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爱情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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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又一朵的花儿开了又谢。直至一天,凌然在林中穿梭,张开的双翅流云一般的托着她轻盈纤柔的身躯,腕上的彩带随风画出优美弧度,如瀑的长发抚动着她微笑的面庞,风吹动她雪白的长袍,衣袂飞舞间,翩跹如同绝美舞步,一支歌清甜得仿佛林中最澄澈的小溪。凌然的笑声在密林中回荡,无数鸟儿回应着歌声。
可一不小心,凌然撞上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翅羽下意识的收拢,身子箭一般地向下坠去,来不及反应的小兽们直直地瞪着从天而降的仙子。
但一双手托住了她,好险!离地面上的荆棘花丛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无数锐利的尖刺已将她的彩带撕扯得粉碎。凌然睁开紧闭的双眸,白玉般的面庞上犹自带着惊悸,而一双手却温柔地揽在她的腰际,一对有力的翅膀正带着她穿过繁茂的荆棘丛,无数尖锐的刺儿逼近,却没有一根可以伤到她。
渐渐地适应了这种情形,凌然第一次体会到不用拍打双翅就可以的飞翔,耳边仍旧是林中呼啸的风和溪水的嘤咛,不远处,一只荆棘鸟将自己钉在最为粗大的一根刺上,唱出了凄美绝伦的歌声,凌然看到死神正在向它逼近。一瞬间,她的眼中划过隐忍的忧伤与不解。
飞天族人从不畏惧死亡,来之于花,死后也仍是化作一朵花。可凌然却对死亡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她知道身边的每一种生灵都拥有不灭的灵魂,哪怕是最弱的草,哪怕是最小的鸟。他们的死亡不是生命的泯灭,而是新的轮回的开始,是最大的复生。那样的死亡才是有意义的,才是值得用今生的美好去换取,凌然痴痴地这样想。
“你在想什么?”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凌然从思索中拉回到现实,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落地,身边不再是繁茂的森林,脚下不再是尖锐的细刺和火红的荆棘的花朵,耳中也不再是风的呼啸与低吟。她坐在一朵盛开的莲花中,背后是飞泻的瀑布,溅起的水花淋淋漓漓,洒在脸上,有一种冰凉的快感。她抬起头,理了理飞扬的发丝,望着对面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男子,身材高挑而结实,阳光射在他初生的肌肤上,现出一种古铜色,背后的双翅是深褐色的,远不同于凌然洁白的双羽,那是苍鹰的颜色。他的笑容温暖而又明亮,宛如初春时融冰化雪的一缕阳光;他的目光深邃而又清澈,宛如苍穹中最深沉的一抹幽蓝,定定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一刹那间,凌然感到一阵昏眩,一种过强的熟悉的感觉如湖水般地侵占了她的心。好像以前见过面的,可在哪儿呢?她细细思量着。不,不可能,他刚刚诞生,对这个世界而言是完全新鲜的生命,难道是前生的一次回眸,是往世的一次擦肩,更或许只是记忆片段的拼接罢了。她苦笑着,为自己有些天真的想法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是今天刚刚诞生的吗?”凌然看着他健硕的身躯,被他的凝视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觉间脸颊绯红,低下头去,反问他。
“我叫离枷。”男子收拢了双翅,坐在身侧的另一朵莲花上,像是刻意,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还没展开翅膀,你就一头撞了上来,害的我差点就掉进荆棘丛了呢……”
他后面还在说着什么,可凌然却没有听到,她只觉得心在胸膛中砰砰跳得厉害,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从心头一点点升起,她把手放在胸前,指尖感受着心脏的震颤,口中喃喃地重复着他的名字:“离枷,离枷……”
“离枷!”她蓦然叫了出来,人也伴着余音霍然站起向身侧望去,而那个人儿却早已不在。刹那间,一种空洞的失落如长藤般缠上她的心,一串晶莹的泪珠顺着玉色的面庞簌簌地划落,梨花带雨般的令人心痛。她颇有不甘地向四周环顾,想找回丢失的东西。
半空中,与飞瀑遥遥相望的对面,一双有力的深褐色翅膀搏击着长空,硕大的翅羽掩住了离枷的面庞,但他朗朗的笑声却在蓝天白云中盘旋回荡,洋溢着新生的欣喜与快乐。刚刚下过雨,深碧的天空中有一种空灵的色彩,一道弯弯的彩虹跨越南北,离枷停在那儿,仿佛是坐在一座梦幻的彩桥上。
凌然也不禁笑了,泪珠却还在流淌,几颗打在脚下的荷叶上,珍珠般地滚动着。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拭干湿润的双瞳,张开洁白的双翅,飞上了蓝天。
飞到了他的面前,凌然停住,翅膀在她身后拍击着,如一只洁白的蝴蝶,轻盈曼妙。离枷微笑着,向她伸出一只手。凌然开心一笑,碧色的眼眸中又有淡淡的湿润。她拉住他的手,轻快地飞到他身边,同样坐在彩虹上。那种流转着的光华托住了他们,凌然将一只手插入身下的光环中,手指播动,如同弹奏着一架有着七色弦的古老的天琴。
时不时地有洁白柔软的云朵飘过身侧,凌然欢快地讲述着这个世界的种种,离枷认真仔细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两个疑问。两个人的笑声引来了天边灿烂燃烧的晚霞,阳光不知何时也由强烈光辉变得柔和昏黄,彩虹在他们身下一点点隐去。两个人谈得开心,浑然不觉日已西斜。
天黑得很快,夜色将天地完全地融合在一起。一轮满月在天边灼灼发亮。大地在他们脚下由清晰一点点趋于模糊,最终,黑暗覆盖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所有的飞鸟小兽都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家。
离枷和凌然齐齐张开双翅,手牵着手在黑夜中飞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凌然伸直另一只手臂,掠过每一颗发光的星辰身旁时,她都会拍拍它们的额头。
飞得累了,两个人斜靠在圆圆的月亮之上,柔和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大地上,拉得悠长。凌然心不在焉地听着离枷开心地滔滔不绝,一颗种子挣破了坚硬的外壳,突破了层层的束缚,在她心底生根、发芽。凌然感受着这种变化,一丝疑问在欢乐的泡沫中显得苍白而渺小。
不知流过了多少岁月,花开花又谢,冬去春又来,时间对于常人意为着衰老,意味着生命从母体中生生的剥离。时间会给人留下痕迹,或许是鬓发的斑白,或许是皱纹的蔓延,更或是精神的褪减。
但飞天一族似乎对于是时间凝固的,因为即便是时间也不能束缚他们的自由,只有命运,只有天定的劫难才是难以更改与拂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