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之路 第一百零五章 始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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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便是一路追寻天羽的魂影宫暗影之首——窦开石。
那夜窦开石听了肖刻所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管事情是不是他想的那样,都要阻止天羽进入段府。他一路狂奔,竟然在第二日傍晚就回到了东晨国都,当天就夜探段府,自然没有丝毫异常,第三日仍隐藏身形,结果还是如此,窦开石一度怀疑自己的猜测有误。他本认为天羽一定会日夜兼程,急迫的完成想做之事,这没错,但他却没料到天羽这一路上会被人拦截,竟比他迟了这么久才到。
窦开石找遍段府及周边的角角落落,没有半个人影,真是焦急担心又生气,无奈之下只得在第四日回到魂影宫,向东方月禀明自己所疑,好及时阻止,免得他又做傻事,徒增罪状,也就此与天羽错过。
对于此事,东方月没有窦开石所料的那般震怒,他相信天羽的胆大妄为,说不定真做得出,也有些怀疑离开时伤还未完全好的天羽真当自己是铜皮铁骨,视魂影宫的刑罚为儿戏吗?将信将疑中东方月反倒平静的异常,便一切交由豆老大处理,只要将天羽带回。
窦开石在段府四周安排暗影严密监视,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立刻带回魂影宫,必要时可采取强制手段,他认为天羽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事除去这许多人。只可惜,已布好的棋局,布局者又岂容他人破坏?
因此,当窦开石听到女子的呼救声时,多年的江湖阅历让他意识到其中必定有诈,欲寻着声音过去,突然十几个黑衣人挡在他面前。窦开石也是一身黑衣,但他辨得出这些人不是魂影宫的暗影,暗影的领口处嵌着一枚小小的黑珠,而这些人左手袖腕的下方绣着一朵暗银色的百合花,且腰身纤细,显然是女子。窦开石与她们交手想速战速决,但是对方却是三五人一起,几招便退,似是怕他,又似意在拖住他。
即使这些人来意不明,居心不良,窦开石冷下脸却冷不下心痛下杀手。当日下山时,大师曾说头陀只是个名号,不管身处何地以何身份,不要妄动杀念。所以窦开石只想击退这些人,显然没那么简单,对方武功亦不弱,等他们渐次消失,四周已是寂静无声。
窦开石攥紧双拳,他知道自己已错过了时机,胸中腾起悔意,难道真得要失去那少年的下落吗?窦开石心急如焚,还夹杂着些无力挽回的绞痛,自品儿在自己面前离去,已多年没有这种感觉,和这少年相处的时日并不是很长,自己怎会如此?
先找到人再说。窦开石跃到高处,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心里却不由再次想:要是找到那个小家伙一定痛揍他一顿,让他三天三夜爬不起来,看他还敢不敢乱跑。也心知这次带他回去,自己和他都免不了会受到责罚。
若那两名女子只是带着天羽穿街走巷,是不会被发现的,偏偏有轻功的人总不喜欢在陆地上行走,便有了最初的一幕。
听到声音,两人的动作自是一滞,那一瞬间,说话的人已到近前。
窦开石看到女子怀中之人,直觉告诉他那必是天羽,为防意外发生,窦开石抽出腰中宝剑,冷声道:“把人放下!”
女子注视着那件黑丝状的兵器,杏眸中竟现出些惊喜,“乌丝剑!”三个字脱口而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一颤,天羽的手臂滑落下来。
珠儿察觉到她的异样,将短剑护在身前,问道:“姑娘,他是谁?”
“窦开石。”女子几乎是一字一顿,语声含着怨恨。
“你认得我?”窦开石倒是一愣,细细审视这女子,不曾相识,目光随之落在天羽身上,他双目紧闭如睡熟了般,右腕处凝了血迹,这种模样,又伤在这里,心中已明了这女子是谁,也怨不得天羽会落在她的手里,只是是什么人让她出手的。
“易芙蓉,你即是认得我,把人留下,离开此地。”
“把人留下,窦开石,你说得倒是轻松。”
“我不管你出于何种原因,但是他你动不得,不然,休怪我不留情。”
“你何曾对我留过情?”语气很是苦楚。
“唉。”窦开石轻轻叹气,情之一字对他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易芙蓉望着他那双看淡一切的眼睛,不由哀伤,这么年来自己仍是想着他,念着他,记得第一次见他,冷血无情,狂傲不羁,那样的人若是动情必是海枯石烂,痴心不变,只是他爱上的人不是她,若是当年不以易容欺骗他,也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易芙蓉将怀中的少年轻轻放下,“姑娘,你”珠儿诧异。
“窦开石,这是我欠你的。珠儿,我们走!”
看天羽静静的躺在那里,窦开石终是不放心,道:“等一下,解药。”
“他无大碍,过一个时辰就会醒的。”
窦开石看着她二人的身形渐渐变小,上前抱起天羽,朝魂影宫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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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女图的宫灯照亮了一处暖阁,阁内布置雅致,铜兽鼎中熏香缭绕,灯光透过朱红的纱帐可见舒适的软榻上躺着一人,侍候的人正为他轻轻捶肩,榻侧也垂首站立着一人,小声禀报着什么。
“公公,西边传话儿来,那些影子确是跟过去了,而且南边也有人去了。”
“哦,这倒有些意外,可知是什么人?”
