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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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乐洋鱼蹲在墙角。“你们这群王八蛋!”她看着墙上那些醒目的用红色油漆涂的句子,刺痛的直入心底。
是习惯了吧?习惯了这种经常发生在这里的事?每天刷墙的,上门撬锁的,在家搬东西的,家里仅仅的那几十平米的房子,空荡荡的。
她看见她妈坐在椅子上,无神的呆呆的注视着墙角。
“妈。”她走过去,女人抬起头。
“洋~~”她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没事,去炒菜吧!”
厨房里充斥着呛人的油烟味。她不停的咳嗽。眼里呛的眼泪直流。
不是每样东西都是公平,反而是每样东西都不公平。
女人端着碗筷,坐在窗前。
乐洋鱼看着眼前的食物,有股想吐的冲动。像无数的虫子在胃里不停的蠕动。她捂着嘴。跑到卫生间,头埋在水池里。
从胃里呕出来的不是食物,是一股股泛着恶臭的酸水。
[别老这么拖着,去医院看看。]
若理几次都提醒过她,像他这种进食障碍症,拖也不是办法。可她就是不听。
晚上,乐洋鱼她妈出去了。她坐在桌前。对面的窗子还亮着灯。昏暗的光线。
她趴在桌上。刚刚吐过后肚子很痛。她使劲的捂着肚子,像有人掐住她的脖子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都在震动。数不清的虫子在胃里爬,翻江倒海。她难受,咬住唇。
“疼”她小声的呻吟。
若理放下手中的书,向乐洋鱼窗前走过去。他看到她全身蜷缩在墙角,捂着肚子。
“乐洋鱼,乐洋鱼。你怎么了?”他搬来凳子爬过她的窗,进了卧室。他用手扶起她。乐洋鱼,脸色苍白的看着若理。小心的摇了摇头。额前的刘海被汗浸湿。
她靠着墙坐下。
“我说了你就去医院看看,你这个样子?”若理皱着眉。“对了,乐乐,木醒回来了。明天好像是进我们班?”
“庄木醒?”
“恩。”
她回来了。
(二)
清晨的弄堂包裹着厚厚的白雾。填满了每个角落。还有弄堂里浓重的烟油味,就算是清晨还是会有。
我们一直颠覆在记忆中,
一直忘不了我们想忘的任何事。
她如同玩偶,被拥护到教室里。老师脸上那假惺惺的笑,以及班上许多笑的如花和一阵阵白眼的同学。她感觉到,教室里充满着讨厌的气息。蔓延在每一个充斥着空气的狭小角落。木醒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位置上。旁边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生,喷洒全身的香水配合着满是血腥,形成阴沟里恶臭的气味。木醒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木醒,很高兴认识你哦!”女生冲着木醒笑着。“我叫赫可。”
周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谁都知道赫可这人都是在学校巴结有钱人的。所以大家都对她厌恶。她经常在外面和其他男生一起混。听说他妈妈和乐洋鱼的爸爸一样在外面有了家庭,她和她爸爸一起生活,而她爸爸为了工作经常是不在家。所以很多的同学对她只是在背地里议论,不敢在她面前说。但除了乐洋鱼。或许是她们都拥有着相同的家世,导致她们的性格是形成一致。经常为了一件事而大打出手。虽说赫可是经常混的人,不过乐洋鱼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哼!”空气里的一声冷嘲。赫可瞥过去。看见角落里那个趴在桌上的人。
“乐洋鱼。你有种再哼一遍!”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怎么,我说你又怎么了?”
木醒看到站起来的乐洋鱼,大吃一惊。“洋洋?”乐洋鱼瞥眼看了一眼。
“木醒,你认识她?”赫可问她。
“谁认识她?她是谁我可不认识?”乐洋鱼大声的咆哮。赫可笑了一声,一巴掌就扇在了乐洋鱼的脸上。木醒的身子颤了颤。巴掌很响,让全教室的人都不禁的颤了一下。
乐洋鱼瞪着赫可,随后一脚踢到了她腿上。随手把桌上的几本书往赫可身上砸去。
“乐洋鱼。”
男子拉着她的手,往教室外跑去。男子的样貌迅速的冲入木醒瞳孔。她还记得,原来她一直没有忘记,那个男子,叫做齐若理。是那个以前在自己身旁的男子。
(三)
木醒一定要记住他,好好的记住他的样子,不要让他的样子被自己丢失。同时,也要好好的记住他旁边的女子,她是爸爸的另一个女儿,她是自己的姐姐。他们俩,谁都不能忘记。
木醒走出教室,递给乐洋鱼一张纸巾。
“姐。”换来乐洋鱼愤怒的眼光。
“庄木醒,你知不知羞耻啊?谁是你姐了?你给我滚远点!”
空旷的教室,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仿佛从天花板上倾泻下来一大盆血。正填充着空寂的教室。
是妈,是妈把她害成这样子的。是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亲爱的洋洋,我知道你怎么多年来很痛很痛,我也知道,我和我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不起。
乐洋鱼,你诅咒我吧!诅咒我不再有幸福。
这样我才不会太难过。
“木醒。”
若理从门口进来,她看着他。
若理,那个一直喜欢的乖小孩,先终于见到你了。他还是没变,还是那样温暖的笑容。一直融于心里最深处的温暖。
“若理。”木醒从桌上跳下了。望着若理。没有说话。真的就想好好的看着他,把他永远的刻在心里。
无数次的梦见过的男子,此时的他站在面前。
木醒向若理扑了过去。狠狠的抓住若理的肩膀,眼泪想决了堤的流下。紧紧的抱住若理。生怕一放手他就走了。
沉浮于空气中的尘埃粒子,静静的旋转。窗外无数根电线交错成的电网,一直延伸到道路的尽头。记忆是一片浑浊混乱。砸碎了他们尘封记忆的铁盒。若理的眼里溢出泪,眼前泛起一团团的涟漪。彼此起伏着。
仿佛世界从此静止无声。
“你还是回来了,你妈呢?”
