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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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冬没有说话,她在等着麻黄色衣服的年轻人说话,可是那年轻人只是皱着眉仔细上下大量着小冬和南宫痕两人,半天不曾开口。小冬觉得自己被这人的眼光看的有点发毛,虽然这目光似乎并没有恶意,但是小冬就是觉得发毛。似乎是南宫痕也不喜欢这样的目光,他问道:“不知道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们要下山去了。”
年轻人终于开口,缓缓道:“我总觉得这位大哥有些面熟,不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冬愣了愣,看向南宫痕,南宫痕的脸上始终很平淡,他只摇摇头,“小人是最近才搬来的猎户,应该没有见过公子。”
“我们也并不是这里的人。”另一个麻黄色以衣服的人突然开口,被年轻人瞪了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了,年轻人又扭头看了看南宫痕,道:“我们几人在此等人,行路很久有些饥饿,不知可否由二位代劳猎些食物充饥,我们会按照实价付钱。”
小冬始终看着南宫痕,她觉得现在最好是由南宫痕来决定怎么做,因为她相信南宫痕的决定一定是聪明的正确的决定。南宫痕只是略微考虑了一下,点头道:“这样也好,多些银子在路上用的着。”然后对小冬道:“我们就去猎些野味来给几位大爷吧。”
小冬点点头跟着南宫痕走,南宫痕拿出别在背后的木棍,一边走一边低声道:“这些人是崆峒派的弟子。”
小冬心中“咯噔”一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麻黄色的衣服这样眼熟,原来竟然是崆峒派。崆峒派就是那天在琴音小筑里围攻逍遥王的其中一个门派,当琴音在雕栏旁弹着琴一个一个道出那些门派的名字时,这些门派的名字就深深刻在小冬的心里了。可若是崆峒派,为什么没有认出南宫痕呢?那个年轻人倒是多看了南宫痕几眼,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小冬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南宫痕,南宫痕只是笑笑。
“你看我身上哪点还像是逍遥王?”
的确,现在的南宫痕黑发披散垂肩,穿着破旧的厚衫和旧靴,背上甚至还有打猎用的木棍,若不是拿不了太多东西,再背上在谷里自制的弓箭,就更与一般的猎户无异了。但是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一个人若是内在没有什么变化,就算怎么打扮还会是原来的样子。
可是南宫痕的的确确变了,不是吗?以前的逍遥王即使是在十丈之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会让人驻足,现在的南宫痕若说真是一个猎户似乎也没有错,到底是变的平庸了,还是变的更好了呢?小冬说不出,但是她觉得这样的南宫痕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南宫痕自己好像很满足,只要他自己觉得满足就好了。山崖上少见动物,所以小冬他们很难才猎到些野味,在这期间一直有一个麻黄色衣服的人跟在他们身后,南宫痕说这是监视他们的人,那个年轻人并不完全相信他们是猎户,所以才故意买他们去打野味,目的就是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熟练于打猎。
事实上,他们的确熟练于打猎。当他们将猎物拿到年轻人面前的时候,年轻人看了看一直跟在小冬他们后面的人,那人点了点头,年轻人的目光就明显柔和了,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丢给南宫痕,南宫痕道谢后就叫上小冬离开,谁知他们又被年轻人叫住了。
“你们离开后走东面的路下山,别走西面的路,也别再返回这里。”
南宫痕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一边应着年轻人一边拉着小冬朝着东面的路走了。小冬跟着他走了很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脚下的路也渐渐看不清了,南宫痕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小冬说:“回去。”
小冬愣了愣,“回哪?”
