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水墨别秋庄 第一百零五章 银芒飞矢惹白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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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骤然间燃起,狼烟四散,弥漫在关内关外目之所及的平地间。风中战鼓突响烈烈,唤起了并未沉睡的赤子之心。
离军似乎按兵不动,沉得住气般地静等着高军的层层逼近。慕延就在马背上,连同骏马一同伺机于架台之后。
曾经遥不可及的人如今都近在咫尺,不管是何芷萧还是邹靖涵,只要他一伸手,便可将两人尽数控于掌中。
他也犹豫过,眼神不敢往架台上望去,怕其上灼眼的红色迷了他眼,动摇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古者成王败寇,美人在侧,江山为上。慕延的心中闪过无数劝说自己的话语,每一句都叫他稳固了决心。
他就要等邹靖涵亲自来到自己面前,他要与邹靖涵一决生死,他要让架台上的人亲眼见证这一切,亲眼见证荣极的一刻。
“启禀太子,高军逼近,离我们还有五里。”
“等!”
他已然能想到邹靖涵此刻的急迫。即便素来以沉稳著称又如何,他终究也只是个凡人,食人间烟火,通七情六欲。眼见芷萧被困敌军手中,所有的沉稳便会脆弱到一击即溃。而自己,便是给予他致命一击之人。
“启禀太子,高军离我们还有二里。”
“等!”
此刻的慕延仍稳坐于骏马之上,神情凝重,一刻不停地望着前方的尘土狼烟。心绪漾动,手中将士们的豪情壮志热血肝胆已在“等”字中迸发了出来。
他看见所有将士脸上迎战的热情,手中兵器凌然欲出的豪情。
“太子,高军离我们仅百米之遥。”
鱼贯的高军自前方奔涌而来,目标直指慕延眼前的高架之台。木质之架,到了此刻,恍若铁器铜山高高稳立,挡住高国之军前冲的步伐。
四涌的战士赤手朝着架台上爬而去,便有接应的将士在下方固守阵地,掩护其上。
慕延的神色忽变得明亮起来,气息一动。
“守住架台,上一个杀一个!”
得令的离军狂野般地朝着高军包围而去。此情此景中,冲锋俨如撤退,高国之军在一番抵挡间冲锋陷阵,勇攀高峰。
慕延的目光在高军中逡巡,他在寻找那个人的身影。辗转流离,今日的他换上了铠甲,神情凝重地望着高高的上方。
他果真担忧,果真乱了心吧。不然,为何他紧抿着唇,目光犀利不堪。
两军纠缠在架台之下,高军纷纷抵挡,刀剑声四扬而起,频繁不止。离军步步紧逼,叫高军背靠架台,无处可退。
邹靖涵的身影仍匿在将士之中,他的目光终是落下,穿透了木架,盯着之后的慕延。
他的脸上有愤怒,慕延的脸上也有出离的愤怒。两种神色相触,两种目光相撞,在战场的高空迸发出一团光芒。
邹靖涵忽而朝前奔去,身后的战鼓擂得更响。
“不好。”
慕延心中咯噔一记声响,果真又见两路大军自左右两翼而来。潮水般,将他余光的视线遮蔽,想要将他的战士遮蔽。
“改变阵型,即分三路,左右两路抵抗,中间一路佯攻,任他们上去!”
慕延气定十足,既然如此,他就放高军上去。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邹靖涵的身影在架台前破开一条血路,两边有军开道,马上的他游刃有余。
“太子,不好,有个神秘人闯入阵型!”
慕延顺着那人的手望去,果真看到一袭飞扬的白衣凌空而至,恍若天神降临。
“邹靖涵。”
兵器声中,凌空的男子陡然叫了一声。手朝着邹靖涵一指,方向向下,又对着自己一指,直指上方。
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的默契在此刻升腾,这是为了同一个人而起的默契。
“暗夜侠竟是没有拦住他,来啊,拿我的箭来。”
慕延将手一摊,接过手下递过的箭袋,挂在身后。
抽手一支,放箭入弓,引弓而起。
箭矢的方向正对着冲上架台的逍遥君,他的白衣,在所有的铠甲兵器见清晰可见。
红色!慕延的手稍稍一顿,嘴角咧开笑意。暗夜侠终是伤了他,他背上的血迹便是最好的印证。
杀气充斥在满弓的箭矢上,他是离国最伟大的弓箭手,他要将所有的敌人消灭在箭矢之下。
“叮。”
无数支四射而至的流矢将慕延的飞箭包围起来,何芷青,司徒黎,邹靖涵,所有的目光聚集在逍遥君周围。纵是铜墙铁壁又如何,堪堪箭矢也要替他解了所有的围困与暗袭。
“弓箭手,上!”
慕延身旁的战士陡然一撤,自后方上来一列弓箭手。满弓的方向尽数对准救人心切的逍遥君,所有的弓箭在苍穹中划破阴暗的天色。
不要!
架台上的红衣之人手脚被缚,口唇被封,叫不出声来,只能无谓的挣扎。
她的眼角有混杂了沙尘的眼泪流下。
这一回,逍遥君看清了,不是对着远在下方的邹靖涵而去,而是对着他而流。
“芷萧……”
逍遥君一时慌了,他见过她的笑容,见过她的嗔怒,却不知如何应对她的哭泣,更何况,这眼泪,如今是为他而流。
“芷萧,你不要哭……”
身旁穿梭过无数的流矢,在他周遭布下弥天大网。
白色的身影亦是穿梭在飞扬的箭矢之间,他仿佛看不见,也听不见,他的眼中只有她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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