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深渊历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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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海水府相较于海下各处平坦的地势,几乎可以算是拔地而起的一片高楼。一个地方有高点自然也就有低点,有山就会有谷。只是这里的山几乎都是光秃秃的,表层植被覆盖很少,大多数是礁石经过万年演变而成,没有什么层次感。
在这样地势开阔的地方活动,就很容易被人发现。姜琛一路上躲过了层层守卫的耳目,才终于在水府西北角处找到了一处被浓密海草掩盖着的井口,并且这处井附近有很强的法力波动,似乎是被人下了结界。
他拿出了司命送的那枚琉璃珠,屏气凝神,运功逼出内中提前注入的一小波儿法力,这才将井口附近的结界给消除了。趁着四下无人之际,他立马跳入了井中一探究竟。
井中深不可测,他足足下坠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好在这里面不是什么鬼魅的环境,只是空荡荡白茫茫的一片类似雪原一样的地方。只不过这里的雪是粉色的,粉地有些暧昧有些模糊。
而且这些雪踩在脚下虽有实感,却一点也不冰冷。他好奇地蹲下去抓了一把,仔细地看了看,这才发现这些居然不是雪,而是沙子。
面对着茫茫的沙海,姜琛感觉自己的眼都要看花了。这里没有风,也没有太阳,就像是进入到另一个独立于水府之外的环境,模糊了现实和虚幻的距离。远处有个地方似乎在涌动,为了确定是什么,他没有防备地走了过去,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在沙海的中央,有一处巨大近百米的深坑,坑中爬满了数千数万条手臂那么粗的白蛇,它们争先恐后地想要从里面爬上来,可是周围的沙子却不停地往下一直陷落,于是无数的蛇被沙子淹没,随即又有无数的蛇冒出头来继续努力向上爬,周而复始地形成了这样一幅诡异奇绝的场景。
凡人对这种没有脚的动物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即使在成了仙以后数百年再见到这种东西依然能唤醒他们骨子里的恐惧。姜琛盯着那群东西的红色信子感觉一阵恶寒,正要扭头离开,忽然瞥见蛇群中央,在群蛇簇拥环绕之下,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也在不断地沉浮着。
姜琛定睛一看,哎,这不是魔瞳吗。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司命让他出来找,他一下就找到了。
也许是因为没有宿主,得不到能量的供给,魔瞳此刻紧紧地闭着,似乎陷入了休眠。姜琛也不能确定这一只是否是天机国被他们收服的那一只,毕竟是人都长着两只眼睛,魔瞳有两个也不足为奇。
只要把这堆蛇处理了,就能拿到魔瞳了。他丢了个掌心焰到蛇堆里去,瞬间像火苗落到枯树叶上似的烧起了一片。白蛇遇到火以后,纷纷蜕变成了黑蛇,它们嘶鸣着、四处逃散着,发散出被烧焦的腐烂味道,很快就被大火烧成了一堆黑渣儿。现场一片乌烟瘴气,裸露出来的坑底像一个漏斗一样,只剩下了迅速往下流逝的流沙,魔瞳也掉了进去。
此时,远处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了一滩庞然大物朝这边快速地飞过来了。姜琛正在纳罕那是个什么东西,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却又急促的脚步声,看来有其他人也进来了。
等他转过头去,那个身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先找个地方躲躲,他下意识地想到。可是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沙海,还能去哪儿躲啊,总不能钻沙子里面吧。
那摊庞然大物却离他越来越近了,姜琛看清楚眼前朝自己不断逼近的居然是一条上古的饕餮。它看起来就像一大尊活雕像一般笨拙地朝这边移动着,血红的眼睛像两个灯笼一样四处散射着红光。
这一定是萧吾特地弄来镇守此处,保护魔瞳不受外人侵犯的。自己此次行动隐秘,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引人注目。他放弃了与这怪物打斗的念头,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流沙之中。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了什么硬硬的表面上,然后有一扇门瞬间开启,把他整个人吸了进去,四周就变得黑漆漆一片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海水的腥味儿,比刚进水府那会儿还要浓郁。
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伸手试着触碰了一下周围的边界,发现自己正躺在什么软绵绵而又黏糊糊的东西上。周围无形之中有了一股压抑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所处环境的封闭感。他想象的是,自己或许掉进了什么坑洞之中。
这个坑洞里不止他一个人,还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试探着把手伸了过去,触碰到了那个人柔软而又光泽的皮肤,便又赶紧缩了回来。
对面的这个人现在是跟他相对着躺在一起的,从脸部的触感来看,似乎是个女子。“姑娘,醒醒。”他出声道。
黑暗中,女子在半梦半醒之间,呓语道:“这里是哪里……”
听出来这声音似曾相识,姜琛既意外又有些惊喜,忙确认道:“顾情,是你?”
