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最后的再见
    后来的那些天，我关着手机不去上课也不出房间，只是用存在冰箱里的些许食物果腹，因为我怕，怕忽然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甚至接到一通内容是要和我分手的电话。
    我真的怕，因为这是我心灵最后的一片完整的土地，尽管它依然濒临破碎可是我知道，我还在努力地做着垂死的挣扎。
    ……
    微笑正在经历着心灵来回来去的折磨，可是话剧社这边，随着话剧如火如荼的排练，欧阳初和崔晓柔的表演也渐入佳境，同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飞速地发展着……
    晚上，夜色正朦胧，清风送爽，飞星传情，欧阳初和崔晓柔肩并肩走在过去，欧阳初经常和微笑一起去采莲居的那条林荫小路上。
    “学长，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
    崔晓柔的手指缠绕在一起，长长的妃色头发在月光下很好看。
    欧阳初转过头望着月光中的崔晓柔问道，“为什么？”
    “因为男主角和女主角最终终成眷属了，羁绊他们的那个女孩儿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可是，我总是觉得男主角有些心狠，他不应该那么狠心地抛弃原来的女朋友，而且他的前女友身世真的很苦。他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依靠。”
    “并不是这样的学长，男主角之所以选择女主角是因为他和她在一起可以获得快乐，而和前女友在一起他只能获得痛苦。人活在世上，难道不应该找寻属于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吗？如果为了某个人而拖泥带水，那么牺牲地就太大了太多了。”
    是啊，也许，人就是该割舍一些东西，虽然割舍的时候会痛，但是，割舍之后会轻松许多，而随之而来的，会是更多更大的快乐与幸福，沉溺于过去的确会使人停滞不前。
    就在那一刻，欧阳初的心里做了一个新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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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打起精神在很多天以后走出了房间，这些天可能是吃止痛片太多的缘故，让我的头时常地在疼痛。所以想出去走走。
    缓慢地走在校园之中，阳光洒下来暖暖的，鼻息间洋溢着桃花和梨花的香甜气息，这让我的心情稍稍的好了些。
    周围不时有人匆匆跑过，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
    “同学，请问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么？”我拉住一个奔跑的女生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啊，今天是话剧社公演的日子，主演可是欧阳会长和校花之一的崔晓柔同学！”
    手一下子，收紧了。
    “干嘛呀你！”那人甩开了我的手，继续向前跑去。
    我不想去，不要去，不能去……
    最后，仍然坐在了礼堂的最后一排，仿佛着了魔一般，我想看这个话剧，想知道他演的，是一个什么故事。
    大幕渐渐拉开了，聚光灯下，终于，出现了他的身影。
    旋转着脚步他轻轻地牵着精致打扮的崔晓柔，在聚光灯强烈的光束之下仿佛一对璧人般，就在那一刻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叫珠联璧合，什么叫天作之合，什么叫金童玉女，什么叫男才女貌。
    他们在优美的音乐之中，在甜蜜的气氛中，拥抱着舞蹈着，这让我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烫，手脚一阵阵的冰凉，胸口一阵阵的抽痛。
    “冰哥哥，别离开我！”一个女孩儿抱住台上的初泪流满面——
    那一刻，我也泪流满面。
    初轻轻地推开她，背对着她初轻轻地说，“泪儿，也许我们，并不合适，我们，还是分手吧……”
    就在那一刻，他英俊潇洒的身影和精湛到位的演技赢得了在场的观众如雷的掌声，而我的抽泣声，那么渺小地，被淹没在掌声和尖叫声之中。
    当那个女孩儿倒在台上的那一刻，我看到初眼中的可怕的冷漠，那个女孩儿死了，可是他居毫不为之动容。
    这让我想到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死，死在他的面前而他，也会用那样冰冷至极的眼神看我。这种想法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浑身一阵阵地哆嗦起来。
    最后，音乐的高潮响起，女主角和男主角踏过死去的泪儿的尸体拥抱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个所谓“幸福美满”的结局感到由衷的高兴，只有我，那么不合时宜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痛到了极点。
    谢幕的时候，我看见他们十指相扣，我看见初当着所有的人，吻了她。初都从来没有，当众吻过我。
    我就像个小丑，在所有的人都鼓掌的时候流泪，在所有人都退场的时候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会场里面一直一直到打扫卫生的大妈把我哄了出去。
    回到了采莲居的我，却在踏进客厅的时候看见坐在里面的初和，崔晓柔。
    下意识地，我转身想要出去——
    “微笑——”初站了起来，他走过来拉住我，低低地说着，“我想和你谈谈。”
    我坐到了沙发上抬起头望着对面肩并肩坐着的崔晓柔和初，第一次，在初的面前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在烧，心在剧烈地颤抖着，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宣判的时间，到了。我躲不了，也逃不掉。
