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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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买的火车票是第二天上午的,从墓地回来不过是刚刚过午,本来谈笑打算和陆枫下午出去看看有什么家乡特产可以带回去给陆爸陆妈的,但是这么一闹,陆枫觉得可能去不了了。
离开的时候,谈笑已经泪流满面,可是到了坐上车,谈笑反而不哭了。陆枫看车上人不多,才轻轻拥住她的肩膀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谈笑眨眨眼,眼白上已经满是血丝,黑色的瞳仁周围更是一圈红色的细线,偏偏看不到一滴水的痕迹:“没什么好哭的!早就哭没了。”她用手压平身上的褶子,就像第一次相亲时那样仔细的压平,显然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好像这样就能“压平”所有的“不理智”情绪,“你以为这些年我一直在抱怨吗?”
谈笑叹了口气:“更多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妈当初肯离婚,或者早点离婚,离开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算是我们母女两个,生活也不会差到哪里。其实,妈妈生病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可是我不敢这样和她讲,那时候所有劝她离婚的人都被她视作敌人,已经草木皆兵了。”
陆枫接口道:“所以妈走之后,你就立刻和那个人断绝关系,离开这个城市?”
谈笑点点头:“不能原谅,无所谓宽恕,至少还得让自己活下去吧!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其实,高考那年我是高二。他们的矛盾由来已久,我觉得烦闷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埋进书堆里。想哭的时候就去看悲剧,想笑就去看喜剧,实在躲不开的时候就做数学题物理题化学题,所以我的成绩简直是好的不得了!同学们还很羡慕我呢!”顿了顿谈笑又说,“上高中以后,那个人就基本上夜不归宿了,妈妈开始还能克制一些,后来随着那人越来越张扬,离婚也逼得很紧,尤其是在外面有了孩子,她就有些神经质了。要么就是一整天不说话,要不就是拉着我说个没完。”
谈笑沉浸在回忆里,低声絮叨:“可能是我看书太多了,我觉得不能让妈妈这样下去,就开始逐渐替她做主。可是那时我毕竟还小,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不能让妈妈见那个人。谁知道,就在我高一考高二的时候,那个女人抱着孩子跑到家里,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在学校里,是邻居大婶跑到学校告诉我,说我妈疯了,让我赶紧回去看看。”
陆枫看见谈笑的太阳穴微微跳了一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赶紧说:“不想说就算了,别伤了自己。”他想着赵伯洲做思想工作时候的语气,尽量让自己和缓些。现在的谈笑,太危险了。
谈笑顿了顿,突然笑了,又迅速敛住神色说:“你知道我做了一件什么事吗?我去找那个男人,告诉他,我要高考,在高考这段时间不许提离婚的事情,不许让那个女人出现,不许刺激我妈。他问我是不是我妈让我来的,我说是。他就答应了。结果,那年我留级了,因为妈妈病了,我措手不及,心里乱成一团麻,数学只答了十三分,语文考试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哭,被送回了家。家里没人,我自己哭了一下午,晚上做饭送到医院去。所以,同级的同学上高三的时候,我还在上高二。妈妈也一直以为我在上高三。那个人还算有良心,我告诉他我要高考的时候,他通过关系给我办了准考证,后来还改了学籍,让我能够顺利的参加考试并且考上大学。”
谈笑扭头看着窗外渐渐平整的地势,出了山区就是平原,城市就坐落在平原上。陆枫沉默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个人……”谈笑眯上眼睛,“对我还算是不错的。”她艰难的开口,似乎要进行一种客观的评价,又似乎要在这种求证中寻找自己的平衡点,“我提的要求他从来没有异议,不管多难办都一一照办。留级后,他回家来看我,让我去他那里被我拒绝后,他就要搬回来,也的确搬回来了,可是看他天天给那边打电话我就把他轰走了,临走他也没说什么。我不让他去医院刺激妈妈,但是我也见过他站在病房外面看妈妈的样子,现在想来,也许妈妈是想见他的。独生子女的事情——有时候我真想相信他是无心的。但是,那个女人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的表情我永远也忘不了。包括我后来举报他杀妻,登报断绝父女关系,那时候鸡飞狗跳,父不父,子不子,但是我走的时候,他还是来送我。不过,我趁他们不注意,把那个女人连孩子推下月台。那时没有火车,我只是想让他们尝尝生死的滋味!可是,救上来之后他打了我一巴掌,说:‘你和你妈一样,都是疯子!’就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始终是我的父亲,我没法在乎他的话!大学里有一阵子我纠结着对错的问题,怀疑自己真的是疯子,几乎崩溃的时候是娇娇没心没肺的跑过来找我,她告诉我说,这不关我的事,是他们大人不成熟,我不能跟着胡闹。我才如梦初醒,慢慢放开自己。”
