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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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靖世、上官靖明两人教唆三爷,营私结党,行谋逆之事,本死罪一条,念上官辰大将军为国捐躯,上官靖煜为国出力一统天下的份上,放尔等一条生路。但是即刻起逐出京城,永世不得为官,钦此。”太监那特有的尖细的声音,从府内传出来,在这样的一个下雨天显得空洞。
天上下着大雨。宛如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大雨。
上官靖煜撑着伞站在将军府的门外,望着门口挂着的匾额,“将军府。”官兵在他旁边来来往往的往外搬东西。十年了,他未踏足这座府邸,这对他来说是噩梦的存在。一闭上眼,都是他们狞笑的脸。
两位大哥在官兵的押解下,颓丧的走出府门,低着头像丧家之犬,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大家子的男女老少。
一雍容华贵的妇女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上官靖煜停下了脚步,望着他嗫嚅着嘴唇,想说话。被上官靖明拉着她往前走去。从头到尾,这两兄弟没有看一眼上官靖煜,他们至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
上官靖煜注视着两位大哥及其他们的家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盼着这天,盼了很久。待到尘埃落定时,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看着自己的家被抄有何感想?”不知何时,旁边站了一位穿着一身白衣裳的男子,同样撑着把伞。
这让他想起了某个人,也是这样穿一身洁白的衣裳,半点不得沾上灰尘。
上官靖煜一言不发,从怀里掏出伏虎交给旁边的男子。
男子接过伏虎,好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惊讶的说,“就这么轻易交出兵权了?”
“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朕尽力了,找不到宁致远的墓。”自称为朕的人就是齐国的皇帝,现在已经没有齐国了,十年征战,齐国一统天下。他将伏虎放进胸口的位置,拿出三枚不一的半弧形的玉牌,“在整个中原他一共有七支商队,领头的人都只认这牌子,朕只能弄到这三块牌子,其他的不见踪影,至于你说的什么暗探暗卫什么的,完全查不到。”
上官靖煜接过三枚玉牌,手微微发抖。玉质的材料,透彻,纹路不一,像是专门定制的。他转身往城门方向走去。手里紧紧拽着三枚牌子。身后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宁致远若是为我大齐所用,我大齐定能繁荣兴盛,天下太平。可惜……”声音弱了下去,后面的他听不见了。
可惜宁致远死了,怀着对他的强烈的仇恨死了。
上官靖煜一步步踏在水地上,水滴反弹溅在裤脚上,有些凉。他登上城门,眺望远方。只有两辆马车行走在官道上,不用说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谁,他们消失在磅礴大雨之下。
一切,没有如果。
远远的,临城出现在眼前,隐藏在一片烟雾缭绕的清晨之下,宛如仙境。上官靖煜第一次到临城的时候,那是一个黄昏,黄色的余辉晒在城墙上,让人感到心安。连续几天下雨,官道上的路坑坑洼洼,但是他都没有耽搁下行程,日夜赶路。还提前了两天到。
今天,天气就放晴了。时隔十年,他再次回到了临城。
上官靖煜看到临城出现在眼前后,放慢了骑马的速度。拽着缰绳走在官道上,旁边跟着一个侍从小齐。
临城,是他心里的位置,亦是他最后的归宿。此时,记忆再也压不住,汹涌而出。花灯会下的宁致远,站在河边,清冷、美好,那一眼,他就心动了。思绪变换万千,身穿铠甲的宁致远,视死如归的、高傲的……街边,军营,城墙,这一切的一切都闪现在脑海里……却最后定格在了宁致远倒在台阶上的身影,睁着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一身爱穿的白衣都染成了红色。
城墙下面,围了一圈的人。为首的将领率领众人等在那里。待上官靖煜走近之后。为首的那人朝着上官靖煜一拜,“拜见将军。”
“拜见将军!”众将士也跟着跪下。
十年前,他在城墙下面也听见了这句话。气势宏伟。宁致远就站在城墙上面,像君临天下的将军。
上官靖煜的面前,跪了二十多个将领。抬头,阳光有些刺眼,提着“临城”两个大字的牌匾挂在城楼上,因为岁月的冲洗,有些模糊。但不是记忆里的那两个大字。
