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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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倒的,她再醒来时是在小黑背上。天还没亮透,一行人已经启程了。
昨晚的激战记忆犹新,小冬会后的记忆是自己在哭,其后的事情她一点也不记得了。她在马背上吃了点干粮,画菊过来扔给她一锭金子。
“这是主人赏你的。”
“为……为什么?”
“为你两个字。”
“字?”
“小心。”画菊不愿多说,转头就走了。
小冬突然又为昨晚自己说了那两个字而开心起来了。一锭金子,要是在以前就是干上一辈子的活也挣不到啊!她便又决定给小黑买上等的草料——每当有钱时她总是记得给小黑买草料。记起小黑便不由得记起了与它同时卖到薛家的两匹马,进而想起了卓正风和秋月,不知他们过得可好,有没有被薛、卓两家的人捉到。想到这,昨晚的黑衣人又浮现在脑中。原以为是薛、卓两家派来抓自己的,却是什么青城唐门的人。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又是谁?他们为什么一直往西走,难道是回家?还有,为什么黑衣人见了这玉龙这么惊讶?“玉龙神丐”是指那天的老乞丐吗?小冬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这手上已有两条命,这份罪是无论如何洗不掉了。
现在小冬的心里,活下去的信念强过了一切,她开始思考了。以前的她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什么都不想问,但是昨晚的激战让她明白,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好像自杀,她必须弄清一些基本的东西,她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
走了大半天,终于走到了一个镇上,这个镇已几乎不见花红柳绿,只见黄土一片了。天气越来越干燥,小冬出去买大白菜,就算他们投宿的是镇上出了名做菜美味的客栈,她的主人还是非要她亲自下厨不可。于是小冬来到集市上,打算顺便卖点其它的必要用品。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薛、卓两家的人。她惊得瘫在了地上。
薛飞虎和卓松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逃跑了两个多月的烧火丫头。他们本来是收到青城派掌门的信函,邀请两家当家到西域陇城一聚有事相商,顺道寻找逃跑的卓正风和秋月。一路下来毫无收获,正在路过的城镇上补给用品的时候,回头时却看见了那个丫头。
她不但没有死,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不但白了,还胖了。薛飞虎咬牙切齿。他堂堂薛家守卫何等严禁,竟让一个烧火丫头轻易逃了出去,竟然还杀了府中的一个侍卫!最可恨的是,她竟骑走了府内刚花费千金买来的唯一一匹天下难得的宝马——“波斯追魂”,府里派出的侍卫骑的马根本追不上那匹宝马,派人搜寻也总无功而返,本来就是丢人赔本的事。他以为这丫头受了剑伤,不是病死就是饿死在街头,心里总算还找回些安慰,谁想让他看到了活得这么好的人,他怎能不气不恼?他大喝一声:“小冬!”
小冬全身一颤,一动也不能动。
“你这个小贱人,总算让我找到你了。”薛飞虎冷哼两声,人已来到小冬面前。他脸色铁青地盯着小冬,手里的剑再一次握紧。
小冬突然觉得本已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暗暗握紧了左臂。跑是跑不了了,她的手缓缓移向腰间,紧紧握住了背后别住的烧火棍。薛飞虎一步步逼近,卓松突然开口:“薛兄,别太重,留活口。”
“知道。”薛飞虎随口应着,一剑向小冬刺了下来,这一剑又快又准,只能看见一道白光。薛飞虎对他的剑一向很有自信,就像一个会说话的人绝不会突然不会说话一样。何况对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烧火丫头,薛飞虎从没想过这烧火丫头能有什么能耐,她杀了薛家侍卫绝对只是个偶然。
但他忘了古语有云:“骄兵必败。”
他这一剑刺空了,并不是不准,只是没想到小冬会躲。躲本来也没什么,薛飞虎故意在卓松面前显示剑法,他这一剑虽是普通刺出,但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全部封死,根本不可能躲的过去。
小冬躲过去了。
她躺了下去。薛飞虎的一剑迎面刺来,她就向后躺了下去。
薛飞虎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小冬不会武功,这一招必定不是她推测出剑路再躲的,她只是走运。但当一声响亮的剑鸣传来后,他忍不住惊讶的叫出声。他不相信地看着挡开自己剑的烧火棍,不明白这烧火棍是何时出现的,为什么出现的这么突然。
小冬其实什么都没想,她看到一剑向自己刺来就顺势躺了下去,她之所以不选择向其它方向躲是因为这样躲最顺便,最容易,然后她在躺下的同时也拿出了腰间的烧火棍,像前两次一样,习惯性地向上挡去。她的动作本是很容易理解,但薛飞虎这样的剑法大家开始时从心底就太过看轻这个烧火丫头,所以根本就没想到会一刺不中。薛飞虎毕竟还是老江湖,虽吃惊不小但是马上恢复了镇定。他猛地一个翻身,落在了几丈外,薛府的侍卫立刻围在了他身旁。
卓松见他竟然一刺未中,不由得愣住了。他与薛飞虎号称“南北双剑”,薛飞虎的剑术怎样他当然很了解,正因为了解,他现在皱起了眉头。难道说薛家所谓的剑法不外传是假的?这怎么可能,练武名家最怕被子女徒弟以外的人学会独家的功夫,若是薛飞虎将剑法连烧火的丫头都传,那岂非薛家上上下下都会武功?薛飞虎为什么要这样,他要那么多会武功的仆人做什么?难道说,薛家现在的实力早已远胜于卓家?!难道薛飞虎有什么企图?卓松想到这大不快,不由的冲薛飞虎叫道:“薛兄果然家教甚高,连一个小小的烧火丫头都身怀武功,了不起啊!”
