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 皇朝宸宵 第一百三十九章 援 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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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片烽火越行越近,来势汹汹,夜萤拽住九毒的袖子,直叫道:“这么多的朝廷兵马,十个大哥也斗不赢呀!咱们快逃罢!”
九毒不觉又好气又好笑,逗他道:“呆瓜滚得倒快,逃跑便也罢了!我一堂堂掌门,他一巍巍旗座,二哥亦算大丈夫,我三人岂有落荒而逃之理!”
“这……”夜萤一愣,登时涨红了脸,埋下头兀自嘀咕道:“夜萤这小小王子,行走江湖若是不逃,早就没命了……”
苍风倒是宽厚之人,当下一本正经地看向夜萤,目光清澈而锐利,说道:“逃走终不是大丈夫所为,亦乃下下之策,更何况咱们都没弄清楚来者是敌是友!要知道,此地处于双城交界,各方势力俱存,眼下出现如此盛大的兵马,除了朝廷,也极有可能是来自我盟的势力。”
沈犹枫微笑不语,已然改变了之前的决定,九毒看着他,心中登时明白,粲然一笑。夜萤动了动喉咙,倒也觉得苍风所言有理,遂问道:“那咱们该当如何?”
“是敌是友,小试便知。”沈犹枫不动声色地开了口,一言未罢,手中的烟火筒已急掷飞出,直奔九毒而去。九毒目光骤亮,长袖一扬稳稳接住,刷刷两下拉动烟火筒底端的机关,速度奇快,配合默契,令夜萤咋舌不已。顷刻间,一纵银白色的火光冲天直上,“砰——嗏——”又一纵金黄色的火光紧接着飞出,气势愈加猛烈,两道火光相互缠绕,如流星般划过天际,眨眼便炸开一双异常刺眼的烟花。
九毒扔掉手中的烟火筒,拍了拍手掌,嘻嘻笑道:“这局开得热闹,九儿便押大宝,下大注,赌来者是友。”沈犹枫宠溺一笑:“我依你便是。”苍风道:“我随风座。”夜萤瞅着眼前这三人虽身处危机,却毫无胆怯之色,仿若玩着游戏一般,想起他们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夜萤悄然一叹,不禁莞尔,便未再做逃逸之想。
果不其然,烟花尚未消尽,那片兵马便似被施了法力般,顿驻片刻,遂直朝九毒鸣放烟火的方向疾行而来,仅片刻的工夫,烟尘滚滚,喧嚣尤甚,马蹄嘶鸣,一名浑身铠甲的悍将奔在队首,高声询问:“前方何人!”
九毒眼珠一转,当下学着沈犹枫的口气,朗声喝道:“大胆!天风旗风座在此,尔等好生无理!”
那悍将闻言,登时喜出望外,虽未看清是谁在说话,却毫不犹豫地向四下高声叫道:“是风座!果然是风座!”说着忙不迭地翻身下马,直奔说话之人而去,刚冲到九毒跟前儿,那悍将登时愣住,这才瞧清楚答话者竟是个弱不禁风的白衣少年,那悍将难免心生狐疑,又见这少年风仪绝美,不可方物,当下倒也不敢对他全盘否定。
九毒见到来者的确是龙鼎联盟之人,终于吁了口气,心中的担忧瞬间消失殆尽,他清了清嗓子,扬起手中的湛卢宝剑,故作威严道:“见了本座还不行礼!”
说来也巧,那悍将并非沈犹枫身侧的心腹,也非隶属天风旗的将士,他虽早就听闻风座大名,却并未见过其真人,但是这倾动天下的湛卢宝剑,他却是认得的,一见九毒扬剑,他竟再无疑惑,屈膝便拜,垂首道:“末将来迟,望风座恕罪!”
九毒心中狂笑不已,强力忍住,装模作样地摸摸下巴,厉声道:“恩……你虽救驾来迟,倒也忠心耿耿,罢了,本座此次便不责备于你,起来罢!”