“除夕这种日子,崆峒派的主要弟子却都来到这断崖之上,肯定是有重大的事情,”南宫痕向西边望了望,又说道:“恐怕西边的道路上要来什么危险的人。若是他们崆峒自己的事情最好,可是他们偏偏选中这并没有什么名气的断崖见面,万一与玉龙山庄或是历兄有关,我们就不得不回去了。”
小冬点点头,如果那些崆峒派的人来意真的是和玉龙山庄或者历大哥夫妇有关,就是一定要管。她随着南宫痕顺着原路往回走,本来他们就已经走了很久,离下山也不远了,现在又要往回走,花费了不少时间,天就黑了,他们又不能点火把,只好抹黑走路,幸好南宫痕记得下山时的路,小冬跟在他后面,走的倒也顺利。走了很久,小冬终于看见不远处亮起的火光,南宫痕拉着她蹲下身慢慢靠近火光,躲在林木后面。
篝火旁有二十几个人或站或坐,崆峒的弟子在其中,还有一些穿着厚棉衣、皮毛坎肩,戴着皮帽的人,这些人的背后都背着大刀,刀柄用鲜红的布裹着,露出的红布在寒风中飘起来,看上去威风凛凛,但是小冬却觉得心惊,因为这种刀小冬还有印象,她在琴音小筑见过这种刀,当时这种刀不仅刀柄是鲜红的,刀刃也是鲜红的,因为刀刃上浸透了别人的血。这是“塞北四门”的“刀门”,一般用刀的门派都会有个带刀的名字,江湖上惯用刀的门派不少,却只有这个门派敢直接用“刀门”两个字,简直是不把其它用刀的门派放在眼里。
实际上,他们的确配得上“刀门”的称呼,曾经也有用刀的同道因为这个名字而找上刀门,后来这些找上刀门的同道不是被削去了胳膊就是被削去了腿,自此后就再也没有人反对刀门用“刀门”这个名字了。
现在刀门和崆峒的人在这里做些什么?小冬觉得自己竟然开始有点紧张了,她看到早些时候的那个崆峒派的年轻人也坐在火堆旁,他往嘴里送着烤好的肉,正是小冬他们今天猎来的。坐在他对面一边吃肉一边拿着酒坛子的背刀人正对年轻人道:“林玉安,我看是你的小师妹不是身体不适,是没脸来了吧!”
林玉安头都没抬,他旁边一个背着刀,看上去三十几岁的人开口道:“老三,怎么这么说话,你赶快给林少侠赔不是!”
被叫老三的人只是冷哼了一声,“他是崆峒的三师兄,我是刀门的三师兄,都是三师兄,辈分也是一样的,他杀过几个高手?凭什么要我称他一声‘少侠’?”
出口呵斥他的人变了脸色,似乎要教训他,被林玉安摆摆手阻止,“庞兄,赵兄说的对,我林玉安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少侠两个字是万万不敢当的,你们刀门的人无论辈分大小叫我一声林玉安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
姓庞的人道:“林少侠说笑了,像少侠这样识大体的人物,在我刀门就万里挑不出一来,庞络也是自愧不如,庞络代三师弟像你陪个不是,林少侠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
林玉安“呵呵”笑了两声,“庞兄不必在意,在下断不会因为这点口角上的小事与赵兄弟一般见识,坏了两派大计。”
“对对,两派大计最重要,”庞络赶紧接口,“只是到现在贵派的封少侠和赵姑娘都没到,这峰顶又冷得很,你看——”
林玉安也露出了犹豫的表情,躲在林木后的南宫痕突然对小冬低声道:“藏好,有人来了。”小冬一惊,仔细听去,不一会儿果然听到一阵马蹄声,错落有致,似乎是三匹马,连忙藏的更低了。马蹄声越来越近,林玉安突然笑了起来,对庞络道:“庞兄不必多等了,大师兄他们来了。”庞络略一皱眉,隔了片刻道:“林少侠果然好耳力,此等武功在年轻一代的弟子当中可称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林玉安微笑道:“庞兄过奖。”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三匹马出现在了小冬的视线里,枣红色的马上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麻黄色的衣服,样貌俊朗,眉目有威;另一匹灰色的马上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子,尽管小冬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小冬敢打赌从来没见过如此令人心疼的女子,她的身体仿佛风中的垂柳,柔弱不堪,纤细的不像样子,她的白衣在寒风中拂动,身上的白色狐裘仿佛根本抵不住这夜晚的冷意,仿佛她随时都会从马上摔下来。崆峒派的人见到他们来了纷纷起身迎接,而那些刀门的人看到这两人仿佛呆住了,尤其是一个个的目光都聚集在白衣女子的身上,一时间竟挪不开了。
小冬的视线也挪不开了,不是因为这个女子,而是因为她竟然看到了那匹白马!南宫痕的那匹白马!那匹白马上并没有坐着任何人,世界上只有南宫痕的白马才会这么美丽神骏,可是南宫痕的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知道南宫痕没死?!