薛飞虎此时比谁都惊讶,他万万想不到府里常年使唤的小丫头竟然也会武功。莫不是他家规不严功夫外露?他心里翻腾了一下,又被卓松这一句冷嘲激了一激,立刻间恼怒,大喝道:“好你个小贱人,敢偷学我薛家武功,看我不宰了你!”
“我没有!”小冬大叫站起,她想解释她根本不会什么武功,更没偷学,但薛飞虎已向她飞来,一剑劈下,她只好硬用烧火棍去挡——“当”的一声,小冬只觉得虎口生疼,手臂麻酥酥的,烧火棍上纷纷掉下碎屑来。
薛飞虎更是吃惊。他这把“紫寒”宝剑虽不能吹毛短发,但也可削铁如泥,此刻竟被一根破烂烧火棍挡下,他不由得一愣。小冬见薛飞虎动作顿了一下,忙就势让烧火棍滑了下去,一棍横打在他胸口。她这一棍虽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在薛飞虎身上却只让他后退了两步。薛飞虎却已又气又恼,气自己竟会被一个烧火丫头打了一棍,恼的是这丫头用的根本不是他薛家剑法,她用的谁家功夫都不是,只是凭知觉胡乱在打,正是因为她胡乱地打,毫无章法,这才让他防不胜防。
薛飞虎被打了一棍瞬时起了杀心,大喝一声连刺出七剑,速度只在眨眼之间,小冬根本连看都看不清。薛飞虎此时是动了真格的,用的是真正的薛家剑法,别说小冬不会一点武功,就算是会武功之人,能挡他薛家剑的人也不多,小冬就算再怎么侥幸也是躲不了一死了,她吓得尖叫出声,本能的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一瞬间,薛飞虎的剑已刺下。
但小冬没有死。
小冬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忽”的一下离开了地面。她看到脚下的薛飞虎一剑刺向一团空,而自己已在空中。当时她的脑中只闪过一个字:快。
比薛飞虎的剑,甚至比他的眼还快。
小冬又落在了几丈外的地面,她当然不会轻功。
她的主人会。
白衣男子松开了手,小冬闻到和琴梅她们身上一样的淡淡茶香。她从未近过主人半丈内,所以不知所措起来,忙向后退了几步,恭敬的站在白衣男子身后。
薛飞虎警惕地看着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只是淡淡的拂了拂衣袖。
卓松突然开口:“请问阁下可是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王’,南宫痕?”
白衣男子突然笑了,那笑容竟比什么都让人恍惚,只是这笑容毫无感情,到让人一阵发寒。他缓缓道:“正是在下。”
小冬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主人姓南宫,那么她就是南宫家的下人了。
卓松抱拳道:“在下‘江南一剑’卓松,这位是‘塞北剑客’薛飞虎。”他的态度突然就非常恭敬了起来。南宫痕依旧一副淡雅却使人发寒的笑容,开口道:“不知南北双剑满街追杀我的一个婢女,是何道理。”
薛飞虎一愣,大笑道:“逍遥王说笑了,这个小贱人明明是我薛家的烧火丫头,怎么成了你逍遥王的人?”
南宫痕眯起眼睛。
“你看,我像在说笑吗?”
短短八个字,却极尽威严与冰冷,薛飞虎的笑一下子顿住,脸上一阵发青。卓松见气氛不对,忙恭敬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个女婢协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与薛家的侍女……哎,这说出来也是件丑事……他们两人在薛、卓两家大婚前夜私奔,都是这丫头帮的忙,她自知难逃其咎,为了逃出薛府,竟杀了薛府的一个侍卫,还骑走了薛兄的追魂宝马,我们捉她回去,只希望问出那两个人的下落罢了。”他脸色一变,向小冬喝道:“小冬,你说,那两人去哪了?”
南宫痕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看向小冬。小冬从来没见过如此冰冷的目光,仿佛是冰凉的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脸,割着她的魂魄。她发现自己仿佛全身置于冰窟一般寒冷,她的脸色一刹那变的苍白。她颤抖着开口:
“我不知道。”
这一声让薛飞虎愣了,也让卓松愣了。
南宫痕又看向他们二人,卓松无言,薛飞虎冷哼一声道:“逍遥王果然名不虚传,短短不到两月时间竟将一个烧火丫头教出了几招架式,在下佩服,佩服。”
“你错了,”南宫痕淡淡道,“她只是负责烧饭,其余的事,我一概不知。”
“王爷说笑,她在我府上一招不会,到你手底下才几天啊呐,功夫到有了。”薛飞虎咬牙切齿。南宫痕的口气突然转冷,“我已经说过,我从不说笑,还是你‘塞北剑客’觉得我像是说笑?”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没人敢再出声。薛飞虎的脸都变黑了,却不敢回话。过了半晌卓松才又开口道:“不知逍遥王可否让在下试试这烧火丫头的武功?”
南宫痕淡淡道:“自然可以,既然我已问清你们追杀她的原由,要怎么问随你们的便,只是卓大侠要记住,她现在是我的下人。”
卓松大喜,忙到:“自然,自然,只要不杀了她,在下自有千百种办法让她说出实话。不知现在可否……”
“请便。”白衣男子让了一让。小冬不料竟会有这一招,不知卓松会用何等残忍的手段对付自己。她咬紧牙,认准了要拼命,稳稳地将烧火棍举在了胸前。
卓松的脸色一下子煞白。
薛飞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拦住卓松的剑道:“原来如此。既然‘玉龙神丐’他老人家的面子在这,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了。王爷,多有打扰,就此别过。”说完,他拉上卓松便上了马,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小冬的身上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量,她再一次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