那悍将方才松了口气,恭敬地站起身来,环顾四下,只见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朝廷鹰犬,不禁惊叹道:“风座武功盖世,遭遇围堵亦能化险为夷,着实教人叹服。”
九毒眉开眼笑,得意地一摆手,道:“我……啊哼……本座也觉得自个儿很了不起,你瞧,这么多的劲敌,本座一剑出鞘,便将他们悉数除掉,不费吹灰之力!”
那悍将又是一呆,显然他并未料到,这个在盟众心中如战神一般高高在上的风座,竟会如此说话,一言一行倒真像个孩子,那悍将眼睛里不由得漫过一丝迷茫,更多的却是惊诧。九毒才不理会这么多,索性也不装了,故意问道:“说来你也是本座的崇拜者,今日便报上姓名,告知隶属何旗,也让本座对你留个印象。”
那悍将顿时喜上眉梢,正色道:“末将丁之,隶属天云旗飞羽堂,唯云座和唐副将马首是瞻,然风座……亦是末将衷心钦佩仰慕之人。”
果然是云哥哥的下属……九毒不禁大喜,心中更生顽劣之意,遂挑眉笑道:“这世上钦佩仰慕本座之人着实太多,你的云座李云蓦亦是其中之一,然本座却唯独只仰慕一人,你可知他是谁?”
“呃……”丁之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道,盟众皆言风座为人低调,行事沉稳,个性冷峻,可自个儿今日遇见的这风座竟如此张扬古怪,哪里有半分传言中的神韵?丁之摇头一叹,果然传言是不可全信的,遂道:“末将愚钝,还请风座明示。”
“嘻嘻!好说!”九毒大喇喇地抱着湛卢剑,立时笑弯了眼眉,高声道:“你可记好哩!他的名字叫九……”
“九个屁!”蓦地里传来一声怒喝,丁之浑身一震,尚未回过神来,便见身后的浩荡兵马中,一名蛾冠铠甲的年轻男子怒气冲冲地纵马急至,隔了数丈距离便飞身而下,轻功绝妙,电光石火,一个螺旋打挺已稳稳落于阵前,模样身手极其潇洒,但他一开口,却恰似给人嘴里塞了若干酸枣,让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丁之!你好歹是一正常人,怎得也这般疯疯癫癫起来!”
丁之猛地一惊,忙躬身赔罪:“云座教训的是,末将知错!”
李云蓦见他恭敬有加,却依然还是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状况,向来好面子的李云蓦哪里受得了自己的下属受此戏弄,早气得牙痒痒,啐道:“这死狐狸又在兴风作浪,你个七尺男儿居然被他耍得团团转,我天云旗才无你这般没脑子的末将!”
丁之闻言,立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惊觉自己似乎受了戏弄,当下极其窘迫,望向一旁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的九毒,语无伦次道:“这……可是……湛卢剑……风座他……”
“风风风你个头!”李云蓦已然七窍生烟,怎么爽快怎么骂:“那天风旗上上下下都古怪得紧,从旗座到旗众无一个正常人!赶明儿本座就禀明主上,给他们集体改个名儿叫天疯旗,让他们天天疯去!”
“啧啧,我家九儿的小小玩笑,云座何以如此较真儿?瞧这心眼儿小得,非要将天风旗诸人全骂了个遍方才解恨么?”人未现,声先至,语气竟然满含笑意。
丁之抬头一瞧,瞬间瞪圆了眼,只见树丛中悠悠地走出三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为首的那个玄衣墨发,气质潇洒飘逸,他眉眼里溢满笑意,看得出来,心情当真极好,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男子,一个神色恭敬,却一眼便能看出他在强忍着笑,另一个自不消说,跟在最后边儿,早笑得涨了红脸,见了李云蓦,却似乎有些骇然,丁之突然觉得他看上去有些面熟。
李云蓦气得直喘:“心眼再小也比坏心眼实诚……本座不屑跟坏心眼的人说话!”
