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别让我再哭泣!  12、彼得鱼咬饵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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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彼得鱼咬饵
    沈丽娅穿着丝质的睡袍走到我跟前,轻盈,带着幽香。
    我看了她一眼。我看她的眼神是不是很忧郁啊?要不她怎么会说:“一个人在这里发愁有什么用?”
    我赶紧直起身子,因为我意识到架着腿的样子有点不雅,可就在我直起身子的那一瞬,沈丽娅不动声色地将我的头抱在她胸前,其间一点没有过渡,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像一阵风,必定从这边吹向那一边……好像我们早就说好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在这里幽会,一切无误,心照不宣……就像是我主动投入她柔软的怀抱,她只是轻轻地承接,一下子严丝合缝……
    后来,我曾想,我是不是真的是主动投入她的怀抱?那边的事情还不明朗,我怎么可以那样缺乏自制力,把一个女人的温暖视为一剂治病良药?!想来想去,当时好像没有这个意识。如果想去沈丽娅那儿撒欢,我肯定会犹豫,肯定要考虑是不是太鲁莽,会不会遭到拒绝,这期间肯定有时间间隙,不可能那么顺溜,像一阵风,像被风吹落的叶子,呼哧一下就贴在了她的身上。我本质上是个患得患失的人。
    我至今仍能肯定,当时我只是想直起身子,沈丽娅利用了那一瞬,或者说她误解了我直起身子的原因和意图,于是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于是,一切似乎都源于我主动。有嘴也说不清。
    当我把脸埋进她的胸脯,我不可能再离开。我意识到她的胸脯是那样魅惑,之前也有发现,但没有此刻那么强烈。我才发现它是如此高耸,如此柔绵,高耸到令人惊讶,柔绵到叫人窒息。也许是丝质睡衣的缘故,也许是夜带来的激情,也许一切都是错觉,但总之,那一刻她散发的美丽让我无法抗拒。
    请允许我向你们坦白我的弱点,原谅我免疫力太差太差,并且希望你们不要笑话我就这么轻易被俘虏,轻易就劈腿……处在我这个地位,百分之八十都逃不过这一关——不知我是高估还是低估了这个数字?
    我把脸埋在她胸前,轻轻地摩擦,感觉着快速儿微妙的变化。我闻到我口中的烟味浸染着她薄薄的衣襟,和她身上香水的味道混杂起来,让她芬芳的胸沾染上烟草的气味。我的口很干涩,并没有想润湿它,但丝质睡衣的前胸还是被濡湿了,湿润让它变得更加潦薄,几近透视……
    她试图吻我。我回避了一下,说,我刚抽过烟。我真的是回避的,不是矫情。她说:“我喜欢烟味。”我还说,那是以色列烟草。她说:“那是你的味道。”于是,我们吻了。我曾发誓不吻的,除非真情撩拨。渐渐,我才知道那是一个毫无科学依据、缺乏生活常识的人生信条,那是小男孩的傻,抑或说是一个抵御心魔的借口。无论真情还是敷衍,不吻,很难过去,那是一种态度,一道门。
    仓促的吻,然后仓皇地避开……我垂下头,为自己的不慎,为踉跄滑出Sally的轨道……此时我脑子里确乎闪过Sally影子,我敢肯定。
    沈丽娅从屋子里出来时穿着拖鞋,此时一只已经不知去处,我看见她有一只脚光着踩在砖地上,那是一只涂着紫色蔻丹的脚,有几分妖艳,但非常女人。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把她抱起来——一整天的燥热,阳光直晒,此刻地热并没有散尽,而且阳台也不十分干净,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如果,我把她抱起来,甚至抱进房间,那么,这一晚一切都顺水推舟顺理成章水到而渠成了,但当时,我显得那么犹豫,那么挣扎……就像一条“彼得鱼”在耶稣的诱饵下惶惶的,想咬饵又不知该不该咬,莫衷一是。
    我不承认我时常会在无意中流露出小男孩的心态,甚至是神情,我低头是为了避开沈丽娅的目光,因为那会儿我特别矛盾,害怕看见太明确太直接的目光。但事后沈丽娅说,是因为我的“小男孩样”,她才决定饶了我……她说,“你低着头的样子就像受了谁的欺负。”她说,“这么大个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表情?”
    鼻血!蛋痛!!
    事实上当时的情形不是这样的。当时,我垂下头,沈丽娅托起我的下巴,以为自己很有进攻性,她问我:“她跟你提出分手啦?”这正是沈丽娅欠老到的地方,当时她压根不应该说话,要说也不能说这个,说明她还缺乏经验。有经验的女人应该顺着情绪走,不谈让人分心的事,在火苗还没窜起来殃及周边小草的时候,赶紧用小扇子把它扇得旺旺的,使出你一切拿手好戏来降服你面前的男人,而不能让旁的情绪来干扰眼瞅着越烧越旺的欲火,一丝一毫都不能,这时候双方都特别脆弱,如惊弓之鸟,也特别容易散神,一旦散神,噗哧,火苗就有可能熄灭。火灭了都不知道从哪儿刮过来的阴风。
    她说Sally是不是提出要跟我分手,我当然不认可,使劲摇头。
    沈丽娅说:“别骗我了。骗我,等于骗你自己。”
    我说,真没有,纯粹是八卦!
