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幻境 20 紫阳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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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幻境20紫阳
    如同木雕篆刻似的,那齿痕如何也消除不去。“彦君”轻叹一声,只得放弃。
    右手抬起轻挥成圆,袖边画成弧形,身周竟似触动水面那般泛开圆晕。他解开少年衣带,单手凭空抽出个物样来。
    那物样色泽乳白,初看像是磨粉捶打后尚未切形蒸锅的黍粉糖糕,被拉出长长一条。
    “彦君”不知哪里摸出那把骨扇,左手一挥便切下段来。前甩后拍,几下捏出个雏形。定睛一看,竟是条细嫩手臂!
    他面不改色将少年衣裳剥去,露出内里样子。那少年面容实在惹人怜爱,不料却是人彘似的四肢不全。
    “彦君”将捏出物样粘到少年身上,不细看倒真瞧不出有何差异。这位依样又做了下肢出来安上,然后趴在上面细细捏出关节指边。
    所谓细工出慢活,待得人形将定已是春秋逝去。他腿脚动弹不得,便只坐在那边伸展下筋骨,边打量自己新作。
    确实是个好模样。眉形未颦已似月、唇角微松更含情,四肢修长、容貌端正,身下乌发长过脚跟、衬得肌肤似雪新落。
    只可惜锁骨边上两道齿痕深刻,像是寻了美玉却刻着谁人名讳。
    这位不由叹道:“真正可惜。”
    转念又想,左右这身子自己要用,齿痕又是“彦君”留下,倒也没便宜外人。
    如此释怀。掀开脑后发丝在颈头一摸,抽出纤长飘渺的一缕团在手心,放在少年胸口上微用力,沉入体内摆弄几下才抽掌而出。
    边垂首往少年鼻间吹了口气。耳听得金具轻响,眼角略低便瞧见两条细长锁链盘旋而上,松松扣住少年脚踝。他左手向下往自己脚踝一摸,上面的束缚之物已然不见,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这锁魂索是金非铁,囚体固魂。加之其上,虽不必担忧魂飞魄丧,却也因此失得能力、不良于行。先日彦君被江水一滚,阴气顺着锁魂索攀附入魄,只是燕曜阳气甚重、二者一起倒好,偏偏后来被独立丢在房内,寒毒齐发之下不得不回复原形。
    如此也就罢了。然彦君并无常人三魂六魄凝聚灵体,体内唯有附体孤魂。此事本就极密,白鹄自然并不知晓。他只曾见师者行此倒行逆施之术,且不论能力不足,但就依样画葫芦,只能说年少不更事。
    而鲁莽行事,虽使得化形恢复“端木彦君”模样,却未能唤回所求魂体,反将那独魄唤醒过来。
    孤魂灵力不足,自然抵不住暂居次位。但因魂体仍在,故而行动仍旧不便。独魄本性自由,不比另一灵识沉稳、忍耐得,现下束缚即去,开怀之余不由只差没起舞而庆。笑罢又俯下身去,轻拍了下少年面颊。许是长久未能放怀缘故,唇边弧线高跷,言语间也满是愉悦——只是面上笑容看着总觉别扭。
    “彦,起身了。”
    音位未落,起手在额上给了个爆栗。指尖在口中哈过,弹下去既响又疼。
    便见少年“啊”的一声,身子跟着跳了下。右手应是想揉,无奈欲抬却酸沉麻痛。当即反应过来。
    合眼细细回想一番,半响睁开道:“你将白鹄怎么了?”
    “彦君”“嘻嘻”笑着,蹲在少年边上拿手戳他。后者现下不便,被如此对待只觉得痛苦不堪。极度忍耐,眉间却控不住微皱成峰。“彦君”由上而下瞧着、心情大好,如同得了上手玩具的孩童一般耍弄不停。
    少年急要喊他,正被戳到腋下,当即呛得咳嗽起来。
    许是觉着不好下手,“彦君”终于停下坐到一旁。少年缓过气来便道:“君,你且告我,莫是将他吃了?”
    被问到的眼波一转:“你也知我醒来便只余噬魂本能。要怪也怪他不自量力才是。”
    说罢扭回头来,盯着少年的眼神异常无辜:“他父亲与人族女子苟合,本就无活命可能。你将他作了药人养大,不就是留与我吃的么?”
    少年此时唯有双眼可动,便直视着面前这位许久,缓缓叹道:“君,有一日你把我也吃了吧?”
    这句说得轻忽,含了幽怨似的。“彦君”一偏头:“你的便属于我,自己怎么吃了自己?”
    想来应是蹲久不适,他曲身往脚上好一阵揉敲,猛地大叫一声:“从侍抱歉丢与大风的婴孩!你不骂不动,是因为灵识混于血中被他吃了不是?”
    少年别过头去,一幅凭他怎生闹腾就是不作搭理的模样。“彦君”见他如此,哼了声,赌气捏决而去。
    少年,或是说孤魂灵识“彦”,待得独魄“君”离去才松了气,耐心适应新躯壳来。
    后天而作之物并无先天自然,无心无窍、无经无脉。要单寄魂也罢,若作宿体须将魂魄丝丝浸入,通经活络。
    魂体较魄体性沉稳,自然更为擅长。他之所处乃是四相封印结界,时空皆与现世不同,自有大把时辰由他所用。
    好容易将灵体融合,略为活动身子,少年在墙角堆物中扯出块白缎往中身一围,边角绕至双肩打结固定,便如衣裳般。
    他往乾坤间生门所在抬起右手唤道:“侍儿。”
    有风泛开。从侍站在起风处,张手来扶。
    少年被他托起抱来,身后空间合闭,四周桌椅门窗,看去似是驿站客房。
    他四望打量,回首发现从侍直盯着自己。那眼神充满笑意,他恼羞之下捏了后者鼻尖,道:“风流子何在?”
    “看到血流成河,晕了。停在旁屋。”
    彦闻言不由挑眉:“血流成河?侍儿,你身手退了。”
    从侍不答,只将他放至床上,空出手来连拍两下掌心。
    窗外跃进一人来。进屋垂首便跪。
    少年不由看向从侍。后者正拿眼角瞥过来,视线对上竟眨巴眼睛露齿无声而笑。
    从侍虽无惊人才华、过人样貌,但皮箱总算还尽人意。话虽如此,也只到并非不待人见程度罢了。此时露出这样个讨好笑容来,竟让人觉得牙痒手欠得很。
    好在少年性子沉稳,大局之下也未多说什么。丢个眼神过去,从侍顺利接到,轻咳一声,便又是面无表情、开口声线沉低。
    第一句,是要下跪之人起身抬头。
    那人依言照做。跪下之时身形收敛看不出来,现下露出形容,竟是那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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