从今日起,临城是他的驻地,他就是临城的将军,掌管临城的一切。多年征战,齐国统一中原,作为齐国第一将军的他功不可没。在大家都以为他会留守京城,当护国大将军的时候。上官靖煜放弃了一切,选择回到临城。这在天下人看来不解。
“将军。”小齐小声的在上官靖煜耳边说,提醒他前面还跪着人呢。
上官靖煜的思绪被唤回,手一挥,“起来吧。”
众将士随即起身,为首的人名叫王生,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穿着盔甲,身后的人也是盔甲装扮。在军营,将士都是穿着盔甲的。
“这牌匾什么时候换的。”上官靖煜指着头顶的匾额。
“好几年了,之前的那木匾都烂了。”他说着骑上了一匹马,拽住缰绳,走到上官靖煜旁边,“将军一路舟车劳顿,属下这就领您到府邸去,好好休息一下,一切都安排好了。”
上官靖煜没有说什么,前面让开了一条路。他率先进了城。
王生让众人先回军营。
王生和小齐一左一右伴在上官靖煜旁边,骑着马走在大街上。两边的百姓神色如常,并不因为突然出现的他们而感到什么意外。这是百姓习惯的,这里没有强权没有压迫,这些骑马的官是为他们着想的。
时间虽早,但是街道开始热闹起来。街道的两边有小贩摆摊,卖首饰、绸缎、蜜饯,各种各样的物件。百姓在摊前讨价还价。也有农民一大早进城,在街边支起小摊卖瓜果蔬菜,活鸡活鸭……
王生一边报告临城的情况。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上官靖煜恍惚了,好像自己还是跟在宁致远身后的随从。这一切如往昔,时间在这里彷佛静止了,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他留恋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凝聚着宁致远的心血,而这里的百姓更是宁致远最为看重的,一直想要守护的人。在这里,他感到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跳动起来,有了种责任感。他回到这里,最大的原因就是替他守护这里的百姓。想到这儿,他的眼眶发热,悲从中来,他无比的想念宁致远。
“将军,听说您之前到过这儿,想必您对这儿不陌生吧,这是楼塔,那是牌坊,这里分为东街西街南市北市……”
王生在旁边说了什么,他一点儿都没听进去。抬手不经意的擦掉眼角的泪,转过身来问王生。“你知道宁府吗?”
来之前,上官靖煜都想好了,无论现在宁府住的是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护着宁府。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宁府成了一处荒宅。因为那场火起的太诡异,明明是一个大雨天,却平白无故的着火了。宁家上下几十口人都烧死了,这是不吉之象。自然也就没有人敢住进去。久之,宁府就成了荒宅。
只有少数人知道,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城易旗,归属为齐国国土。自上官辰退出临城之后,在宁安的旧部下推选一人为新的将军,掌管临城。宁安宁致远深受百姓爱戴,在军队里又极负声望。过路的百姓都会朝宁府拜拜。后来,逢初一十五,百姓自发的在宁府门口为宁家一家人烧香,求他们好生安息。
上官靖煜要到宁府来看看。他们三人就朝着宁府赶来。上官靖煜静静的听着王生的介绍。
忽然,街边一卖菜的中年男子,从推车下抽取出一把剑,直冲上官靖煜而来。对方轻功了得,几步就窜到他面前。
上官靖煜踩在马背上,凌空腾起,躲避过去了。
男子武功高强,但是在三人的围攻下,节节败退。要是上官靖煜一人落单的话,男子出手偷袭,那么他就很难脱身了。但是在久战沙场、武功高强的三人面前,男子很快被擒住了。
男子还不老实,被小齐一记手刀劈晕过去,绑了扔在他的马背上,驮着。
出了杀手,王生难逃其咎。一路上责备自己又为自己开脱,说这里的民生风气很好,这样的杀手绝不是临城人,还说要彻查到底。
上官靖煜没有去听他说什么。
到了宁府。
三人翻身下马站在宁府门口,望着眼前的荒宅。门口结满了蜘蛛网,牌匾的后面,燕子筑了一个巢,两三只幼小的燕子正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张望周围的情况。大门紧闭,门的边边角角因为长时间受雨水的淋湿,腐烂了很大一部分。
上官靖煜的记忆里,常年有人守在门口,门口的两个红灯笼夜夜都亮着,宁府更是灯火通明。上官靖煜走上门口的几个台阶,推开大门,门向两边开去。从门口望去,院子杂草丛生,长得比人还高。如今府邸荒凉偏僻,宁致远看到该有多难过。振兴宁家,一直是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