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凝血倾情(上卷) 第九章 爱与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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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过去了,周静终于复原无事,而云落月也终能松了一口气,他不愿让她知道换血的事,因而坚持不让其他人告诉她是因为中了毒才昏迷不醒的。
也因此之故,虽然周静对自己突然病倒疑窦众生,唯大家皆一致说是她受了风寒所致,况且她也已康复,便也不再多问。
只有周慧知道,他与她这六天是如何过来的。
复原后的周静依然故我,对云落月的关心也依然是有意无意地避开。
就在周静康复后的第三天中午,五人一起用饭,周慧道:“云大哥,我们也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日,不若今日就启程吧!”
云落月瞥了周静一眼道:“周姑娘的病刚好不久,还需再静养几日,我看……”
他话未说完,周静已淡淡打断道:“我的病已完全好了,不需云公子多费心!”
她话一出口,除云落月外,满座面色皆变。
周宏芳眉头一皱,沉声喝道:“静儿……”周静不由不怔,不知为何父亲竟会突然间如此斥喝她。
君不邪更是脸色铁青。这些日子来,他虽从不在一旁对他俩的事插嘴,但却都看在眼里,深为少主不平。只是因为周静是云落月心慕之人,他不便发作。若是换了别人,依着他的脾气,早一掌将其劈了。
周慧却只是将银牙紧咬下唇,一声不吭。
周静这时也知自己无意中说重了话,忙歉然道:“对不起,云公子,我并非有心……”
云落月淡然一笑:“哪里,周姑娘若真觉已无再休息的必要,便下午启程好了。诸位慢用,在下先行告退。”当下起身回自己房中调息去了。他所受内伤,远比表面看上去要严重得多,虽在当日已即时自行疗愈了大半,唯他急于照料周静,剩下的暗伤一直未想到去调理,这数天来,已积聚成顽伤,非静心疗治三五日不可。
他这刚一走,周慧再也忍不住,拉起周静就往房中奔去。到了房中,她将门重重关上,转身急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也说过要考虑接受云大哥的吗?难道你忘了?为什么这几天来还是对他不冷不热的?你说话这么伤人,就不想想他心里的感受?”
周静苦笑道:“我承认说话口气是重了些,可是我已经道歉了呀,你就别再斤斤计较了,以后我注意着点就是了!瞧你这猴急的样,他还没生气,你倒来编排我的不是来了!你别着急,感情这种事急不来的啊,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试着去接受才行啊!”
周慧一听更来气:“慢慢慢!像你这种尝试法,要到哪年哪月啊?你以为他不生气就好了吗?你知不知道他心里会有多难受?你又知不知道他为了你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牺牲?”周静万分诧异,“他为我牺牲什么了?”
周慧咬了咬牙:“好吧,事到如今,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不能再隐瞒真相了!你知不知道这次你是怎么会突然病倒的?”
周静一怔,奇道:“不是说我受了风寒吗?”
“你还真信了?”周慧瞪大了眼,“你平时不是够聪明的吗?怎么突然间傻到连这种话都信?你也不想想,我们练武之人哪有无缘无故说病就病的?”
这一下倒把周静心里一直存着的疑惑引了起来:“是啊,我也一直奇怪,可是你们一口咬定我是受了风寒,我又能说什么?”
周慧道:“那是云大哥不让我们告诉你,因为……因为……”她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周静倒是急了起来:“因为什么?你快说啊?他为什么不让你们告诉我?”
周慧狠命甩了甩头道:“因为你是中了‘鹰山老妖’派人下的剧毒,而他为了救你差点自己就没命了!”
“什么?”周静惊呆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歉疚,不可置信地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周慧道:“老妖要抓我们,可是有云大哥在,他几次三番派人狙击不成,就连云大哥也恨上了。他便设下了这个诡计要害云大哥。可是,这明明是我们连累云大哥,他却硬说是因为他而害了你,他明知是老妖设下的圈套,也毫不犹豫地去救你!”
“他是怎样救我的?”周静心中预感到云落月为她所做的事定然凶险万分。
周慧再也忍不住,一片泪眼模糊:“他……他……他竟将自己百毒不侵的全身鲜血全部都转注给你,而他自己却把你体内的毒血一滴不剩地吸到自己身上!”