从枣红色马上跳下来的男子先走到灰马旁边将白衣女子扶下马到火堆旁坐好后才对姓庞的人道:“在下崆峒封行,”又指了指烤火的白衣女子“这是我师傅的女儿,我的小师妹赵婉儿。”
庞络立刻抱拳道:“久仰,在下刀门庞络,我们等封少侠和赵姑娘许久了。”
“实在对不起得很,我小师妹自幼体虚,最近更是患了风寒,所以来的晚了,望诸位见谅。”封行声音浑厚响亮,不卑不亢,十分耐听,让在场的人忍不住都有了一种尊敬的感情,更何况看着这个令人心疼的白衣女子,纵使有千万种过错都能原谅,别说只是迟到了些罢了。小冬觉得“赵婉儿”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她看了看南宫痕,指了指坐在火堆旁的白衣女子,南宫痕只低声吐出两个字:“故人。”
原来是南宫痕的故人,怪不得这个名字她听着熟。难道她就是南宫痕说的那位与玉雕中的方温柔神似的故人?可是玉雕里的方温柔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病怏怏的,又哪来的神似呢?小冬和南宫痕继续蹲着偷听,那个庞络说:“既然封兄已经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说说那件事了?”
封行点头道:“自然,现在庞兄代表刀门,在下代表崆峒,有什么事大家不必不好意思,放开来谈即可。”说完与庞络一起坐在了火堆旁。庞络接着说:“这次各大门派进攻圣教,心齐力大,一场血战虽是免不了,但圣教是必定要灭了,灭了圣教固然好,可是那教里的几样宝贝实在是可惜了。我们刀门的意思,圣教的苍月刀一直是江湖上人人垂涎的宝贝,若是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或是不善用刀的人拿了去,还不如我们刀门拿去做镇派之宝,也算宝刀得其所,不知崆峒的意思如何?”
“崆峒以掌法见长,苍月刀固然是宝物,却于我派无益,刀门在江湖上用刀的名气怕是无人能及,宝刀自然配得这样的地方,”封行缓缓道,“血战当日,各门派死伤肯定不少,我们自可以派出另一拨弟子与刀门的弟子先混入圣教内拿刀,只是听说圣教内地形复杂、机关暗部,恐怕还没拿到宝刀,这些弟子就已经葬身机关之下了。”
“这封少侠不必担心,若是崆峒同意与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会保证贵派弟子的安全。”
“此话怎讲?”
“既然我派与贵派结盟,总要让贵派看看我们的诚意,”庞络一字一字道:“实不相瞒,我们手里有圣教内的地形图,至于怎么得来的,就恕我不能告知了,不过封兄尽可放心,这张地形图保证是真的。”
封行显然被他的话震住了,愣了半响后突然道:“佩服!连江湖中最神秘的圣教的地形图都能弄到手,看来这次苍月宝刀定然是贵派的囊中之物了!”
“哪里,要说最神秘的地方,怎么轮的上圣教,我们好歹知道圣教的方位,但那个地方我们却连方位都不知道。”
“庞兄指……”封行伸出手指比了个十,又比了个五,庞络的脸色突然就变的严峻了,缓缓点了点头。封行的脸色似乎也在一瞬间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微笑道:“庞兄何必在意呢,那个地方似乎并不想参与各大门派与圣教的纠纷,何况自一年前开始,那个地方已经无声无息很久不行动了。”
庞络轻叹了口气,又说道:“若无那个地方的参与自然是好,到时全仰仗贵派帮忙了。”
“这倒是没问题,我们崆峒也有个忙要刀门来帮,不知贵派肯不肯?”
“那是自然要帮,只是不知要我们帮什么忙?”
“素闻圣教中有一张蛇皮,我们正是想要这张蛇皮。
庞络眯起了眼睛,“封少侠是说传闻中那张巨蟒退下来的皮?”
“正是。”
“听说圣教里一直藏有一张巨型的蛇皮,是一条巨蟒所退,见过蛇皮的人都说那巨蟒肯定是一神物,所以才能退下如此大的一张蛇皮。又听说蛇皮能治百病,退百毒,不知是不是真的?”