    沈丽娅说:“是不是八卦你自己最清楚。”
    我说,我只是没联络上她……可能……是讯号出了问题。
    沈丽娅笑了:“哈——仅仅是电话出了问题,你敢吻我?”
    我下意识地抹了下嘴唇,仓皇取出一支烟塞到嘴里。我在想,到底是我吻了她,还是她吻了我?
    沈丽娅从我嘴里夺下还没来得及点上的烟,说:“在上海我就听说了……不是一个人说。你这么久打不到她(电话),证实所有的传言都是真的。”
    我说,胡、说、吧……
    我说“胡说”的时候是那么无力,那么迟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听说了什么?无非是我和Sally不般配,我和Sally的关系不行了,要分手了什么,而且听沈丽娅的意思,是Sally那方面主动要和我分——人们竟然都在传?我他妈的在上海时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身边的好朋友也没有向我透露过。我就是个沙雕!
    我想对沈丽娅说,出来之前我和Sally还住一块,建国宾馆,7004号房。可对一个女人怎么说这话?我说就是几天前我还次奥了我女友?不,不,这么说绝对不可以。说的婉转点,起码也是“还有过关系”“还做过”什么,这也不行,太不像话了,我说不出口。我干吗要跟她说这个,想证明什么?而且,她会信吗?这个固执己见、自以为聪明的女人。
    后来,沈丽娅对我说了许多——在阳台上,在几乎没有灯光的夜色里。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貌似安慰我,试图动摇我。沈丽娅的大致意思是说,也好,趁这次机会结束这段“实在不怎么样感情”(谢天谢地她没说“不伦之恋”)。她再三解释,如果我和Sally之间没有发生问题,她同样会喜欢上我,这跟我和Sally之间产生问题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理解这话的意思是:就是你和Sally好着,我也会把你从她手里夺过来)……她说得太多了,太狠了,尤其在我脑子特别乱、Sally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不明朗的情况下,显得很不地道,很不仗义,有趁人之危之嫌。
    沈丽娅说:“现在,你感觉到的是失恋的忧伤吗?不是。你的感觉只是像被亲生父母抛弃,无家可归,有点失落,有点不知所措。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啊……你和Sally之间本来就不是少男少女那种纯精神的爱情,两情相悦,两小无猜,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那种(靠,我怎么觉着她话里特别贬低我,似乎我就是个“物质男”,与Sally好,大有吃软饭的意思?)……你内心无家可归的苦恼很快会被逾越,因为你是个成年人,很快会找到归属,不自觉地要去寻找,不让你找也会急于去找,这是一种惯性,而且你发现自己原来是有归宿的,不是非要寄人篱下……
    哦去!这个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女人,她怎么那么自信,好像运筹帷幄一切都在她预料中掌控中?她就像个发布谶言的巫师,要给你的命运画符、下咒、贴上标签。她说我此时此刻的感受不是失恋,而是跟走失了亲爹娘差不多——抓狂,亏她想得出来这样的比喻!可仔细想想,还真有点道理,我也不怎么感觉像失恋……我失恋过吗?失恋是什么德行,我清楚吗?我他妈被她搞糊涂了——这个女魔头般的女人。
    那时,我已经完全没有冲动了,只有忧伤。我真有点“点儿背”。
    她又轻轻来吻我,这属于打我一棍子,再撸我一把。我木然地被她吻着,只要不是深入的湿吻,他妈的爱吻哪儿吻哪儿。
    “你很累了,明天有很多安排,早点休息。”沈丽娅说。她意识到我已无激情。女人这方面是最敏感的。
    我点点头。把另一只拖鞋捡给她,为她套上。
    她扶着我脑袋,把脚伸进鞋的一刻,说了那句话:“看你的表情就像个小男孩……这么大的个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表情……算了,看你这样子,饶了你了。精神点,没什么了不起的,别像是谁欺负了你。”
    沈丽娅从阳台进入自己的房间,跟我说了声晚安。她的微笑是迷人的。
    如果她不对我发表那么些歪论,她应该是迷人的。
    那一刻,我打定主意,最后24小时,我等待,如果Sally还不理我,我他妈就……放了我自己。
    沈丽娅房间的窗帘唰地阖拢后,阳台暗了许多。
    …………
    早上,我还没醒,小袁就来按门铃。我揉着眼睛把房门打开,转身又倒在床上,嘟嘟哝哝说,人家还没睡醒。小袁贼笑着说:“别来无恙啊?”我说,恙你个头,那么早……
    小袁站在我床边,说:“我不是担心你嘛。”
    我说,说得好,等你这会儿来,我早被劫了啦。
    小袁说:“劫财是不能发生的,劫色倒是有可能,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说着就伸手到我被子里。
    我打开他手,说,不是心啦。随后指了指嘴唇,是这里。
    小袁惊讶地:“哇,被强吻了?”
    我委屈地说,是的哦。
    小袁硬说要看看别的地方是不是还留下被吻过的痕迹,我执意不让,不过我真被他逗笑了。
    小袁说:“好了,没事的。大小伙子,瓷实得很,被吻一下算什么,都不是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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