顾情微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听声音也能判断出对方是谁,她问道:“是你?星君,我们这是在哪儿?”
“你不记得自己为何会来这里吗?这里是盐海水府的地下井,我们都掉进了漩涡里。”姜琛道。
“我本来是想一个人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完成神君那件事。”她徐徐回忆道,“不过因为我没有令牌所以我是偷偷跟着别人混进来的。后来我被一个人发现了,他就一直追着我,情急之下我掉进了一个井里,再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顾情又问道:“那星君呢,你不是跟着司命回长生殿了吗?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姜琛摸了摸脑袋,傻笑道:“说来也是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犯了错,师兄让我将功赎罪,所以我出来做任务了。这任务跟之前在天机国的那件事差不多,反正就是找魔瞳嘛。对了,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顾情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看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有想好怎么出去吗?”
怎么出去姜琛还没来得及想。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想出去,能在这么个狭小的环境里跟顾情独处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他还想多待一会儿呢。不过眼下不是趁人之危的时候,自己还是要尽快找到魔瞳才好,实在不易多耽搁了。
他推了推四周的障壁,发现不算很坚硬,便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我连胳膊都伸展不开,四周就好像有什么墙壁一样。可若是掉进了什么夹缝里,又怎么可能实实在在地躺在这里呢。”
“星君,我怀疑我们是被什么海怪吞了,试试你的掌心焰吧,天火的焚烧下,所有妖物都抵抗不了。”顾情提议道。
“好办法。”姜琛点头称是,手里立时托起了一个小小的火球,伸到了障壁附近。在掌心焰所提供的微弱光芒的帮助下,他们也稍微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很大的匣子一样的地方,周围布满了黏糊糊的海水味儿液体还有不少从沙海里掉下来的沙子,四周的障壁布满了隔膜,在火焰的炙烤下,这些隔膜开始失水蜷缩到一起。
片刻之后,障壁就像是失去了支撑力一般,开了条缝,虽然只有一线的大小,但是闻到了从外散发进来的新鲜空气,更让姜琛确认了他们很快就能逃出去了。他试着从腰部把剑抽了出来,沿着缝隙嵌了进去,靠着蛮力想要看看能不能把障壁的缝隙再扩大一点。
事情远不如他想得那么难。虽然他躺在那里使不上什么力气,但是障壁的力道似乎在受到掌心焰的烧灼以后就失了大半,很快就被他撬开了。眼前开的缝已经够大了,两个人从这狭窄又污浊的地方走了出去,身上的衣服都被那些黏糊糊的液体给弄湿了。
走出去以后,姜琛才发现原来他们是被一只大蚌吞了。难怪躺在里面,跟被包在蛹里一样动弹不得,身下还黏糊糊的,敢情是差点被大蚌当了肥料。再看头顶上,那个流沙形成的漩涡还在,像是一个沙海瀑布一般周而复始地循环着。
这里就像第二层沙海,到处也是粉色的沙子,只不过没有了白蛇,而是多出来不少这种能把人一口吞下的大蚌,每只都长得那么像,对辨认方向也产生不了丝毫有利的作用。
“星君,你说你是为了寻找魔瞳而来,那么你要找的东西此刻是否也在此处?”顾情问道。
方才魔瞳的确是从漩涡处掉下来的,应该就落在这附近没错。不过看这遍地大蚌,说不定被哪只吞了也是有可能的。他一脚踩在其中一只蚌壳上,用剑柄敲了敲,若有所思道:“说不定就藏在这其中一只里面呢。你仔细听声音,不是每只蚌都是活的,这只就是死的,空壳。”
两人分头行事,分别对面前的大蚌挨个检查,果然如姜琛所说,这些大蚌里头十个有五六个都是空壳。排除了空壳以后,余下的再挨个打开瞧瞧,很快就锁定了魔瞳所在。
虽然不过短短的时间,魔瞳被吞了以后,泡在蚌内咸湿的液体里依然像个被泡烂了的种子一般变得皱巴巴的,看着怪恶心的。姜琛再次取出了琉璃珠,开始施法,要将魔瞳收入其中。
就在这时,头顶漩涡处突然传来了饕餮如山崩般的嘶鸣声。二人皆是一惊,抬头望去,见漩涡处的流沙正在锐减,漩涡的边缘也在急剧地收缩大有要彻底关闭的态势。
“看来是饕餮在捣鬼,要把我们埋在这里。”顾情惊慌道,“我的法力有限,只能撑一会儿,你抓紧时间。”说罢,她举起剑对着漩涡,将自己全部的法力倾注于上,与饕餮的力量抗衡着,为姜琛争取多一点时间。
姜琛不敢有丝毫怠慢,抓紧时间催动法力收服魔瞳。在二人齐齐的努力下,总算是成功了。然而,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