“真真假假我也不清楚,但是庞兄也看到了,我小师妹体弱多病,若是那蛇皮真如传闻所说,相信我这小师妹自幼的病根就能除去,所以师傅他老人家一门心思都寄希望于这张蛇皮,还望刀门的兄弟帮忙成全。若是我们获诸位兄弟的协助,自然也会帮贵派完成心愿,苍月宝刀定会是贵派的镇派之宝。”他的话虽然是客客气气,但言下之意即是“你不帮我拿到蛇皮,休想让我帮你拿到宝刀”。庞络似是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其实哪里用得着迟疑,这些事本来早就定好的,两派的掌门不知私下里商量合谋了多少次,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真的由两派大弟子来决定?人做事就要这样,明明已经私下说好的事,还要表面上再来一次正式的商榷,仿佛这样才显得郑重,才显得真实。两个大师兄拿来酒坛,正准备喝酒庆祝一下这两个名门正派的合作,这时候,坐在火堆旁的白衣女子突然幽幽开口:“等一下。”
她的这声“等一下”让两派的人皆是一愣,齐回头看向这名病弱的女子。白衣女子缓缓站起,面向她左后方拿着酒坛的封行和庞络,她这一转,小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女子的脸。
这是一张美丽的脸,虽然苍白几近没有血色,但是这仍旧是一张美丽的脸,仿若遭受冰雪雷雨的深谷幽兰,特别是这张脸上的眼睛,狭长的美目里尽是迷离,这迷离中还含着泪水,让小冬一时间看得呆了。赵婉儿轻飘飘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里:“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加一个要求?”
本来已经由两派掌门定好的协议,就像钉子钉在铁板上,是绝对不会更改的了,现在崆峒的小师妹就这样站起来说要再加一个要求,这是出乎任何人意料的,甚至是崆峒的人都没有想到,本来应该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是在场的人只是都紧紧盯着她含泪的双目,没有一分人动,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有那白衣女子一字一字咬牙切齿:“我要,上官红鹫死。”
这几个字清晰响亮,震得小冬心口一荡。上官红鹫,那不是南宫痕的意中人吗?为什么赵婉儿要上官红鹫死?难道她和上官红鹫有什么极大的仇怨吗?南宫痕的故人要杀南宫痕的意中人……小冬赶紧看向南宫痕,却惊讶的发现南宫痕的脸上并无表情,发觉小冬注视着他,只是示意小冬不要出声。小冬只好继续看下去,她想崆峒的人一定会答应赵婉儿的要求,尤其是那个封行,谁知第一个开口的竟然不是封行,而是一开始同林玉安斗嘴的那个刀门的人!他一样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用你说,我们怎么会放过那个妖女!她带人杀了我刀门二十个弟兄,这笔血账我要用她全身的血来还!”
一个崆峒的弟子冷哼一声,“崆峒一样死了人,想要她偿命的门派何止一个两个,到时齐杀上圣峰,那妖女定被各大门派剁成肉酱!到时你我想下手都没机会!”
赵婉儿却突然又开口了,她的声音还是幽幽的:“我的意思是,希望上官红鹫能死在我的手上。”
小冬打了个寒战,只因赵婉儿刚刚这句话里似乎有无尽的幽怨和恨意,竟让小冬不自觉的发冷。在场的人都没说话,许久之后,庞络才微笑道:“赵姑娘应该知道这协议已经定下,改恐怕是改不了了,但是若赵姑娘瞧得起在下,愿意交在下这个朋友,在下愿意助赵姑娘一臂之力。”他的话刚落,其他刀门弟子也纷纷表示愿意帮赵婉儿这个忙,想来他们恨上官红鹫极深,听出赵婉儿口中无尽恨意,便愿意将上官红鹫交与赵婉儿去体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更何况赵婉儿这样的一个女子说出口的请求又有几个人忍心不答应呢?崆峒的弟子自是不必说了,他们从来都是尽力满足这个师傅的掌上明珠小师妹的要求,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要求也要心甘情愿地去完成。
赵婉儿微微屈身,轻声道:“那就在此谢过各位弟兄了。”
这就是说,杀人的协议已经达成了?小冬不敢相信,人命就这么轻易决定该不该拿么?难道不该问问赵婉儿什么要杀上官红鹫吗?江湖,这就是江湖,难道这就是江湖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在私下里商量怎样杀了人家抢人家的宝贝?!寒风吹进小冬的衣服缝里,吹进小冬的脖子,小冬缩了缩肩膀,冷到骨头里去。
“你冷么?”南宫痕问道,吓了小冬一跳。小冬轻轻点了点头,南宫痕便说:“走。”
“去哪?”
