第二卷:天长路远魂飞苦  第五十五章 解毒齐云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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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清釉手中的金针,轻轻刺入我的睡穴。
    待床上的人睡安稳了,齐良玉和付清釉相视一眼,将风无痕拉进书房。
    “爷!此事非同小可!”付清釉眉头深锁,“这世上知道‘碧风如玉’的怕不出十人,爷身边亦只有我和良玉知情——这事情太诡异了!”
    他淡淡的看付清釉一眼,食指轻轻敲在桌面上,露一个微微的笑,“良玉,我让你查的事,如何?”
    齐良玉蹙了眉,“爷,完全没有结果,什么都查不出。”
    “哦——查不出她是谁,也查不出祁歌是谁?”
    “一直查不出。”
    他便笑了,“罢了,不查了,已经不重要了。”
    “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虽查不出她的身世有什么可疑,可她竟是冲着碧风如玉来的,不能不防!”纵使一直偏爱着莫漓,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令齐良玉紧张起来。
    “殷如玉早就认了她这个女主。碧如风,早晚是她的。你们放心,这些事,我心中自有分寸。”他的声音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分明有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坚定。
    “殷如玉为什么会认主?爷,难道莫漓有了……”
    “齐良玉!”他话没说完,就被风无痕的无奈的冷笑打断,“你都想哪去了!殷莫漓身上的毒素本来就是通过我的血过上的。她身上有我的血脉也不足为奇。只是,此血脉非彼血脉。”
    “原来如此,那么,爷的意思是?”
    “娶她!”
    “娶她?万万不可!”异口同声。
    “先不说她来历不明,用意不清,就一条,莫漓这身体几乎不可能怀孕生子!——这一点我最清楚!您若娶了她,风家就完了!”
    无视付清釉的焦急,风无痕启齿而笑。那笑容,竟带一丝微微的狡黠。“我决定娶她,不是这一朝一夕的事。我已经想的很清楚——更何况,你们说什么都晚了,殷如玉,已经在她身上了,不是?现下,最重要的是我来试药,先解了她的毒。”
    “这不可能!”
    “怎么不肯能?我对清釉有信心!”
    “哼!你有什么信心?咱们先不说试药不试药的话——殷莫漓根本等不到你为她试药!你自己决定,不试,则必死无疑,试,便还尚有一线生机!”他的云淡风清,让付清釉满心气恼,几乎要失了冷静。“爷,你身上还有自己的担子,切莫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分寸!爷,您不要逼清釉,咱们赤部还是有些规矩的!”
    清釉这句话,狠狠叩在风无痕心里,但见他脸色微变,冷冷道,“是么?你还知道赤部的规矩?!首要的一条你便忘了吧?!”
    付清釉张张口,竟一句话不敢再说,只缓缓躬身道,“清釉不敢。”
    风无痕看他一眼,沉沉叹息,“罢了,师兄——我把莫漓交给你,就好像将我的命交给你一样的。”他忽而沉默,反剪着双手背过身去,良久。
    “还有,请师兄赐一丸无忧。”
    “无忧?”付清釉愣在那里。
    “师兄,我想将殷莫漓留在身边,不择手段的留在身边。”
    天色已暮。残阳薄薄的光缓缓的照进来,竟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解毒的药方,付清釉斟酌了又斟酌,考虑了又考虑。
    在谷中,他用动物实验过多次,他可以肯定手中的草药可以解‘覆沅草’的毒。只是,该如何界定莫漓身上毒素的多少?该如何用药?如何进行辅助治疗?莫漓的身体能承受住这样以毒攻毒的治疗么?
    他不知道。
    “哥,不能在再犹豫了,再拖下去,怕莫漓更撑不住了。”付青云心疼的看着黑瘦黑瘦的哥哥,柔声开口。
    “怎么办?药剂要怎么下?清云,哥哥心中是真没有底的。
    “您是神医圣手,竟也会怕么?”
    “不是怕,是关心则乱。”
    是的,关心则乱。他关心的不止是那孩子的性命。而是风无痕——他冷淡的外表下,有一颗最热烈而真诚的心,这样刻骨铭心的恋着那个人,倘若一时竟失去了——他又将如何?