陆枫抚着谈笑的手,慢慢的说:“放开就好了,放开了就不要回去。娇娇说的对,你有自己的人生,你看现在你不是过的很好吗?你妈妈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你为了过去的事情继续难过的。”
谈笑点点头,“娇娇也是这么说的。她说虽然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如果唯心的想法可以让人更欣慰为什么不相信?!”她自嘲的笑了,“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倔,人家劝我这些话,我就硬邦邦的说根本没什么在天之灵,死了就是死了。唯有娇娇胡搅蛮缠,最后还被她说服了。”谈笑抬头看天,白云如丝,晴空如洗,“我真的相信,这世界——有神明。”
陆枫跟着看窗外的天空,谈笑脸上虔诚而圣洁,让他这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几乎相信她说的就是真的。
良久,谈笑才说:“其实有段时间我认为是我做的太过分了,就像人们在我耳边不停说的那样,终究是——有血缘的,逝者已矣,生者何必纠结。我也试着去想他的好,想他的不得已。可是……”她摇摇头,“好比一只手,手背已经伤痕累累不堪入目,我不可能刮掉手背的肉说,‘嘿它不存在了,我看不见了,我的手依然是完好的’!不可能!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只能离他们远远的。怨也好,恨也好,离得远远的不碰它就好了。”
陆枫这才明白为什么谈笑一说到自己的家庭就讳莫如深,甚至一涉及这个话题就非常容易生气。想来在自己家里,谈笑能那样实言相告已经很不容易了。
“笑笑!”陆枫心情激荡,“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谈笑看看他,摆了摆手:“谢了。日子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的,无论是抓住还是放手,都需要自己决定,推不得也推不了。你我当初的约定如今大半作废……”谈笑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可见约定和发誓都不太管用。我只做最坏的打算,若是真有那一天,我们好聚好散。若是有孩子,不管两人感情如何,哪怕各自组建家庭,都不能抛弃他!”
陆枫点点头,他想说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但是前有约定被毁,后有谈笑家庭前鉴,现在他真的不敢轻易许诺什么。只好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记住自己此时想的。
陆枫正在那里想着心事,谈笑突然扭头问他:“你当初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
“啊?”陆枫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随即支支吾吾的说:“结、结婚啊!就是……因为……”因为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结婚就是结婚了,人家姑娘都变成你媳妇了,谁知道当初怎么结婚的?陆枫摘下帽子,习惯性的摸摸头,嘿嘿笑了两声,“该结婚就结婚呗。”
谈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其实我那么做挺变态的,对吧?”
陆枫立刻摇摇头,还没摇完,想了想又点点头。
谈笑撇撇嘴,哼了一声说:“你能答应也是变态。”与当初见面时的斗嘴一摸一样——她其实是不吃亏的。
上一次陆枫火冒三丈——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了他的面子往哪儿搁?现在反倒没什么,嘿嘿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帽子,跟着说:“变态变态呗,反正没得换了!”
谈笑气结,忽而莞尔,捂着嘴自己乐开了。一边乐,一边偏着头看着陆枫,陆枫被她瞧得不好意思。黑着一张脸,坐直身子,干咳一声说:“坐好坐好,有人呢!”
