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他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翦水双瞳，两人就这般专注地对望着，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与苦涩。
    终于，余银燕深吸一口气，娇躯轻轻从他怀中挣开，却仍不愿将他双手松开，凝目向远方望去，微风轻轻拂起她鬓边松散的秀发，把缕缕淡淡的幽香送入他鼻端。
    她仿佛看得有些痴了，良久方似回过神来，轻叹道：“原来这山脚小镇的天地如此宁静美丽……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我从未像此刻这般静静地去感受天地自然的秀美。每一天，我都盼望着你会来找我，我告诉自己，只要你来，我一定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一定把此生托付于你，可是……可是你终究没有在我眼前出现……你可知道，那‘日日失望日日望，望穿秋水愁断肠’的感受，是怎样的一种锥心刻骨的滋味？”
    风惊日无言地紧搂住她，他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她的话，每一个字，也像一把割心的刀，不但割断她的肠，更割碎他的心。
    她幽幽地道：“那就像是在一锅苦胆里，亲手放进黄连去熬，然后再一口一口地自己吞下，却还要告诉别人，那是甜的……”
    风惊日痛苦地摇着头，几近哀求地道：“不要说下去了，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余银燕心中不忍，转身用双手环住他的颈，踮起脚尖，轻轻吻去他夺眶而出的泪，深情地仰首凝视着他，柔声道：“不要再自责了好吗？这不全是你的错，银燕也从没有怪过你。要怪，只能怪命运弄人，你我终是有缘无份吧……我只想趁现在，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顿了一顿，再次转过身去，脱开他的怀抱，带着无尽无奈的叹息道：“浩然是个好人，在那三个月里，他时时陪在我身旁，关心我呵护我，竭尽所能来逗我开心。他明知道我的心事，却从来不提一个字，这份真挚让我感动。他虽然武功没有你出众，师承也没有你显赫，更没有你那英挺俊逸的风采，可是他真诚，虽然有时候他的行为举动显得可笑甚至幼稚，可至少，我知道他是一心一意想让我快乐起来……
    你知不知道，在苦苦等待你的日子里，我的心里有多寂寞？我想去找你，又担心我走后你会来，所以始终都没有下山。在那样的日子里，我真的渴望能有人体贴我、关心我，给我一份温暖和慰藉，而这一切，浩然都毫无保留地给予了我。
    终于，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他，所以最后还是允下了这门婚事。
    可是，我必须在这之前，把我心里的话都告诉你，在我们之间做一个了结。所以我才不惜四处打探你的下落，千辛万苦地找寻于你。”
    风惊日明知道结果必然是她允下了与司马浩然的婚事，但仍无法相信她爱上对方的事实，喃喃道：“你爱上了他……你……爱上了……他……”
    余银燕认真地道：“是！我爱你，但我也爱他。尽管我知道，他永远都及不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但是今日之后，我将不再见你，我会全心全意嫁给他，伴他一生终老，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
    风惊日全身僵硬，默立良久，终苦苦一笑，长叹一声道：“天意弄人这句话，真的由不得我不信。要不然，为何让我们相遇，却又为何要让我们在这场爱怨牵缠里苦苦挣扎，最后只落得个曲终人散、后会无期的结局……”
    余银燕叹道：“是的，真是天意弄人！可是我们又何尝不是一误再误，白白错过机会？这岂非我们自己酿成的一杯苦酒？”
    风惊日无奈地道：“所以这杯苦酒，是无法让别人来替我们喝的，必须自己来尝。”他定定地望着她转过来凝注着自己的双眸，道：“我很羡慕他，能够有你这样好的一个女子陪伴一生。但是我没有资格恨他，因为他确实做得比我好。你现在已经见过我了，是不是这就要离开了？”
    余银燕轻轻摇头，上前再次用双臂环住他的颈，带着一丝抛开了一切的释然笑意，道：“我只说今日之后不再见你，可是在这一天里，我会是你的。”说罢，露出小儿女的娇痴，甜甜地道：“吻我吧！虽然银燕的处子之身必须保留给他的丈夫，但除此之外，她的一切都会先奉献给你。来吧，让她好好地做你一天的小妻子！”
    风惊日情难自制，搂住她仅堪一握的盈盈腰肢，深深吻了下去。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再不去想他的“小妻子”将要远离他而去，管他明日将会如何，他只想好好把握与这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其它的事，他再也不愿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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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惊日回到谷中时，夜已经很深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来的，眼前反复萦绕着两人携手漫步小镇，俨然一对恩爱夫妻的情景，而她终狠下心不再回头，决然而去……
    直到云落月、聂恨天和幻儿全都迎了上来，唤了他数声，他才蓦然惊醒，下意识地挥了挥手，仿佛要挥走纠缠在脑际的一切，可惜他自己也知道，今生今世是永远也挥不走抹不去的了。
    幻儿见他神情有异，担忧地道：“出了什么事吗？”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情之为物，真是伤人不浅。”
    云落月心知他必是在这一日之间，遇上了感情上的纠葛。
    他自己倍受情苦，明白风惊日的感受，轻拍他肩，半打趣半劝慰道：“怎样，此间事了，要不要我介绍你去做几天和尚？”
    风惊日张大了眼睛，怔怔地瞪了他一会儿，突然捧腹大笑起来，接着云落月也跟着大笑了起来，一个笑得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一个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只不知他们是在笑对方，抑或是在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