    可,站在那样一个风口浪尖的人,他可以四处留情,可以三妻四妾,却独独不能如此的深情款款、挚爱一人。因为,有时候,爱就是弱点。风无痕,他不能有任何弱点。
    更何况,那女孩来历不明,目的不纯——
    他心里,还始终记得当初在父亲面前发下的誓言——他这一生,是他风无痕贴心的朋友、忠实的奴仆,只是为了守护他而已。这是付家世代的使命。
    却也不单单为了这使命的。他忘不了那个小小的他,将自己关在黑暗中哭泣的孩子,握了自己的手一声声叫哥哥的孩子,有着清撤眼神却坚强倔强的孩子——
    但是他却说,“师兄,我把莫漓交给你,就好像将我的命交给你一样的。”
    他又该如何?他紧闭了双眼,伏在桌上,紧握成拳的手,狠狠的砸在桌面上。震得一杯茶竟倾洒大半。
    “哥?”清云不解的看着哥哥。这么多年,怎样的疑难病症也不曾见哥哥为此为难啊!
    他狠狠的咬牙,“听天由命吧!”执笔,一字一字,写下药方。“清云,照方抓药,你亲自熬。”
    “哥,只这一剂药么?”
    “恩,只一剂。生死由命。”
    付青云端着药碗的手忍不住颤抖,“莫漓……”叫出这名字的时候,她不禁湿了眼眶。
    “给我——”声音嘶哑低弱,却那样坚定。
    “无痕——”我抬头看清云身后的风无痕,他眼中晶莹闪烁着的,是泪水么?
    “什么都别说——莫漓,什么都别说。”他挤一个微笑给我。于是我便也笑了。风无痕,我什么都不说。只是,倘若我就这样走了,请你一定不要哭泣,好么?
    风无痕,风无痕。殷莫漓是个大坏蛋!不值得你心疼,不值得你落泪——不值得!
    可为什么,我眼里竟有那么多氤氲不散的泪水?我心里竟有那么多缭绕纠缠的不舍?
    他离开的背影,那样踯躅而孤单。伛偻的脊背,在泪眼中渐渐朦胧。
    付清釉慢慢关上房门,将那张脸闭在门外。
    我亦慢慢闭上双眼,将那张脸关在心门外。
    祁歌,这是第一次,我这样怀疑——倘若我回去了,便真的能忘记这一切,能忘记这些人么?我该怎样忽略了这所有的一切,做回那个纯真美好的殷紫?
    额上慢慢渗出细密的汗。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轻——我飘在云端,四处都是迷蒙。我甚至看到我的身体,静静的躺在青丝帐中。苍白,且冰冷。
    “莫漓,坚持住!坚持住!”微微带着哭腔呼唤我的人,是谁?
    “爷,人,怕是不行了……”
    “不,不行!付清釉!她不能死!决不能……”那人的声音,满是颤抖,“我守着她,谁都不能带她走!谁都不能!”
    是谁?是谁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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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那人盘坐在榻上,周身拢在淡淡的紫色雾气之中。他低垂着头,一头银丝如水练般倾泻而下,在身下盘旋出旖旎的姿态。
    细看,那人竟是凌空腾起的。
    紫色的雾气慢慢消散。空中的人亦慢慢落回榻上。
    房间极暗淡,紫气消散后,便几乎没有了任何光线。
    那人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轻转,便有徐徐的光线,自他的手间流淌而出。他起身——拖起身上繁复的紫色的袍,拖动他身后长长的银发——轻轻将手中的光团挂在窗幔之上,竟是一只硕大的夜光珠。
    莹润的光泽流淌开,划开这一室的黑暗。房间不大,家具却都是一应的黑,少有饰物,只幔帘是那样旖旎的深深浅浅的紫。
    那人抬头微微笑了,一张脸,精致卓绝。眉斜飞入鬓,黛如远山,眼细长莹亮,明如秋水。肤若凝脂,唇似桃李,貌如皎月初破云,神若幽兰新出裥。行如风过水波粼粼,静若云止恬淡安然。
    “说吧,漪儿。”
    “殿下,殷紫她……”
    “我知道了——你拿我的紫金丹去助她一臂之力也好。”一抹淡淡的笑,若有若无,自他唇角晕染开来,美的如梦。
    他是一幅以最淡雅的色彩画就的水墨,是三月烟雨中若有若无的轻绿,却永远驻扎在你心灵深处,无法抹去,无法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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