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别让我再哭泣! 3、穿上舒适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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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穿上舒适的鞋
散步回酒店,小袁跟着我进了房间,替我跟总台要了个烧水的电壶。
我说我不喝热水,一年到头也喝不了几回热水,冬天都喝冰的。
他还跟总台要欧版的转换插座。我说我有,女朋友替我准备了。
小袁说:“女朋友这都替你想到啊?幸福!”
我回应说,呵呵。
我曾经对同事说过,是不是同志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同事说我吹。我说,真不是吹,一搭某人的肩膀,我就能感觉出他是不是,生物电流不一样。其实,我是“事后诸葛亮”,没那么神,凡什么事什么人当时只能依据某种现象,产生某种感觉,有那方面的猜测而已,不敢肯定,也不敢说破,对小袁也一样。
我回到房间,脱了登山靴,扯掉袜子,说,以为会进到沙漠,其实都是特欧洲的风格,早知道就不该穿这么笨的鞋。
下午那会儿,我们去看了被称作“世界七大奇观”的“巴格达空中花园再现”,那是一座大同教圣殿,此外还有“天主报喜堂”什么,特别雕琢的东西,和想像中属于历史残骸的以色列王国不是一回事。
小袁从浴室出来,说:“我都替你检查过了,水龙、热水什么都好,吹风机也好使……临时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好了。明天我们去的地方不需要走太多路,你穿上最舒适的鞋就好,怎么舒服怎么穿。哪天要走远道,我会提前告诉你。”
我说,行,你别管我了,回吧。
导游通常不和客人住一酒店,他们和司机住稍便宜的那种。
我说完,顺手把T恤脱了,扔床上。这时我听见小袁轻轻地“哇哦”了一声,我没心没肺地问,怎么了?
小袁显然有点囧,说:“没什么。”
看他的神情,我有些明白,那一声是内心不经意的流露,他惊讶我有那么好看的体格。我随性的一个举动,带给他的是视觉冲击。我赶紧停下,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其实,那会儿我正打算去洗澡,稀里哗啦一系列动作都是习惯使然。
某些迹象提醒我,和小袁相处不可太随便。虽然他是男生,同样出生在北京,但不是所有男生都可以用一个方式来相处的。方才,我在他面前,存心露膀子、炫肌肉似的——这很不礼貌,太不好了。怎么说小袁也是个“外人”,或者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熟络,可以不拘小节。想到这一点,我不免有点尴尬,尬笑了一下,以示回应。
“娅姐喜欢你。”小袁突然说。
我不知道小袁怎么想到说这个,哪儿跟哪儿啊?无非是慌不择词,想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没别的解释。于是我说,别瞎说了,Julia是独身主义,别亵渎别人的信仰好不好。
“我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喜欢你——”小袁坚持说,“信仰不信仰我不知道,她喜欢你逃不过我的眼睛。”
哦去,我说。
“有什么不好吗?被人喜欢是件好事。”小袁说。
我说,没什么不好,可也没看出有什么好。
小袁笑了,笑得有点孩子气:“没觉得不好就好,喜欢什么人是个人的自由,任何人无权干涉他人的自由,更不能剥夺。”
我不觉得小袁这番“政见”是单指我和沈丽娅的关系,似乎还有别的、深一层所指,于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自己也觉得扯远了,当即缄口,关照我:“明天去DeadSea,带好泳裤,别的我都会替你准备好。”看起来,他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这当口,刚好有电话进来,是沈丽娅,她说有事找我,问我睡了吗?小袁冲我眨了眨眼睛,暗示我,他判断是有根据的——这不来了?比想象的还来得快。我假模假式地蹬了他一脚。
我答应沈丽娅十分钟后楼下见,让我先冲个澡。
小袁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他先回了。那一瞬,我感觉浑身的电流有点不对劲,整一个紊乱,不知是因为小袁那一掌,还是沈丽娅?
我和沈丽娅刚在酒店大堂坐下,就看见南茜和老邱从酒店外进来,他们说去购物了,买了些水果什么,问我们要不要拿一些?沈丽娅关照他们给我房间放一些,并嘱咐他们早点歇。
老邱他们走后,沈丽娅径直对我说:“不耽误你更多时间,明天一早还要去死海。本来这事还不急着跟你谈,但仔细一想,还是多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比较好。”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有点紧张,似乎有什么事要等我抉择,而且还要我答复。
什么啊?我赶紧问。
沈丽娅面带微笑,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环境发展?比如,到我们M公司来?”
单刀直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她承担的是什么角色?猎头?这次出来难道就为这?要我跳槽?