    “微笑，我知道这对你来可能有点残忍，可是——”
    “你移情别恋了。”我故作镇定地打断了初的话，我不愿意这句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的。
    望着拼命压抑着痛苦的微笑，欧阳初的心在微微的疼，可是感觉到身边崔晓柔软绵绵的小手，他还是横下了心。
    “微笑，我们……”欧阳初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几个让微笑撕心裂肺的字眼，“我们分手吧！”
    终于，再也掩饰不住的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那一瞬间好像是山洪暴发般那么汹涌地肆意流下。
    我呆住了，就那么愣愣地坐在那里望着眼前刻意躲避我眼神的初，脑子一片空白，仿佛刹那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下来。
    我忽然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那么狠狠地，把我给骗了。
    一种愤怒和委屈的感觉如汹涌的波涛般瞬间窜上了我的大脑顶端，忽然间我举起右手，想要摘下无名指上面的那枚戒指。
    可是戒指好像长在手上的一样怎么拔都拔不下来，它越坚固地箍在我的手指上我就觉得越难过越痛楚，
    最终，由于用力过大连皮带肉地将那枚戒指撕扯了下来，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水晶戒指，又望了望对面的欧阳初，那一刻我笑了，笑得好轻松好坦然，
    但是骤然，我用相信那是我一生中怀着最深最深的痛恨的眼神盯着欧阳初，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坐卧不宁，不知道下一秒我会做出什么。
    我举起那枚戒指，用尽浑身力气摔给了对面的欧阳初，戒指打在他的脸上，溅上了我的鲜血，然后弹落到了地上。
    就在戒指落地的那一刻，我终于忍受不住面前的场面而冲了出去，一口鲜血喷洒在了采莲居前的老树干上，我扶着树干呼呼地喘着粗气，胸口裂开般的疼痛着，仿佛无数双手在撕扯着我的心，我发了疯一样奔出了这个地方。
    一直一直，从白天跑到夜里，风在耳边吹过，冰凉、凄冷，就像我此刻的心境一样。从城市跑到了郊区……
    萧瑟的风在空中盘旋，黑色的铁门上面爬满了深绿色的藤，淡淡的月光和血红的残阳交相呼应，涂抹成了一片混沌的天际。铁门重重的声音是启开地狱之门的钥匙，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我勉强钻了进去，又回手把门轻轻带上。靠在门旁，望着即将坠落的红轮，眼角的泪似乎凝固了，胸口一起一伏，每一下的起伏都承载着剧烈的疼痛，掏出口袋中的药瓶，填鸭式地一下子全部灌倒了嗓子中。
    那一刻，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自己。
    意料中的，却又如此意外地，初终于，最终，还是离开了我。
    夜色深沉下去，一块白色的墓碑上面，写着一排黑色的字，“李翠莹之墓”。
    靠在奶奶的墓碑旁，望着天空中闪耀的繁星，想起奶奶曾经说过的话——
    “小星星没有妈妈，可是她们还是很开心很开心地跳舞、唱歌，所以，你也要开心知道吗？”
    “你只要一直开心地活着，终有一天会像小星星一样永远快乐的。”
    一切，都只怪我太傻了。
    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痴心妄想地要在一起。最终，只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手指传来了一种缠蔓心头的疼痛，抬起手才发现，右手的无名指，留下了一个淌着血的伤疤，好像星星的形状，又好像，一朵飘零的菊花……
    轻轻地把手指伸到嘴里，我，慢慢地吸吮着手指上的鲜血，夥着滑落到嘴角的泪，咸腥之中，缠绵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苦涩。
    脑海中好多好多的影像，像一台老式的放映机一般转动着……
    医院里初对我说要永远保护我，初为我准备的“公主纪念日”，初送我的野菊花项链，一起出去野游他在山坡上面说的“我爱你”，海边我们一起写下的许愿牌，天桥上面的誓言，圣诞节的舞步，圣诞树下的约定，去巴黎前的那个美丽的夜……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快乐只是为了让痛苦更加痛苦，幸福只是为了让回忆更加悲戚，曾经的许诺全部都是脆弱的骗局，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爱，从来就没有永远的幸福，今天的幸福只属于今天，明天也许就是另外一番痛彻心扉的经历。
    凄凉的风伴随着星星闪耀的节奏，在漆黑的墓地之中盘旋着舞蹈着。
    整个世界的黑暗，整个世界的绝望，仿佛奔涌的洪水奔袭像我的内心，蔓延到全身没一个角落，浸泡着全身每一个细胞，把我摧毁，把我淹没……
    天明的时候，掏出手机，看到有无数通未接电话，上面显示的，是那么刺眼的三个字“欧阳初”。
    拨通了他的电话，再次听到他温柔以及的声音，却使我的心再一次地，无法遮掩地抽痛起来。
    “你还好么？”那边传来他透着一丝低沉的声音，除了熟悉的关心，曾经的那种默契和爱恋，好像忽然之间，随着风一起灰飞烟灭。
    手，轻轻地捂住了心口，太痛了，太痛了……
    一直在紧紧的咬着颤抖的嘴唇，虽然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不愿意说
    出心底最痛的那句话。
    “微笑，对不起……”
    “我们，分手吧……”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我的嘴里面说出来的，我只是想保持最后的一点点尊严。
    “再见……”我挂上了电话。
    最后的再见，初，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