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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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平安无事的走了三天。
老孙他们的伤已好转,气色也恢复了很多。那天晚上的事,小冬不知道有没有人察觉,但是主人什么也没说,也没问她毯子的事情,其他人也没来问她的手为什么受伤,小冬私下里安下心来。他们就这样就需前进,走进了陇城。
陇城是小冬从向西走后见到的最大的城,这里的男女穿着十分奢华奇特,街巷也大得很,遍街的店面商贩,人海浮动,热闹非凡。小冬紧紧跟在队伍后面,生怕自己走丢。就在这时画菊骑马踱至她身边,丢给她两锭金子,轻声道:“行李里边的药不够了,衣服也也破了几件,你去置办药材,我们去买衣服,在最大的酒楼下找我们。”她突然对着小冬俏丽一笑,如秋菊乍放,小冬从没见这四个女子对自己笑过,没想到这笑竟这么美。画菊继续道:“剩下的一锭金子你自己留着吧,怎么着也该换一身新衣服了吧,你的衣服又脏又破已经不像样子了。”
小冬向自己身上看去,方才知道原来那笑怎么也含着一丝嘲笑在里面,便不好意思起来,忙应了声“是”就骑着小黑往对面走了,不用多时找到了药铺,进去抓了几服药,等出来时,竟然发现小黑不见了。
小冬大吃一惊,想起那时那个彪形大汉想要把小黑据为己有,甚至差点用刀杀了小黑,不由得急上心头,怕是又有什么人趁她不注意将小黑牵走了。她忙到处寻找,听旁边杂货店的老板说看见一匹黑马向城东去了,就赶紧往城东跑,路过一处大房子旁,有许多人围在一起吵杂什么,将街面堵得水泄不通,小冬一边挤一边叫:“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却被越来越多来看热闹的人拥挤向前,小冬被挤在中间,身不由己地踉跄走了几步,竟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只听人群发出一声暴喝:“好!小!”
小冬吓了一跳,才看见原来面前有一个四方的大桌子,有三个人正在掷骰子赌输赢。赌的人只有三个,看的人却里里外外围了十几层。小冬抬头看去,只见“富贵坊”三个镏金大字镶在一块极大的扁上,扁就挂在大房子的门楣上方,原来是一家赌坊。小冬不会赌,也从没进过赌坊,所以也不明白这些人在干嘛,但她却被桌子上如小山般的金银给吓住了。这么多钱她可是第一次见,没准儿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见这一次了也说不定,而这些钱就堆在那三个人面前,小冬不由得仔细观察那三个人:这三个人都很有特色,一老一中一少,老人满脸大胡子,只是胡子都已花白,穿着像是本地人,上身围着虎皮护腰,脚下蹬着上好的精致皮靴,人虽然老了,精神却比另外两个人好上百倍,精壮的如同一座铁塔,眼神更是十分有神;与他相比,中年人简直是柔弱到不可置信,天还没有多凉,他就裹上了厚厚的皮裘,那皮裘看得出是最上等的狐皮,极为保暖,可是中年人的脸色还是蜡黄蜡黄的,手中拿着一块白色绢布,不断咳嗽,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旁边还有一个美貌少妇不断给他往杯中倒酒;少年人只有二十左右,脸上始终挂着吊儿郎当的笑,衣服倒是有些日子没有洗过了,赤着的一双脚上都是泥,坐也没有坐像,十足市井混混的样子,但是他面前的金银却是最多的,金银多了,他笑的自然也就更开心。
这样奇怪的组合到底是怎么来的,小冬不知道,但是她早听过赌场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只要可以赌就行,与谁赌倒无所谓,所以这么样的三个人聚在一起可能就没什么奇怪了。
老人拿起骰盅,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少年人,开口道:“还是最简单的,赌大小?”声音竟如钟般洪亮,听得人精神一振。中年人咳了两声,才慢慢点了点头,少年人则是笑嘻嘻的道:“老爷子,不是早说了吗,我一向都是要赌就赌最痛快的。”老人瞪了他一眼,哼道:“老头子是怕你输的太快。”
“这就不老您老担心了,”少年人“嘿嘿”一笑,摸了摸眼前堆积成山的金银,“这可不是一般的运气啊。”
中年人抬头看看他,淡淡叹了口气,细声道:“运气,可是有用光的时候啊。哎……”
老人双手一拖,用力摇起骰盅来,只听见里面的骰子“哗啦哗啦”的响,他猛地将骰盅稳稳放到桌子上,叫道:“压大压小快说话。”
少年推出一半的金银,叫道:“小!”中年人摇摇头,也将一半的金银推出,道:“大。”
老人大喝一声:“开!”揭开了骰盅的盖子,人群纷纷叫道:“一三四,小!”又有人叫道:“好家伙,那个年轻人已经连开了十六把‘小’了!”“这有什么,赌的赢,连压一个‘小’的人也是有的,可是那个病痨子连开了十五把‘大’,输了十五把还压‘大’的人你见过吗?若是他跟着那年轻人压‘小’,输的就都是庄家了,这么好的事他都不做,这人不是傻子就是有钱没地方花了。”人们还在议论着,老人已再次举起骰盅,问:“还赌不赌?”
