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坟头种草
    “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柒辩解着。
    “苦衷不能和我说？他在这世上不只有我了吗？二十岁那年我就跟了他，在他之前我没爱过别人，一起生活十年，虽然说后来彼此都忙异地一个月只能见面六天，但也坚持了三四年这样的生活，小别找到新婚的滋味也很好。突然他就离婚，问他为什么，他说烦了，爱够了，不爱了。不爱了就各自放手，怎么就把他去世的消息告诉我呢？我们俩一年多以前就没关系了！”
    和平分手，没有出轨之类的事情。就是某一天他很突然地拿出了离婚协议！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这让明涧愤怒，自己哪不好让他心烦的非要离婚？质问他，他就那几句话，不爱了，赶紧签字我受够你了！明涧那么骄傲的性子能受到这种侮辱？一怒之下签了字，这混蛋没影子了！在有消息就是他去世了！
    “你说的呀，他在这世上只有你了，不是爱人也是亲人。总要送他一程。”
    “我怎么不送呢。我会好好的送他走，把以前全部结束。”
    明涧把烟一丢，收起了那些回忆离婚时候的痛苦，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了。
    李柒一听把以前结束这话，车子蛇形了一下，心又到了嗓子眼儿。
    这还是想死！
    “你快点开。我很着急。”
    明涧催促着李柒。
    李柒一肚子的担心紧张，恨不得现在车爆胎了最好去不了，但是前面的车流通顺了，在不加速后边一直按喇叭！
    这殉情还有什么时间限制的吗？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很奇怪，天都黑了，都关大门了，没有人在日落以后还跑到殡葬馆的呀。
    但不仅来客人了，还来了好几个。
    墓园有路灯，但是很少，上山的台阶边隔十米左右有一个路灯，一排排的横向就没有了。白天来墓地都觉得阴森阵阵，这大晚上的更是乌鸦哀叫，树叶狂摆。怎么听着都瘆得慌。
    文明社会建国后不许成精，更不许闹鬼，但是这心里还是怕的呀。
    明涧不管白天的时候他就是从这滚下台阶的，着急的往上走。
    李柒必须跟着呀，不断地回头张望，左看右看。
    明涧也不管他，一直走到了半山腰，八排二号这。
    还好旁边就是一盏路灯，照的很清晰明亮。
    苹果还在这摆着呢。
    李柒已经做好随时打晕明涧的准备了，手成拳贴着裤线放着，这下目不转睛的看着明涧，就怕一走神出什么事。
    明涧摸出烟盒，点了三根放到墓碑前。
    “二十岁那年，咱们两所学校举行篮球赛，你个子高长得帅，吸引的女生尖叫。球赛结束后你着急去洗手间，在转弯的地方就把我撞了。这一撞和你就纠缠到一起。你对我表白的时候说，你是孤儿，国家养大的，除了祖国母亲也就我这么一个亲人，我是你的爱人也是你唯一的亲人，求我不要丢下你。
    我们这些年相互依靠，彼此依赖，没钱的时候十块钱过一周。没暖气你先钻被窝暖着。你会抽五块钱一包的烟省下五块钱给我买一份煎饼。我们熬过了最艰难的那两年，后来有了钱，你给我买定制西装，补养身体营养品，买车买房都在我名下。和你相爱我没有后悔过，哪怕我父母一开始不同意打我骂我，我不觉得痛苦，反倒很值得。我爱你，很爱你。”
    明涧蹲在墓前，抚摸着上面的照片。说着心里话，嘴角微微上扬，满脸都是幸福。
    一开始他们真的很幸福，可就是离婚的太突然。
    李柒心里喊着完了，这都忆往昔了，回忆过了估计就要自杀了。
    不断地往山下看，怎么还不来啊？
    恩？从山下跑上来四五个人是干嘛的啊？吵吵喊喊的。
    明涧也听到了他们说话，收起了回忆站起身来，对上下那四五个人挥挥手。
    “明先生是吧？”
    那些人喊着问着。
    “是我，上来吧！”
    这四五个人确定雇主，拿着东西上来了。
    就站在明涧身后，拿着锹镐，塑料桶。也不知道啥意思，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心里毛毛的，毕竟身处墓地。
    李柒心惊胆战的，这是准备上来刨坑吗？刨完了明涧躺里边？偷瞄了一眼，八零二被戎玖占去了，八零三还空着呢。这妥妥的是来挖坑的啊！
    气氛非常诡异。
    明涧看着墓碑深呼吸，随后笑了，好像解脱了一样。
    “咱们离婚一年三个月了。再多的爱也让你给磨没了。当初哭着求我不要离开的是你，后来死活要离婚的还是你，什么都不要就要离婚，这让我很火大！事到如今也不说这个了，人都死了说恨说爱都没用！咱们俩早就没关系了，你也死了，那我以后怎么生活你就不能怪我。”
