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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黯淡,晨雾缭绕,烟水迷蒙。
一叶孤舟随波飘荡在静静的湖面上。他斜倚在典若怀中,漆黑的长发披散肩头,一袭轻衣却皎白如雪。
典若俯身折下一朵莲花,递给他,感慨道:“人世间所有无常变貌的生灭也许只是诸神眼中一闪而逝的微光,但是诸神的命运恰如人类,不可知,不可测,且难以勘破。”
他接过花,持放胸前,柔声道:“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全都受到命运的控制,命运决定了每个人的路,怎么生,怎么死,悲伤,快乐,前世,今生……但是,诸行无常,就算是命运,也不是永远不变的,就像你我的命运,不是都被改写了吗?”
典若摇了摇头,叹道,“话虽如此,但此后的一切终将成为永恒的谜……”
“六道轮回,时空不息,生命不断,为何你我却要永远分离?”他直起身,幽幽叹息,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朦胧的眼波,“我知道你永远都会记着我,永远都会痛苦下去……所以,消去一切有关于我的记忆吧!或者,由我替你消去……”
“不要!”他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我们不是都相信情感的牵绊可以改变命运吗?我不在乎永世的痛苦与孤寂,宁可守着这段记忆,只盼终有一天能与你再见!”
他抬头,痴痴地望着他,那蓄满了泪的眸子好清澈,好明亮,又好凄楚,好哀伤……
风从树梢中筛过,簌簌然,切切然,如怨如诉。他手中的莲花亦随风飘落水面。
“花儿!”他一惊,伸出手,但还未碰到他,他已化作了氤氲,消逝不见……
前尘过往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差点让迦叶窒息。事实上,从大梵天王献花给佛祖的那一刻起,他所有的心神便被牢牢吸引在那朵含苞待放的金色波罗花上。那么熟悉的感觉,他决不会记错……
佛祖拈花示众,众人默然无语,不解其意。
很显然,在众人眼中,那只是一朵普通的花。但是,迦叶一眼就已认出,那是阿修罗王所布下的封印修罗剑的结界,而释非花的元神便长眠其中!这正是他一直遍寻不获的,也是他回归神职的唯一目的。
终于再见了!迦叶不禁破颜微笑……
……
这花怎会落入大梵天王之手呢?刚才只专注着花,甚至连大梵天王的模样都未细看。他应该还未走远吧!迦叶小心翼翼地将金色波罗花捧在胸前,匆匆步出大殿,忽听身后有人笑问:“你是想去追我吗?”迦叶闻言回身,只见一人慢慢自廊柱后转出身来,正是大梵天王。“是的,你……”一对上那双充满慧黠的眼眸,迦叶顿时一愣,脱口叫道,“嘉陵!”
嘉陵“哈哈”大笑,走了过来:“没想到会是我吧!”
“难怪我一直找不到嘉陵,原来你竟然成了大梵天王……”迦叶恍然大悟,但随即神色一凛,一手护花,退开一步,深具戒意地问,“你……究竟意欲为何?”
“这么紧张做什么?如临大敌似的,我又不会吃了你?”嘉陵站定,摊开手,“我既已拱手相让,又岂会出尔反尔?”
“可是,以前你不是一心一意要阻止我和花儿在一起的吗?”迦叶还是有些怀疑。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嘉陵作一脸无辜状。
迦叶冷哼一声,道:“你告发叶影与绿茵相爱之事,真正的目的还不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吗?”
“迦叶不愧是迦叶,果然绝顶聪明,一点就透,没让我枉做小人!”嘉陵不禁赞道。
“不敢当!”迦叶冷冷地道,“那么现在为什么你又……?”
“有道是:此一时,彼一时。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嘉陵叫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死脑筋吗?世事无常,我都从帝释天的侍卫统领变成了大梵天王,自然不会再来管你的闲事啊!”
“是吗?”迦叶根本一点也不相信,不由得沉下了脸。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冰着脸会冻死人?”嘉陵耸耸肩,正色道,“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实话告诉你,我只是猜想,假如这世上有人能够将皇子唤醒,那么除了你,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了。”
简直是不谋而合!迦叶怔怔地看着他,问:“你也觉得花儿可以被唤醒吗?”
嘉陵肯定地说;“花总是会开的,而皇子也一定会醒的!”
“不知道要几千几万年……”迦叶凝视着怀中的花,“我没把握完成,但是……我一定要办到!”
“虽然遥远,总是个希望,不是吗?”嘉陵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那一刻,迦叶觉得,他们的心是彼此相通的。终于他忍不住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和你一样,都是无法完成使命的罪人!”嘉陵有些失落地说,“你没能好好守护天界,而我也没能好好守护阿修罗王。”
“原来你是阿修罗族的!”迦叶恍然,随即低头,视花而笑,“……是的,我是罪人。事实上,对我来说,这天界变成怎样都无所谓,我所在乎的……始终都只有你一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