他这话是问中年人的,毕竟连输十六把,几千两银子都输出去了,还想要赌的人这世上应该没有了。
中年人咳得厉害了起来,他身边的少妇连忙把倒好的酒递到他手里,忧虑地说:“要不——”
中年人慢慢摇摇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对少年说:“年轻人,你还愿不愿再和我赌这最后一把?”
少年人笑嘻嘻地道:“你都不怕输,我有什么理由不要你的钱呢?”
中年人点点头,将面前的所有金银向前一推,少年竟也毫不在乎地把小山般的金银也推了出去。人群一阵轰动,很多人都不明白少年人为何要把赢来的钱都放下海,中年人是输的太大了,拼命一搏还有话说,少年人未免就太冲动了。只见两人示意老人继续,老人便又开始猛烈地摇晃骰盅来。此时,所有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谁都想知道最后会是中年人赢回这一堆金银还是少年人把中年人最后的钱财都赢走,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明明是人挤人的大道上,却只能听见老人骰盅里的骰子互相碰撞的声音。
“嘭”的一声,老人把骰盅压在了桌子上,少年人还是叫道:“小!”中年人则依旧道:“大。”小冬都瞪大了眼盯着骰盅,不知结果会怎样。只见老人慢慢地抬起盅盖,三枚骰子整齐的排在盅底。
所有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少年人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不敢相信地看着盅底。中年人的表情极其平淡,他一字一字缓慢地道:“六六六,全骰,庄家通吃。”
这变化实在来得太快,大家都只猜测中年人和少年人哪个会赢,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那个精壮老人赢走了所有银两。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少年人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大叫道:“好好好。”
钱被赢走了有什么好,莫不是他输得太惨得了失心疯?
那美貌少妇扶着中年人站起身,中年人突然恭敬地向老人抱拳道:“在下听闻‘伏虎罗汉’赌技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人看着中年人,竟也大笑几声,道:“你故意连输十六把,就是为了这第十七把全输给我。你这礼送的也颇费心思,知道老头子好赌,故意来讨我欢心。”中年人蜡黄的脸上也有了丝笑意,对老人道:“来这陇城,自然要给您老人家送礼,这也是应该的。”
“来者是客,何况你这礼送的对头,我多府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老头子我说了算了。”老人似乎高兴的紧,却突然听那年轻人叫嚷:“你们倒是算了,我的钱可是输光了!”
中年人道:“我早告诉过你,运气有用光的时候,你若不服,再把你开始赌时的三两银子还你就是了。”
少年人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我不要银子,我偏要和你再赌一把。”
“可是你已无银两,拿什么和我赌?”
少年人得意地笑起来,“我是没有银两了,可是我有一匹宝马。”
“宝马?”
“波斯追魂。”
精壮老人的眼睛一亮,欣喜道:“你小子说的可是真的?”