    李柒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打晕明涧，突然听他说以后怎么生活都不能怪他，恩？了一声，咋地，明涧不是来殉情的嘛？
    明涧笑得可灿烂了。
    “看在你给我留那么多钱的份上，清明寒食的我会给你多烧纸钱。你就安心的走吧不用担心我，你放心，我想开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以后啊，我就泡吧约炮，相亲搞对象，绝对找一个比你好的，命长的，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拿着你的死亡赔偿金和我新任老公过幸福小日子！”
    拍拍戎玖的墓碑，哥俩好一样。
    啥玩意儿？
    李柒被这如同高速过弯一样的转折转的有点回不了神，脑浆子有点岔气儿！
    拿着前夫的死亡赔偿金和新任老公展开灿烂生活？
    这前夫是不是惨了点？
    他不是来殉情的吗？
    那他悲伤过度从半山坡滚下去又怎么说？
    心这么大吗？几个小时就想开了？
    不是，这想法是不是太缺德了？
    一声夜枭叫，把李柒那岔了气的神经给叫回来了，赶紧往东南方向看，距离五十米左右的墓碑边蹲着一个黑影。
    这么缺德带冒烟的话不会被听去了吧？
    李柒突然很自责，判断失误，也许导致一个精英自杀！
    明涧也半转个身，在空旷的墓园扫视了一圈。
    “你看什么呢？”
    明涧顺着李柒的视线看过去，啥也没有啊。
    “没看啥，就是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阴风阵阵的。”
    李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谁想死呢？那么多怨念聚集到一起了就起了阴风。”
    “虽然这人死如灯灭啥也没有了，但是吧，这说话还是要讲究点方式，别什么都说，更不要做丧良心的事儿，当着戎玖的面说什么泡吧约炮找新恋人的，那戎玖听到了多生气啊！你就不怕他到你梦里吵闹啊？”
    可别再说什么刺激的话了。
    明涧哼笑了一声，抱着肩膀鄙夷的瞪了一眼墓碑上的戎玖。
    “别说他到我梦里和我吵架，他有本事从这里蹦出来和我吵！你看我怕不怕他！我不一大嘴巴抽的他嘴斜眼歪我和他姓！”
    蹲在某块墓碑后头的黑影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摸摸膝盖。
    李柒吞了吞口水，不知道用什么话赞美明涧了，只好挑起大拇指，嫂子，你牛逼！
    “那，你看这话也说了，时候也不早了，是不是各回各家了？”
    这嫂子，吃不消，完全搞不懂他的做事方法！只想把这尊大佛赶紧送走！
    不是不想殉情了吗？那就太好了，拿着钱好好过日子就行。
    “还有点事儿。”
    李柒想爆粗口，你怎么这么多事儿？
    明涧围着戎玖的坟绕了一圈，很不满意。
    “光秃秃的看着心情不好。你们带了草皮吧，就把草皮种在坟头上。”
    别说李柒傻了，那几个工人也傻了。
    豪门大户在家中草皮，绿化带也种草皮，就没听说过在坟头种草皮的。
    坟头一片绿油油，死了还戴绿帽子？
    咚的一声，从东南角发出一声响。
    明涧对那个方向吼了一声。
    “谁在那？躲好了别出来，让我看到你打死你！”
    墓碑后的那个黑影抱着不小心砸掉的香炉吓得瑟瑟发抖。
    “看我干什么？赶紧干活！快点啊，快十二点了！别等什么钻出来把你们拖下去。”
    明涧对四五个工人一瞪眼。
    工人吓得一激灵，难怪给平时的五倍价格雇人，这特么不是人干的活啊！
    心里骂疯了，但吓得都不敢不抓紧速度了。真要过了十二点，那才是恐怖片！
    对着戎玖的墓碑鞠了仨躬。
    “不是我们的错呀，你千万别找我们啊！找他啊！”
    就差磕头了。
    也不再逼逼了，赶紧抄家伙干活吧！
    “嫂子，没这么干的，哪有在坟头种草的啊？死了也不让他安生啊？”
    李柒赶紧拦着，坟头一片青青大草原，绿的那么欣欣向荣！
    “我提前告诉他我要给他戴绿帽子了。”
    明涧理直气壮地。
    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绿色彩笔，估计是今天疯狂血拼时候买的。
    拔掉了笔帽，半蹲在墓碑前，就心灵手巧的在墓碑上贴着的戎玖的照片头顶，画了一个渔夫帽，涂绿，非常的绿，葱心绿！好一个新鲜的绿帽子！
    “哎呀！你别这样，别！戎玖会气疯的！嫂子啊，你疯了啊！别啊！”
    李柒连拉在拽都不能控制明涧给戎玖画绿帽子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