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卌五章 孪生(3)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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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后来我还是离开了。
    我匆忙逃离了那个城市,搭着中巴去了一个大城市。那些繁华与我旧日所闻的退败完全不同。
    我好想回去,在他们的庇佑下,永远醉生梦死,及时行乐。身在异乡为异客,不知为什么,我只要想起这句诗,就止不住地难过。
    苏小乖说我,太过突兀。其实我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普通姑娘,有着和别的女孩相同的憧憬。
    我也只是想快快地长大,找一个我爱的人,先爱的死去活来,再逃去另一个爱我的男人怀里,寻得一生的庇佑。
    我想要一栋小小的房子,可以住我和我的猫。我的男人就像我的猫咪一样,静静地看我跳舞,看我换上新买的波西米亚长裙。而我则拥抱他,亲吻他,并不激烈地做爱。
    我要有阳光的落地窗,可以不开灯和他坐在一起看电影。困了的时候就摸摸猫咪的脑袋,然后躺进我的男人的怀里;余情未了的时候,就与他爱的细水长流。
    我会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像他爸爸,女儿就像我。我们一家四口会在周五出去吃饭,周六去动物园。周日小孩去补习班的时候,我和我的男人就会像少年时一样手牵手,在外面等他们放学。
    他不是一个爱我的男子,但他却是可以伴我过一生的男人。
    葬总是毫不掩饰她对我的心思,无论是羡慕,嫉妒,还是喜欢。这种矛盾的心情实在不太好受,因为我,也与她抱着一样的心情。
    我们经常无由地就打了起来,我的指甲刮伤她,她的拳头打青我。我有时候想到我的父母,就觉得我们这是在畸形地相爱。
    我想这世界真是太让我难过,我羡慕着好女子的干净,她却迷恋着坏女人的风情。苏小乖曾说,我是红玫瑰,葬是野蔷薇。我们是并蒂莲,是双生花。却又背离彼此,长成了异株藤。
    我知道,我一直有着一个孪生姐姐,她在我的左眼里,教我看世界。她是另一个我,崇尚着极端,暴力,与激情。…她是葬仰慕的那个我。
    我一直把葬当姐姐。
    她和姐姐太像,一样的极端,暴力,崇尚着疯狂的激情。但她又是颓败的,落魄的。她总是醉酒,总是失恋,又总是假装着洒脱。
    她总把自己当做局外人,却又总能毫无嫌隙地叫我小孩。
    -是这个叫葬的女子,给了溺暗一个温情的名字。
    我真的像是要溺死在这一摊死水里了,四处散漫着腐败的气息。
    那个大城市繁华却冷漠,我无处可去,只好又去了酒吧。大城市的酒吧比小城镇的糜烂好了很多,偶尔遇上几个言语调侃的客人,都是笑呵呵就过去。
    在那待了半个月后我闯了祸,送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泼在了一个女生身上。女生化着浓妆,真实年龄大不过17。她们一桌女生扯着我的头发进了女厕所,叫我自己扇耳光。
    我看见过这样的社会新闻,寡不敌众之下有些慌乱。从前在学校虽然也遇见过这样的女生,但她们都还是学生,不敢和我拼命。我咬牙站着那不动,那个女生一脚就把我踹向了墙。后脑勺“砰”地撞上的那一刻我的大脑有过几秒的空白,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阿K救了我,她从隔间走出来,手上还夹了烟。那一群女生一见她出来全都沉默了,看来阿K的来头也不简单。
    后来我才知道,阿K是那一带有点名气的药贩子。她们怕她不是没有理由的,所以才会任由阿K带走我。
    我那个时候,又信了阿K。
    阿K对我好,带我去她家里住,给我买衣服。阿K真的很像我的那个孪生姐姐,她的身上充斥着朋克和烟火气息。她就是一个极坏极坏的我,可是对我,她总是好的。
    和阿K在一起住了两个月后,阿K给了我一颗药。
    那天还是在酒吧,她忽然把药给我。她说,咽下它,就可以让我达到最快乐的时刻。
    -最快乐。
    我看见了四个人的初见,那种漂浮的感觉让我欢欣。我感觉整个身躯都随着记忆轻松了起来,画面模糊后,我急忙转向一边静静等待的阿K。
    很久之后我和葬说起这一刻的时候,她毫不掩饰的说我又在自欺欺人。那是一个药贩子,而我又信了她。嗑药于她而言只是报纸上的新闻,她只是象牙塔里乖乖的小孩,我却是沾了一身腥的野猫。
    疯狂的温情,暴虐的温柔。
    当时的我尝到了药的甜头,便无法自拔地陷了下去。我将我身上为数不多的积蓄掏了出来,天天向阿K求药。
    那天晚上我依旧在酒吧里嗑药,然后眼前就朦胧了起来,忽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醒来的时候我身边躺着一个同样赤裸的男人,似乎是酒吧里的酒保。我知道阿K给我下了药,她说过要让我“爽一爽”。
    我已经没有愤怒的力气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此后的很多个早上,我从陌生的男人怀里醒来,无言着穿上衣服。我也不曾抗拒阿K的行为,总是磕着药与男人做爱。有时如入云雾脑子一片空白,有时猛地清醒过来,就在男人的身下起承转合。
    -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灭。
    我在极端的欢乐中醉生梦死,然后辗转于一场又一场的一夜情。没有人知道我还未成年。有一次早晨我从酒吧的后巷出来,有个女孩子以为我是出来卖的,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自以为是的鄙夷。
    我仿佛是突然清醒了般,对着她恶狠狠地喊,你他妈看什么看,我又不是鸡。
    我又不是鸡,我他妈为什么要这样。
    我对那种药的需求量越来越大,我想要把清醒时的空虚全都填满。到后来,我已经拿不出钱了。
    没有药的时候我极度痛苦,经常把身上抓得一道一道。阿K却像是变了脸,坚决不给我药。
    我动了苏涟漪给我的那张银行卡。
    又有了药,我的生活依旧糜烂。有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身边躺了许多男女,整个屋子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是一个性交party,当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半年前胡同里的羞辱又刺痛了我。我第一次在清醒时没有企图忘掉。
    我逃出了那个地方,也没有再回阿K的房子。我卸了妆,发现其实我还是个小女生。
    那种痛苦比没有嗑药时更甚,廉耻让我难以面对自己。
    没有孪生,我从来就是我。
    -极坏极坏的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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