“说是骆氏山庄的少庄主。”
“嗯。”
“这边儿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好,事给杂家办得不错,卜忠,你惦记着的多宝架上那只玉瓶赏你了。”
站立的那人忙跪下道:“多谢公公。”
“起来吧,去把帐子拉起来,杂家觉得闷了。”
唤做卜忠的小太监忙起身去做,捶肩的那人也去拿了软枕,不知怎么就“嗤”的笑了一声。
“卜义,你笑什么?”榻上之人问道,并靠着软枕转过身来,只见他眉目俊丽异常,只是面色如同那垂下的满头银发,似乎所有的血色都集中到了那两片薄唇上,而且那唇间发出的声音尖哑,像被捏住了脖子,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公公,奴才是想他真是胆大,就不怕回去让他主子剥了皮。”
“哼,有些个奴才当着主子的面不敢造次,一旦离了身就自作主张,不知天高地厚。”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这句话把卜忠卜义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叩头道:“奴才不敢,一切全听公公吩咐。”
“都起来吧,量你们也不敢。”
二人起身,知道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的为他好好办事,他的手段没有谁比他俩更清楚的,那真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公,奴才有个想法。”卜忠很适宜的转移了话题。
“嗯?”
“段老板在东晨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吧,要不奴才把他给”卜忠比了个向下“切”的手势,“岂不就把那罪名给做实了,那时皇上一定会过问此事,奴才不就可以拿人了。”
“那倒不必,段老板还得留着,他家的缎子杂家喜欢的很,不过让他多难受会儿还是可以的,既提到了沐月楼,总得令他们如愿,你们说是吧?”
“是,奴才马上去办。”卜忠道。
“听闻魂影宫规矩严苛,姓东方的也都冷情,这事自不会轻了,再说杂家的棋刚摆开,总得让杂家玩个一局半局的。”
“是,公公高明。”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卜义道:“公公,是她们来了。”
“嗯,卜忠你先下去吧,段府那边给杂家看紧了。”
“是,奴才明白。”卜忠恭身从侧门离开。
不一会儿,进来两人,便是易芙蓉和珠儿。
易芙蓉抬头看到软榻上坐着一人,一身红缎,银发未束,随意的垂在肩上,他便是安然——安公公,在东晨国中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江湖人本不应与宫中之人有什么接触,做为女子更不该与内官有牵连,无奈自己需要从他那里获得一个人的下落。
“这是你的。”易芙蓉取出竹筒。
安然并未让卜义接过来,而是令他端过一只白玉茶盏,易芙蓉轻拍竹筒,一个血红色的物体落到盏中。卜义“啊”了一声,他从没见过这种虫子,周身红得发亮,要是忽略它的蠕动,倒像颗巨大的红枣。
“公公,您快看!”卜义小心的捧到他面前。
安然瞟了一眼,道:“想必这就是血蛭。”语调平平,未有丝毫起伏。
“不错,它吸足了血,足有半盏的量。”
“即是如此,他人在哪里?”
易芙蓉没有回答,按照先前的交易,自己交出的应当是他本人。
一阵清香散出,安然戳破了血蛭的外壳,“怎么发了善心,还是他没令你动心?”安然抬眼看着这个容貌秀美的女子正紧抿双唇,便已知晓答案。
哼,女人都是靠不住的!不过,这也怨不得你,那美丽的蓝眼睛任谁都想拒为已有,自己当年还不是一样,深陷其中。东方智,我舍弃了一切跟随你,你为什么还要娶妻,还要生子,为什么,为什么,你,我舍不得,但是其他人,哼,要怪就怪他们生在东方家!安然心底涌出一丝的苦涩,更多的恨。
幸好杂家想的周全,易芙蓉,你既然替杂家取来血引,命就先留着,杂家还想看看是什么人令你这朵毒芙蓉将到手的猎物拱手相送,况且他竟令那帮死士心生惧意,杂家更想知道他的来路。
与安然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人,那便是东方皓,他听了无风的回禀不仅在思索那名少年在段府的用意,也在猜测着那武功高强的黑衣人的身份,同时在想是谁调动了灰色百合,尽管心中似有答案,却不愿相信。而且他在等,等一个时机。只是东方皓忘了,这个等字,有时会是天大的惊喜,也会是终身的遗憾。
“卜义,杂家乏了。”现在她们没什么用处,安然不想多看她们一眼。
“是。”卜义侍奉他重新舒服的躺好后,对着易芙蓉二人躬身道,“二位姑娘,请回吧。”
“这”珠儿看看她家姑娘,又看看要赶他们走的小太监,有点急了,“公公,其实我们已经”
“安公公,”易芙蓉打断了她,“芙蓉只想问一句,她是生是死?”
“死了。”安然懒懒的道出两个字。
易芙蓉只觉脑中“轰”的一声,顿了顿,道声:“多谢!”二人便出了暖阁。
“公公,真是好手段,百变芙蓉都能握在手里。”随着着说话声,侧门处走进一紫衣人,披散着头发,手里捻着一串白珠,细细看去,非玉石所制,而是人骨结成。
“紫巫,你要的东西杂家给你备齐了。”
紫巫将那茶盏凑到鼻间闻了闻,赞道:“啊,真是香呀!”还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眯起他那双三角眼,白纸般的脸上更是极享受的表情,“真乃极品!那人也一定是个妙人,小巫真想见识一下。”
安然心想:那何止是个妙人!那孩子落到自己手中时也就是七岁,娇嫩红润的小脸上挂着泪珠,淡蓝的眸子像是水洗的宝石,纯净无知中带着胆怯,小身体更像那百合花的花骨朵儿,真是招人疼。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能不能引得他出来。”
“别人不知,安公公还能不晓吗?哈哈……”紫巫非常自信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