“可你已经说了!”沈犹枫摊手坏笑,兀自走近前去,扶起乐得合不拢嘴的俏皮九毒,宠溺道:“玩够了罢!”
九毒将剑还给沈犹枫,而后一把抱住沈犹枫的腰,笑言道:“难怪枫哥哥舍得放九儿独自去应付这数千兵马,原来你早就断定了来者乃是天云旗之人!”
沈犹枫打趣道:“这个容易,我大老远便闻到股呛人的火药味,即便看不真切,也该猜到七八分!”李云蓦瞪眼道:“你说什么!”九毒噗嗤一笑,当胸轻敲了沈犹枫一拳,道:“原来枫哥哥并非心眼坏,而是鼻子灵呐!好啦好啦!你倒正经说说,究竟是如何料到来者乃天云旗的?”沈犹枫点了点九毒的额头,笑道:“行军速度时疾时徐,兵队阵型宛若游龙,此布兵方法乃云座自创,我又岂会不知?”
“切!”李云蓦悻悻地嗤了一鼻,瓮声瓮气道:“心眼坏,脑子倒好使,亏你还记得!”
沈犹枫爽朗地一笑,上前用力拍了拍李云蓦的肩,温颜道:“云儿,许久未见,本座倒甚是想念昔日同你斗嘴的日子,甚好。”
此言一出,丁之登时完全醒悟,原来这玄衣男子才是名副其实的风座,他仔细打量着沈犹枫——这才是他心目中的风座真正该有的模样呐,而跟在他后边儿的两人,一个想必是他的四大心腹之一,另一个……丁之转头瞅着九毒,又瞅了眼夜萤,不禁揉了揉眼睛。
李云蓦却生生呆住,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些释然,亦有些疼,眼前之人是沈犹枫么?当日自己与唐青羽离开麓州赴平州之时,沈犹枫仍是那个心怀怨尤的冷漠男子,没想到数月过去,他不仅找回了本性,举手投足更多了份从前很少外露的亲近与体贴,沈犹枫变了,变成今日这般,无疑是因为……李云蓦下意识地看向偎在沈犹枫身边的九毒,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年,还是那双饱含情愫的眼眸,还是那张倾国倾城的笑脸,只是,在九毒的目光中,分明多了从前所没有的东西。
李云蓦无法想象枫九二人在这段日子里所经历的种种,他亦说不出来这种变化究竟是什么,只觉得自个儿这样看着他们,竟全无从前那股醋意,反而多了无限的欣慰,或许,他更喜欢这样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和好如初,看着他们相守相知,而自个儿的骂骂咧咧吵吵闹闹,不过只为调剂,只为尽兴,他甚至无所谓沈犹枫的心中,是否还有自己的位置,尽管,他依然渴望着。
“呵……”李云蓦突然一笑,脸上的怒意竟在不经意中烟消云散,但这笑容里却隐含着苦涩——直到这一刻,看着眼前亲密无间的沈犹枫和九毒,李云蓦适才全然读懂,如今的自己,已再无可能以好友之外的身份走进沈犹枫的心中,毋庸置疑,成全便好,九毒,才是能令沈犹枫开怀,令沈犹枫流泪,令沈犹枫痴缠,令沈犹枫改变的唯一所在啊。
而他李云蓦,除了是个脾气大嘴巴硬的旧友,终究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那么自己,又是谁的谁呢?
“风座果然好胆色,如今身边又寻回了活锦囊,瞧罢,今日火药筒重遇你们,除了发几声闷响,也只有神游的份儿了!”
霎时间,只觉一阵清澈优雅的微风袭来,兵队中竟缓缓地走来一名颇具书卷贵气的少年,他神态自若,巧笑言兮,直行至与李云蓦并肩,方才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