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拢薄雾，时而有黯淡的断云涌动。
    午夜，
    月移星动，投下散漫的光影。
    镶金饰玉的木质门扇徐徐撤向两边，红袖翻飞。舞影丝飞。内外通明，无数歌伎音韵嘹亮，欢笑怒呻，异常热闹。
    随月手里执着一杯醉三千，启唇轻酌。起身点燃一柱熏香，站在窗前看楼下一如既往的繁华。一个小官轻拢罗衾在随月耳边低语。引带唇角挽起微笑，转身落步下楼。
    长长的衣袖向两边铺开，层层叠叠的裙角翻卷着描金刺凤，从屏风后转出的红衣女子微微欠身，缓步靠近随月。
    随月以帕掩唇，双眼饱含着笑意，打量着初次见面的侠客，“她叫妖茉，是我们烟沫别矗的头牌，即可弹唱一曲，望您笑纳。”语罢，温婉的颔首走开，不再多语。
    妖茉探出玉指划过侠士的唇角，弯起双眸，嘴角微微抿起，猩红的纱巾覆盖住他的眼，执了他的手，转入秀阁，合了门窗，摇曳的灯火霎时熄灭。大堂依旧喧闹。
    随月眯着微醺的眼，最后一柱熏香火星泯灭，化作飞灰后，她身体稍微向前倾，有意无意的在墙壁内侧的暗格上叩出有节奏的轻响，伸手护住红蜡，垂下帐帘。
    未时将至，楼角四周垂着的沉沉帷幕，装饰着艳丽流苏的门庭，方才喧闹嬉笑的众人踏步进楼，纂刻在牌面上的“烟沫别矗”隐没于夜色。
    清风过林，整座楼一如它在一钟头之前忽而湮没。
    夜色如墨，万籁俱静，熏风微沉，唯空留一地落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