隆!
仿佛晴天一声霹雳,震得周静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金星直冒,喃喃自语道:“他……他竟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竟为了我……”
周慧抽噎着续道:“他把你的毒血吸尽后,再拼着耗损真元、经脉受伤,用体内真火强行炼化剧毒,而这正是老妖所期望的,他趁着云大哥行功的紧要关头突然袭击,把我和爹、君前辈引出房外,带手下把我们困住,又派人去偷袭云大哥。就在我和爹即将命丧老妖掌下之时,云大哥竟然不顾自身元气大伤,强行从坐功中醒来,用身体硬受老妖两掌,将我们救下。而后又不惜耗费真力用‘飞魔掌’击退老妖。可是如此一来,他自己却是伤上加伤,可是他竟不急着先疗伤,而是忙着替你开药方。他伤势还没好,又亲自为你煎药、喂药。
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六天里,他是怎么度过的?他白天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照料你,到了晚上,又悄悄在守护在房外,若非我那晚偷偷窥见,我们大家都还蒙在鼓里。
他这六天五夜不眠不休地守在一旁,到底是为了谁?他不让我们告诉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到现在他的伤都还没有完全好,这又是何苦?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注意到,如今的云大哥有多憔悴?你还这般对他,我……我真是替他不值!”
她终于把这么多日来压在她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话尽情宣泄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周静再也控制不住汹涌溢出的满眶泪水,心痛如绞地呼喊着。
就在这一刻,她的心头猛然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是一种被人深爱着的幸福感觉,还有一丝深深的感动。
甚至,她发现,原来自己竟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他的。
她一下子拉开房门,疯了一般往云落月的房间冲去。
这一刻,周慧笑了,带着满眶的泪、满脸的泪,笑了。
她轻轻地自语道:“姐,你终于明白被一个好男人爱是多么的幸福了吧!你终于也没有辜负了云大哥对你的一片真心,还有我这个做妹妹的,对你们的一番期望!”
是啊,还有她对他们的一番期望!
她这个一直以来在父母眼中、在姐姐眼中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不解世事的小丫头,早已在他们的不经意中成长了、成熟了!
周静冲到云落月房门外,竭力稳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君不邪,他骤见周静,微感意外地怔了一怔。
周静瞥见房内正在行功的云落月,不敢惊扰,轻声对君不邪道:“前辈,我……可不可以看看他?”
君不邪未作声,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回头看了看云落月,闪身让周静进了屋。
周静轻轻走到床边,看着云落月紧皱的双眉和满头汗水,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怜惜,刚擦干的泪水,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君不邪看着他俩,脸上泛起一丝欣慰的笑意,悄悄退了出去,带上房门,守在外面。
半个时辰过去,云落月终长嘘一口气,从坐功中醒来。
突然,一方手帕带着一缕幽香,轻轻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
他不由一怔,缓缓睁开眼,啊……
他做梦都未想到,这个替他擦去汗水的人,竟然会是……
“周姑娘!”他顿感受宠若惊。
“月……”周静有些腼腆地道:“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云落月浑身震颤,一股前所未有的甜意涌上心头。
周静见他没有开口,误以为他尚心中有气,幽幽地道:“对不起,是我伤了你的心!我不知道,你竟然为我默默地付出了那么多。我还那样对你,你还生我的气么?”
云落月温柔地笑了笑:“我并没有生气啊!周姑娘……”
周静蓦地伸手捂着他的嘴,轻轻低下头,含羞道:“你以后,也叫我……静儿吧……”
“静儿……”云落月心中狂喜,他低声唤着,一股莫名的冲动袭上心头,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她自然地偎在他胸前,轻轻道:“我们今日不走了,我要等你伤完全好了才走,这几日,该是你好好休息,让我来照顾你了……”
他和她,一切的情感,就这样发生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找到了那种感觉,她的的确确是爱上了他。
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又是否可以长久呢?
也许,终有一天,她会发现,今日的决定,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和感激。
她,终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