我知道M公司有这个计划,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出来的第一站就摊牌,而且这么直接,连弯也不绕,一步到位,直奔主题。
既然你这么直接,我也没必要含蓄。我说我没想过——当即给了沈丽娅一个明确的回应——再说可能性也不大。
我的理由是,我们公司待我很好,我在公司快五年了,一步一个台阶地在往上走,都当上项目总监了,相当于一个部门经理。况且,我未婚妻还是公司的大股东,我不可能从自己未婚妻的公司跳到其他公司,去谋求什么八竿子挨不着边的发展。我把这些一股脑儿都对沈丽娅说了。我想,这些都是最充分也是最简单的理由,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沈丽娅依然是那种胸有成竹的神情,她说:“说你小男人还真是个小男人,眼光好浅。你以为你和女朋友的关系就这么稳固,一层不变了?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从高中到大学,一对接一对,一恋爱都相信自己会白头偕老,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可转眼就觉得自己特幼稚,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一段可笑的人生经历,搁现在,打死也不干。”
听了沈丽娅的这番话我特别不爽。我说,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和Sally不是高中生,也不是大学生,我们是两个成年人,而且我们已经拍拖了五年。
沈丽娅抓住这一句,立马反驳说:“拍拖五年,这就是个问题——为什么拍拖那么久而没有走进婚姻的殿堂?你不觉得这里头隐含了很多不确定因素吗?她是成年人,可你不是,尽管看上去你挺魁梧……”沈丽娅刚说完,赶紧为自己的话跟我道歉,说自己不该这么说,尤其不该说我不是个成年人,而这正是我刚想要反驳的。
沈丽娅说自己有点冲动,但也是被我不过脑子、急于表态的态度激的,她的一番诚意我应该明白。
她说:“说来说去,就是因为Sally是你们公司的股东,可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旦你们的恋爱产生危机,关系维持不下去了,你还有什么面子还有什么理由在公司待下去,到那时候再考虑走,就不是现在这个情形了。到时候你不走也得走,你待不下去的。你要硬着头皮再待在公司,就显得特蠢,那还是个男人吗?而像M公司这样的大公司,是不可能永远向你敞着大门的……目前,是摆在你眼前唯一的机会。”
我明白沈丽娅的意思,我怎么会不明白?说一千道一万,她就是觉得我和Sally不合适,走不下去,判定我们长不了。她一个劲地把我归为“上海男人”,把Sally说成是“大马人”。她曾经说过,上海男人是全世界最不具包容性的了,上海男人只能娶上海女人。她说她可以举出无数个例子来证明这一点。我不信这。即便事情像她说的那样,上海男人只能娶上海女人,娶其他女人只能是失败,那么,事实上我也不纯粹是上海男人,Sally也只有四分之一的马来血统。我是北京男孩,到哪儿我都这样说。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沈丽娅继续讨论,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晚上,旅行还刚刚开始。
旅行中,我们每个人都准备好好享受一下放松,犯不着为这些事自寻烦恼。于是,我说:“不管我和Sally的未来会怎样,反正现在我没考虑过要离开公司。而且我喜欢广告这一行,M公司是生化公司,不适合我!
沈丽娅叹息一声,说:“……真不知道是什么左右了你的判断力……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定,我也没话好说了,我给过你机会了。”她说到M公司当然不会让我去做生化,她自己也不是理科出身,在公司也不是研发部门。“像你这样的学历,要不是觉得你是块做公关的好材料,M公司怎么可能考虑接纳你——”
她总是这样,褒我一句,贬我一句,褒里始终含有贬义,有时贬得还很尖刻,真不知道她是看重我还是根本瞧不上我。我的自尊受到很大伤害,可在被伤害中又觉得M公司很惜才,很器重我,在他们眼里我是可造之材,既然这样,我也不可以以怨报德,做出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
这天晚上的谈话不了了之,但我预感到M公司的“策反”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结束。
…………
第二天,我们踏上了去死海的路程。那是世界最低处,低于海平面400米。车往前走,耳朵有点堵。由于昨晚的事,我情绪不高,仰躺着,听老邱他们一路和小袁闲聊。
老邱问小袁有女朋友了吗?小袁很干脆说,没有。老邱说:“不可能。留学生,一个人在外,最容易交上女朋友了,相互好照顾。”
“逼迫”之下,小袁只好老实交代:“有了,目前只能说是一个伴侣。在领馆工作,在特拉维夫——”车上几个人都开心地叫起来,好像做了件什么成功的事。其实小袁有没有“伴侣”跟他们有什么相干?都是闲得无聊。
南茜一个劲鼓动小袁把女朋友的照片拿出来示众。女生就是这样,特别关心别人家女孩子长得好看不好看,是不是和自己有得一比?小袁楞是不干。南茜缠着他要钱夹子,说女朋友的照片一定在钱夹子里,俩人在车上闹得要命。
坐前排小桓说:“女生要注意文明。”说南茜把手都伸到别人屁股兜里,犯忌!要在国内属于性骚扰。
沈丽娅一直没掺乎。我偶尔睁开眼,看见沈丽娅微笑着看他们闹,没有阻止的意思。本来嘛,出来玩,大家开开心心,多好。别管明天世界怎么样,是地震还是海啸。
老邱这个老不着调的,得逞了还追问小袁和女朋友多会儿见一次面?分两地,要是见了面住哪儿?用意特别明显。到这份上,小袁也索性什么都说了,“我们认识一星期就在一起了。我们留学生都单个儿租屋住。”谁都明白“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可其中有一个天大的误会谁也没觉出来,那就是小袁说的那人是“He”,而不是“She”!!
难怪小袁坚决不把相片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