南宫痕示意她不要开口说话,小冬的内力与南宫痕有很大的差距,发出声音很可能被发现。然后南宫痕用眼示意下山的路。
“可……”小冬犹豫了,南宫痕淡淡看了她一眼,小冬指了指远处的白马。
南宫痕确实犹豫了一下,附耳道:“我们先走到远的地方去,他们人多,这里不宜暴露。”
于是小冬和南宫痕又抹黑往山下走,下山的路完全看不见了,而且这里的山路又斜又陡,尽管小冬紧紧跟着南宫痕的脚步,还是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只好由南宫痕半拉半扶,好不容易才走出一段路,这里的路不再像上面那么陡了,南宫痕才停下对小冬道:“这里应该可以了。”然后突然转身冲着上山的方向吹起了哨子,声音悠扬响亮,在漆黑寂静的山岭上远远的传开。不一刻,小冬就听到如风一般疾的马蹄声,眼前白影一闪,那匹神骏的白马已经立在南宫痕面前,对着南宫痕亲昵地嘶鸣。小冬还没来的及看清楚,南宫痕就翻身上马,把她也拉了上来,淡淡道:“抱紧。”然后小冬感觉自己瞬间如风一样向山下飞去。
这样的好马,小冬也许一生只见过这一匹,载着两人还能箭步如飞,黑夜中只能听到快如雨点的马蹄声和耳边持续的风声。小冬紧紧抓着南宫痕腰间的衣服,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吆喝声。想必那些崆峒和刀门的弟子在寻找这匹马,但是小冬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追上这匹马,南宫痕特别在好走的地方上马,马才能跑得快,才不会被他们追上。这匹马就如逍遥王,小冬不禁想起些过去的片段,虽然马在飞奔,路上颠簸得很,她却有了困意。
“别睡。”南宫痕的声音却在这时候传了过来,小冬愣了愣,难道他背后长了眼睛不成?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想睡觉?”
“睡着了掉下马去,能摔断你的腿。”南宫痕并没有回答小冬的问题,小冬便在心里更觉得佩服南宫痕了。他们到了山下还跑了一阵,天已经微微亮了,道路已非常平坦,后面也不可能再有人追上他们,白云的步子慢了下来,小冬的睡意便再次涌了上来。南宫痕停下马,让小冬坐在自己前面,否则一定会摔下马去,结果背后有人反倒使小冬更困了,她的眼皮正在不听话的时候,终于听到南宫痕说:“有间破庙。”
破庙里供的是土地,若不是土地,也许这里的庙就不会是破庙,若供的是菩萨,这里一定是干干净净的,若供的是财神,说不定这里香火还会很鼎盛。庙里很潮湿,小冬想生一堆火,被南宫痕阻止了,万一烟被崆峒或是刀门的人看见就不好了,何况他们不是傻子,一定也听到了那声哨响,若是他们怀疑结盟的秘密被人偷听了去,恐怕少不了麻烦,更有可能由白云发现逍遥王没死,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小冬点点头,四处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对他们来说,破庙其实也一样住,他们早习惯了艰苦的生活,他们已变的如崖下的草一般坚韧。干草不多,小冬想了想,把草铺的厚厚的,南宫痕却突然说:“这是一个人睡的位置。”小冬只好说:“地上太冷了,所以铺厚点。”
南宫痕皱起眉,“你不必看我,我不会睡在这里。”
“可是……”
南宫痕一言不发地就地躺下,小冬只好睡在干草垫上,心里暖暖的,其实南宫痕真的是个好人,自己那时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能碰上这么一个好人,这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吗?她昏昏入睡的时候觉得冷,忙起身将包裹里的狼氅拿出来盖在了睡在另一边的南宫痕身上,然后就躺回去接着睡了。
睡梦中是很温暖的,小冬睡得很香甜,很沉,等到刺眼的阳光打醒她的时候,小冬才发现已经是正午,而那件保暖的狼氅就盖在自己的身上。她愣了愣,一抬头,看见南宫痕从庙门口走进来,怀里抱着干柴,见小冬醒了便说道:“他们已顺着另一条路走了。”然后开始忙于生火,从行李里拿出腌制的肉烧烤。小冬鼻子一酸,低着头说:“谢谢。”
南宫痕缓缓道:“不客气。”
“谢谢”和“不客气”只是简单的五个字,而其中的感情又是多少呢?是不是比痛哭流涕,说一堆溢美之词和谦虚之词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