若理抱住木醒,喃喃的说。庄木醒拭干了眼泪。没有说话。
(四)
放学后,若理走在乐洋鱼后面。乐洋鱼一脸的不爽的踢着路上的石子。她一直的记得是庄木醒和她的可恶的母亲抢走了父亲,才让现在的乐娇连这么的一蹶不振。
乐娇连是乐洋鱼的母亲,自从失去了庄承的她从此像个快垂死的人,但又不得不送乐洋鱼上学而到处去借钱供她上学。所以欠了一大堆的债。她还是那样清楚的记得小时候跪在庄木醒的母亲面前怎样的去求她,让她把自己的父亲还给她。可是庄木醒的母亲却把她赶了出去。尤其是对庄木醒,在她被庄木醒的母亲赶出去时看见了穿着碎花裙子的庄木醒站在树下朝着她笑。她就认为庄木醒就是在朝笑她那种窝囊的举动。从那一眼见到庄木醒,乐洋鱼就发誓一定要讨厌她。
若理追了上来。
“乐洋鱼,你别对木醒那么凶。”哪知她突然回过头来,冲着若理就大吼:“凭什么你管?她如今回来了,你高兴了吧!”
若理见她真的愤怒了,也没有再多说话。一直默默的走在她后面。
穿过那条潮湿的弄堂,就到了仅有几层楼的破旧房屋,乐洋鱼和若理重重的踩过楼梯。
已旧的楼梯发出一阵阵的哀号。
到了家门口,门已经被撬开。墙壁就像前几天一样。若理轻轻的扭动着脖子,看着乐洋鱼脸上的神色。她只是简单的停了一会,在门前琢磨了不久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房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包括那张简单的床。空荡荡的影子在窗户的映衬下乱窜。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它的猖狂。
若理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大吃一惊:“洋鱼••••••”
哪知乐洋鱼一脸的无所谓,扭过头去,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伤心?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债主们总有一天会忍不了拖欠债款不还的局面。迟早有一天家里会空的。她也知道,她母亲也会因为逃债而离开这个城市。
在一旁的若理没有说话。
“乐洋鱼,你妈呢?”
“我妈?早就走了。你可以离开拉!”乐洋鱼指着外面。脸色拉紧的朝着若理说。
“洋鱼,你别这样,你妈走了那你怎么办啊?”若理知道她强忍着自己不说出来,他知道她心里肯定是很恨很恨她母亲,不过她只是不愿意的直接把心里的袒露出来。
她一脸的无所谓。只是冲着若理大声的叫唤:“我说了你可以走了,我妈她走就走。关你什么事啊?”她用力的叫喊,才一瞬间就感觉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差点就顺着摔下来。
她用力的将若理推出门外,把门关上。
若理在门外敲着:“喂!你干什么啊?乐洋鱼,你没什么事吧?”
“我都说了没事,你走了!别来烦我!”
若理,我想我终究也要离开,就像风筝一样飞向很蓝的天。我已经没有妈了,就必须全靠我自己了。
她蹲在门后面,捂着肚子吃力的咬着下唇。
若理,你千万别进来。求你不要发现我的狼狈。求你马上离开好不好?
她发丝一根根的贴在一起,固执并坚强着。汗水不停的从她的两颊流下来。只到下唇被她咬破,撕心裂肺的疼都压入身体里。豆大的汗珠从脸上绽开。她的指甲深深的掐着肚子。几乎要呆板肚子戳破。掐出一道道死的痕迹。
“乐洋鱼!你怎么了?”若理把门使劲的推开,只见她蹲在角落里,双手使劲的捂着肚子。
随后,他抱起她就往外跑。他知道,乐洋鱼又犯病了。因为每一次她都会捂着肚子蹲着。阁楼的阶梯间漆黑。他们彼此都看不清谁与谁。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在风中不停的摆动。
出了阁楼,来到了弄堂里那条小巷。
那盏昏黄的路灯下的他们。她看到被昏暗的光线减出来的若理的轮廓。
(五)
“医生,她怎么样了?”若理走过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从你讲的情况来看。她应该得的是一种女孩因为减肥而导致的一种病。‘进食障碍症’也称为神经性厌食症。这类心理病最开始往往是以减肥为目的。久而则发展成为厌食症或是突发性的暴食症等。病人需要休息,三餐需按时进取。她先在医院住几天。”接着,医生从充满了药水气味的病房走了出去。
进食障碍?
为了减肥?以前她也不是很胖啊?仅仅是为了这样吗?
若理买了一大堆的东西。走进病房。
乐洋鱼躺在病床上。
他把一碗稀饭粥递给乐洋鱼。
她一见到粥,就再也吃不下。心里像有数不清的虫子在爬。要她吃下恶心的虫子,胃里一阵翻腾。她迅速的把粥打翻。碗随着破碎的瓷在地上绽放。然后扶在床沿大吐。
“乐洋鱼,你好端端的减什么肥啊?”
乐洋鱼笑笑。
若理,你不是说过要喜欢很瘦的女孩吗?就像庄木醒一样。
现在我做到了。
那么?你可不可以喜欢我了呢?
她抓住被子,使劲的揪着。她自嘲的笑。阴沉的天下起大雨。就想上帝也在哭诉。那两跟平行线,一直的延伸。没有过交点。是不是就像他们?
若理把地上清理干净。
她突然就一下像某根紧绷的神经崩溃。眼睛湿润了眼前所有的景物。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就如同涟漪一样,美丽的四顾无人的散开!还随带着那些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