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别让我再哭泣! 20、情势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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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情势急转直下
晚餐时,我在自助餐厅遇见了在那里用餐的沈丽娅和南茜。沈丽娅问我晚餐前休息得好吗?我说,入乡随俗,既然是“安息日”,我们也该安静点。
小袁在一边,脸色有点差,比较落寞的样子。我不知道精明的沈丽娅会不会看出些什么来。
沈丽娅问我打算怎么过生日?我说,明天再说吧。沈丽娅说:“不用跟我客气,这次出来,这也是重要节目之一。”我说,行,不客气。
晚餐后,沈丽娅跟小袁在咖啡吧谈下阶段的行程安排,我在一边听着,明显感到小袁心不在焉,好几次都答非所问。我怕沈丽娅看出蹊跷,几次踢了踢小袁的脚,叫他注意力集中。
我们结束了两天在特拉维夫的游览,下一程要向埃及进发——那是很令人兴奋的。到这会儿,我几乎淡忘了Sally的事,我想,我宁可在中东待下去,不再面对Sally。
后来,我们几个一起在咖啡吧聊天,沈丽娅对我脉脉含情的眼神恐怕不止我一个人注意到。
在分头回房间的时候,沈丽娅有意对南茜说:“明天记得morningcall——知道我房间嘛?知道知道,一会儿又忘。记住,0907。”我明白那是在故意说给我听。
我还去吗?今晚?0907?
回到房间,我真感到累了。没脱衣服就躺下。小袁替我脱鞋,脱外裤,说:“不避我了?不怕我里外给你一下子都褪下来?”我说,不怕了,你已经被我灭了。
小袁说:“那我今晚就在你这里将就一夜了,床这么大。省得我在去其他旅店开房。”
我已经有点迷糊,说,行,中间隔俩枕头。我还说,我怕你?什么时候怕你了……
我很快就睡着。确实累惨了。
这天晚上,我没去沈丽娅房间,从人情世故上来水是很不仗义的,似乎闹成了真正的一夜情。她暗示我,向我发了邀请,就一定会等我,而我却独自睡了——天底下也许没我这样没心没肺不稀罕免费晚餐的男人了。
她一定不甘心这仅仅是一次ForOneNight,即便形式上就是一次419,那也是她宏大爱情计划的一部分。以她的淑女做派,419之后必定是要我拿出行动来——哪怕是无可奈何将错就错咬一咬牙就这么定了。也就是说,明确和她之间的恋人关系后,要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和暖男做派。恋人关系和恋爱关系其实还不是一码事,恋爱关系是恋人关系的“进一步”。从本质上讲,恋人关系也就是情人关系,不很正式但很深层的那种。
让我没有退路,是她敢于出格、甘于ForOneNight的动力。她认为有了那一夜,我就逃不掉了。可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想好。
第二个晚上我没再进她房间,是个危险的信号。我似乎也忒大胆了。对此,她一定恼了,认为自己受骗了,上了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哭鼻子,哭一晚上——女生以为自己上当,但凡如此,都要哭鼻子,哭得稀里哗啦,哭得骂骂咧咧,然后从眼睛里射出复仇的光。可是,我还满肚子委屈呢,我还认为我上了圈套。其实,无论谁受骗、上当、中圈套,都是自己给闹的,男女之间谁说得清究竟谁骗了谁?不图一时之欢,什么骗也没有,什么上当都不能发生,也就是俗话说的,“心无杂念,神鬼不怕”“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那种时刻谁又经得住一时之欢的聒噪?谁又能有坐怀不乱的信念?要不怎么叫激情难抑鬼迷心窍色胆包天呢?!
我真不知第二天怎么面对她,往后还有十来天的旅行怎么相处?我担心自己真驳不下这个面子,最终因为一夜情而改弦易辙更换门庭一失足成千古恨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十来天,什么意想不到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蹊跷,就在我心里打鼓不知道以后几天怎么面对沈丽娅的时候,真正意想不到的事来了,而这件事的发生也使我和沈丽娅一下子没有了第二天,以后的十来天也就此告终。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这也是读者一再催促我快讲的那个结果——
当时,应该已经是早晨了,可我还睡得跟半夜似的,手机铃响的时候,我觉得特别不真实,就像在梦里,好久都没去接,于是,手机就一个劲响,断了,还重新响起……
后来,睡外屋沙发上的小袁大声喊了一句:“手机!”我突然一激灵,我不是一直在等电话吗?它突然就来了,而且警报似的急切。
我一骨碌爬起来,去抓枕头底下的手机,多半是由于太慌,手机滑到了地下,哑了。当我正迷怔怔看着它发傻时,它再次响起,把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把。
电话是我最亲、最疼我的表嫂彤姐打来的,她劈口就在手机里骂我:“你这浑小子,干嘛不接电话?”
我说,不是在睡吗,这里才几点?
彤姐没容我解释便说:“你这混蛋,还有心思睡觉?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吗?”
我心一阵狂跳,我闯什么祸了?
彤姐不由分说地骂道:“你可真浑,还当自己是小孩啊?怎么什么都不懂?”
我说,姐,你说什么呢,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彤姐终于说:“她流产了,差点出了人命,你是怎么搞的?!”