“马上就给你验货。”少年人说完,突然吹起口哨,声音绵延悠长,随着这声音,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两匹马奔驰至人群之中,人群惊慌四散。老人惊呼:“果然是波斯追魂!”中年人的眼里也有几分诧异,不知这个浑身上下只有三两银子的混混怎么会有追魂宝马,而且竟是两匹。一旁的小冬则惊喜地大叫:“小黑!”
来的两匹马中正有一匹是小黑,另一匹则是于小黑大小模样极为相似的枣红色骏马。小黑听到主人呼唤,老实地走到小冬身边,小冬拍拍它的头,责怪道:“你吓死我了!下回再乱跑我就不要你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谁知道怎么这个一直站在人群中的小丫怎么头突然冒出来认马,真是奇怪至极。老者问少年人:“怎么两匹马不是你的吗?”少年人也极为惊讶,摇头道:“只有枣红色的是我的,那匹黑色的竟然有主人?我还以为自己运气很好,捡了一匹宝马。”说完叹口气道:“既然有主人,就不能拿来坐压了。”
老人眼中满是不舍,商量道:“不是还有枣红色的马吗?”
少年人坚决摇头,“红儿自小便跟着我,怎么可以拿它坐压?再说波斯追魂是出了名的冷傲,若是一旦跟了一个主人,此生就再不会让任何人骑上身了。”
老人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不甘地叹了口气。少年人却突然一把拉住小冬的衣袖,笑嘻嘻地道:“亲家。”
小冬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应了声:“嗯?”
“你身上有没有银两,先借来用用。”
“有。”小冬点点头,突然回过神来,问:“为什么我要借你银两?”
“咱们都是亲家了,你的不就是我的,借点钱用不算什么。”
“亲家?”小冬睁大了眼睛。
少年人突然露出了奸邪的笑容,低声在小冬耳边道:“你的马在城东的树林里和我的红儿已做了露水夫妻,你我不是亲家是什么?”
小冬虽不明白状况,但“夫妻”二字还是懂的,她的脑子“蒙”地一下,火从脸烧到了脖子,颤巍巍地摸出自己的那锭金子交到少年人手里。
其结果是,不到一刻,那一锭金子也到了老人那里。
小冬怔怔地看着少年人向老人要了张纸,写下一张“卖身契”给自己。
“钱我是还不出来,就给你做下人吧,直到还清债为止。”
小冬忙拒绝,“我自己也是奴婢,怎么能再要下人呢?”
少年人却不由分说,一直跟着小冬,任小冬怎么拒绝都不走,小冬怕极了,她怕这人跟着自己道主人那儿,不知道主人会不会一生气连她都赶走。她耽误这半响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买,钱却已没有了,有多了一个赶也赶不走的人,只好心惊胆战地来到镇上最大的酒楼下,见所有人都已上马,仿佛是在等她一人,更是着急了。
竹书冰冷的目光投到小冬身上,冷冷问:“怎么这么久?”
小冬低头喃喃道:“我找……找不到地方了。”
琴梅看见后面跟着的少年人,皱眉问:“他是谁?”
小冬一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姓名。正要问,少年自己开口了:“大美人,我叫云正,白云的云,正气的正,是你们新来的下人。”
“新来的下人?我们什么时候有新来的下人?”琴梅的语调变冷了。云正反倒一脸认真地道:“自然是你们新来的下人,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做你的老公?看你人这么美,我是乐意得很,就怕你主子——哎呦!”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琴梅一剑刺下了马,“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疼的直叫。琴梅气红了脸,怒道:“叫你嘴里不干不净!”
南宫痕看着云正摔下马,眼睛眯了起来,突然淡淡道:“琴梅,不必。”
老孙低声道:“主子——”
“不必多说,让他跟着吧。”
小冬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她看着云正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笑着道:“这就对了嘛,哪有人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不要呢?”
小冬则是觉得莫名其妙,她觉得云正的出现就莫名其妙,他跟着自己更莫名其妙。
而白衣男子竟然收下了这个人。
这是最莫名其妙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