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天命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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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派出使者前往秦军驻地,阳平公苻融建议避而不见,因为一旦苻坚见到晋军的使者,难免会心有动摇,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故意不见。
不料到了三日之后,在长江北岸,当一艘船只靠岸的时候,从岸上走下来的人一脸平静的环顾周边,最后走向秦军驻地,苻融最不想见的人还是来了。
谢安,他亲自为使。
苻融从军帐中走出来,目光紧紧的锁在不远处立着的人身上,阔别多年,他依旧未老半分。来人一袭灰色长袍,发长至腰间,只用简单的丝带束着,脸上带着娴静的微笑,苻融看过去的时候,他还轻轻点头投之微笑,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像是如临大战的最高指挥官,反倒像是一位归隐多年的隐士高人一样。
谢安,他一向如此,没想到到了今日,依旧能风淡云轻,处变不惊。
“走,何不过去会会他?”耳边一个声音传来,苻融转头看见了苻坚笑吟吟的面孔。
“以前我喜欢他,现在我不喜欢他。”
“哦,为何?朕记得,你一直反对我们跟安石交战,为何现在你不喜欢他了。”
“以前我们交好,不关政事,只谈风月,我喜欢他的为人和清高。如今我们跟他立场不同,势同水火,没见面剑拔弩张,就是上帝开恩了。”
苻坚笑笑不言,径自朝谢安走去,迎接对方使者这说得过去,苻融却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道:“今日我们是主人,他是客,他有事求我们,让他过来。”
苻坚想了想,觉得在理,便道:“好啊,皇弟,你呀,没想到你倒这么拘于礼节了。”
于是,苻融真的拉着苻坚转身走进了主帐中,二人在等着谢安前来拜见,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士兵还没有进来禀报,苻融蹙眉思量,不会走了吧,这个老头子。
他大声道:“来人。”
“主上。”
“外面晋朝的使者死了吗?”
士兵:“……”楞了一会儿才道:“没有,晋使在外面候着。”
苻融看了一眼身旁的苻坚,道:“这是傲娇了。”
苻坚:“……”
弟弟,你说的都对。
“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
于是,苻融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他就站在主帅军帐中,扬声朝着外面喊了起来:“谢安,你给我进来。”
苻坚:“……”谢安,你千万别进来。
这时候,外面的声音响起了,原来谢安并没死。
“苻氏兄弟,你给我出来。”我这么屈尊降贵的来了,你们竟然不出来迎接我。
苻融气得跺脚,冲着苻坚急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人,他来拜见我们,还这么肆无忌惮,是不是在找死。”
“是。”苻坚一本正经的点头。
苻融几步冲下去,就要掀开帐帘冲出去,苻坚拽住了他,“你这样直接冲出去,不是让安石得逞了吗?”
苻融想想,是呀,自己是主人,不是让谢安来拜自己的吗?怎么被他一句话气得就乱了分寸了呢。
“对,对,皇兄你说得对,我们就等,看谁熬得过谁。”
苻坚看着自己亲爱的弟弟一脸不服输的模样,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傲娇了。
又过了几个时辰,外面依旧很平静,里面也很平静,兄弟二人玩的不亦乐乎,两个人的纸牌玩起来虽然没有三个人乐趣多多,但没有第三者的参与,别说有多甜蜜了。
二人竟然在玩钓鱼。
……
再过了几个时辰,眼看着太阳都要下山了,天边射来了一道一道红色的晚霞,将秦军这里的军帐映照的格外壮阔,主帅军帐外,却独自立着一人,在夕阳下仿若仙人,士兵们不敢多言,因为这从长江对岸晋朝来的使者,竟然不选择进入他们主帅军帐中朝拜并商议军事。。
这不是自己找打么?
“苻坚,你给我出来。”忽然,一声夹杂着怒火的的声音刺进了这里每个人士兵的耳朵中。
好大的胆子,竟然直呼我大秦天王的名字。
可是,士兵们都知道来人是谁,虽然不是晋朝皇帝司马曜,可晋朝真正的实权在这人手中,说他凌驾于皇帝之上并不为过,所以谁都没有上前去制止,于是,谢安的大呼小叫更严重了。
“苻坚,你给我出来。”
没有人出来。
………
“苻融,你给我出来。”
依旧没人出来。
………
其实,苻融苻坚兄弟早就听见了外面人的喊声,故意想晾着他,谁让他那么傲娇呢,明明是来谈判的,你不好言好语的,还这么放肆。况且,人家兄弟二人正在玩牌玩的不亦乐乎呢,谁有空打理你。
于是,就在谢安撕心裂肺喊破喉哝之际,他终于平静下来,朝着主帐的方向去了。
“这不,你还是主动进来了。”谢安刚踏进帐中一步,就听到苻融的讥笑。
谢安忍住,毕竟,在这长江两岸对峙的是秦晋两军,占优势的是人家。
可是,当他走到苻氏兄弟二人面前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脱口而出:“你们怠慢我。”
“你不懂礼。”苻融回击。
“我从长江以南而来,好心商讨军事,你们兄弟二人竟然不迎接我。”
“你作为败方,应该主动觐见,而非我们前去迎接,再说了,你已经到了我军阵前,又不是在江边,都走这么远了,还怕多走几步吗?你果然老了。”
谢安一听别人说他老,立马就气坏了,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谢安:“……”
苻坚看一眼自己的弟弟,看一眼面前的谢安,什么时候这两人变得针锋相对了,他们不是曾经很友好么?自己跟谢安才是同性相斥吧。
同性相斥,什么,什么鬼。
苻坚当起了调解员,拽着谢安的衣袖让他坐下来,语气友好的说:“你看,你都来了,还这么逞嘴强,我记得,以前你可是跟我弟弟好得不得了啊,”
“对,跟我不好的是你。”
苻坚:“……”关老子什么事。
谢安坐下来,瞅了一眼几案的纸牌,“原来你们在这里玩牌,……,不叫上我。”
苻融道:“叫你了,我不是让你进来了吗?可是你没进来。”
谢安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起玩玩?”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点头。
于是,三个人正事不干,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打起了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