谁?谁流产?谁出了人命?我完全懵了。
彤姐说:“还有谁,Sally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脑子一片空白,由于我的语气,小袁也被我惊到了,他从外屋进来,紧张地看着我。我说,Sally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彤姐说:“你说你浑不浑?真不知道Sally怀孕?你走之前她不是去上海了吗?她没跟你说?”
我说,姐,我真不知道,她什么也没跟我说,怎么会流产呢?什么时候的事?快告诉我姐,我都快急死了!
彤姐告诉我,就在我走后,Sally回到了澳门,第二天就有事儿了,由于没有及时去医院,差点因为失血过多出了大事。彤姐说:“我说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怀上了还同床,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干嘛不跟你说?干嘛由着你?你们这些人,都想什么呐?你也太木头了,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就想抽你俩巴掌。”
我冲着电话喊,她现在怎么样了?Sally现在有危险吗?她干嘛不给我打电话,我打她多少个电话,电话都快打爆了,她就是不理我。
彤姐说:“那是气你了呗。你到底打算跟Sally怎么样?老觉得你像办家家似的。小钧,你到底有没有个正经想法?能不能干几件正经事?你也不小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了。”
我说,姐,你怎么骂我我都听着,我是该骂。您骂完了赶紧上Sally那儿去。就说我急坏了,真急,告诉她我跟她道歉,这么大的事,我没在她身边,太对不起她了。可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这就回去——回澳门。
彤姐顿了片刻,终于有点平静,长长地叹口气说:“不知道这回她能不能原谅你,我可没把握。我一得到消息,就赶飞澳门了,谁叫我是你嫂子呢,不能不替你担待着点。我现在还在澳门……”彤姐又说,“那你就快回吧。现在她没事儿了,你也别太着急。急也不管用,姐在这里呢。”
我感动得要哭了,小袁看着,一个劲拍我背,安慰我,让我控制情绪。我对彤姐说:“姐,您受累了。如果能赶上最早的飞机,我立刻就登机。我还让彤姐跟我表哥说的时候,多为我说几句好话,让我表哥知道,这一切我都蒙在鼓里,不是由着性子来,不是知道她怀孕了还跟人出国旅行,撇下她一个人不管不顾。我担心表哥一定对我火冒三丈了。
彤姐说表哥那儿她会替我去说的,总是要大事化小,但彤姐提醒我这真不是件小事。最后在电话里彤姐还再三关照,要是上不了飞机可别胡来,差不了这么几小时,千万别再闯祸了!她真是左右为难,既怕我不把这当回事,又怕我太当回事。我操心的嫂子。
挂了电话,我整个乱套了。在屋子里瞎窜,胡乱地整理着回去的行李,往箱子塞了几件衣服又停下,忙着把身上的睡衣换了,换了一半又去拾掇那些充电设备,拉拉杂杂的电线……我哪是整理电线的人,本来就没耐心做这些事,这会儿更是把它搞成一团糟。后来,我索性什么也干不了了,把东西一古脑扫到一边,发愣。
那当口,我接到了安东尼打来的电话,原来他也到了澳门。他告诉我,他了解到Sally是病了,好像还很严重,进了医院,但究竟是什么病他不清楚。安东尼说:“我现在就知道这些,你自己看着办吧。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会及时给你电话。”
我说,知道了,安东尼,我特别感谢你,辛苦你了。我说安东尼要不你就回新加坡吧。
接完安东尼的电话,我坐回床上,捂住脸。
我眼前出现了Sally痛苦的表情,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依赖的人,好绝望,好无助,好挣扎。我甚至看见血在哗哗地流,尽管我不知道流产时血是怎么流的,彤姐说“失血过多”,那一定是要流好多好多血,就像被刀子捅了一样,到处都是。我好害怕。Sally她自己也一定吓坏了。
我的Sally吓坏了!
小袁一个劲劝说:“别急,越急越办不成事。”他说,现在最难的时刻应该已经过去了,好好想想该做什么,怎么弥补这一切。
我一把抓住小袁的手,说,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怎么会一点没觉察到她怀上了呢?我要是有一点点这方面的警觉,她去上海看我那几天,绝不会跟她睡一张床的。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她是暗示我了,可我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我有什么资格做她的男人,太混蛋了。
小袁被我掐得咧着嘴:“看来你是真急了,我都替你女朋友高兴——这么在乎她。有这份心,你们一定会好的,我保证。”
我说,你不知道,小袁,Sally对我是有恩的,可我,对她……这么操蛋,出来之前我还一个劲跟她闹别扭。说完这,我真的哭了。我不愿意在小袁面前流泪,转身进了浴室。
我冲着洗脸盆使劲地流了一回泪,然后用凉水把脸打湿,渐渐心里平复了一点。
小袁进来,说这就去给我联系回程的机票。他说,要是没法经土耳其走,就绕道欧洲,从法兰克福走,尽管远些,飞行时间长,但每天从法兰克福飞的航班要多许多。我说,拜托,小袁,我今天一定得走。
我说,小袁,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一定会记得你在最危难的时候帮过我。
小袁眼睛红了,说:“我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要分手了……”
要走,其实没那么容易,沈丽娅那儿是一道坎,这是我原先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