车子驶入平原,进入城市,墓地鲜花泪水恩怨似乎都被抛在身后。谈笑有些伤风,也可能是上午在陵园气的,回去后躺在宾馆里有些低烧。吃了些药,便沉沉入睡。陆枫睡不着,坐在床边看书。
宾馆位于这座中型城市的市中心,一个拥挤的十字路口,虽然宽阔却不通达,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根本不在乎红绿灯的颜色。交警似乎也适应了这种情况,慢慢悠悠的查着各种违章。对面是这座城市最大的百货商场,谈笑说里面东西不讲价,商场和宾馆夹着的另一个角是新兴的shoppingmall,但显然档次不高。进进出出的都是时尚的年轻人。和谈笑曾经带他去过的金源燕莎无法相比。
陆枫有点郁闷,那次去金源,看东西很新鲜却很贵他就不太想逛,可是谈笑一本正经的告诉他,现在物价上涨,去哪里都是这个价。甚至还拿部队说事:你看部队都涨工资了,可见地方的消费有多高。从小到大他就没逛过街,更别说研究物价了,被谈笑一忽悠,感觉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只好一边感叹,一边走马观花,好在谈笑要买的牌子没有,最后拎着一个特价打折的某瓷的肥猪存钱罐回家了。本来他是反对的,但是谈笑说这是让他带回去,放在桌子上,提醒他在部队里要注意节约,家里还等着他支撑的。他才勉强同意。
谈笑的书包没有拉紧,陆枫把里面露出来的耳麦塞了塞。“吧嗒”,钱包掉了出来,摊在地上。平常谈笑都用一个很小但是很精致的卡夹结账,很少拿钱包。陆枫吃惊的发现谈笑钱包里厚厚的一叠钱。他对钱没概念,但是这么厚一叠通常是银行里抢劫时才有的场面。
也不知哪儿来的灵感,陆枫突然意识到,谈笑挣得比他多得多,消费水平也不是他能供得起的!一种伤感和憋闷涌上心头,陆枫有些失落的把钱包塞进书包里。坐在那里连书也看不进去了。
男人要养家糊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他在部队里,别说养家糊口了,连照顾妻子都不能!要是没结婚,就没有这些烦恼了。陆枫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否定了:婚都结了还说那些干什么!再说了,谈笑也很支持他,平成生活里点点滴滴只要不触及那件事都会照顾的比较周到。这一个漂亮大方能自己养活自己,不仅不依赖他还能支持他的老婆到哪儿找啊!陆枫揉揉额头,这些当然都是理由,但是他的确不能肯定自己为什么答应她,为什么见了鬼的就觉得她说的正确,还迫不及待的“偷偷”安排了第二面?!现在回想起来,陆枫万分肯定事情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让当初一切理由和原因看起来都像是拙劣的借口。
陆枫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谈笑,嘴角不由得咧了一下:小时候老爸也经常偷偷嘟囔怎么会娶了老妈?!难道这是遗传?
陆枫难得大脑走感情线,虽然常常短路,毕竟还能走下去。正想着,房间电话响了。陆枫第一个反应就是谈笑爸爸打来的!下意识的一把抄起来,生怕惊醒谈笑。听筒拿在手里,没有立刻应答,而是先看了一眼谈笑,才背过身子低声说:“喂?”
“我是……谈笑的父亲,就在楼下,能下来谈谈吗?不用惊动她,就我们两个。”电话那端的声音很苍老,让人不由得软化。
陆枫看看谈笑,睡梦里的她还蹙着眉头,想了想“嗯”了一声,悄悄放下电话。
谈笑翻了个身,依然沉睡,陆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又反身悄悄带上。
“小红……不容易。”王振东还是习惯谈笑曾经的名字,也许这意味着那个倔强跋扈的女孩儿仍然是他的女儿,“她从小就特别懂事。我记得每次打电话回家,她总是告诉我自己拿了多少满分,做了什么班干部,组织了什么活动,管了什么人,然后我再从她妈妈那里听说她怎么粗心被减了分,和别人打架人家家长找上门来,怎么逞强和小朋友们淘气,那时候工作很枯燥,每周听她的故事是我最快乐的时间。后来,她大些了,就和我讨论最近读了什么书,有什么样的想法,还给我写信,大多数读书体会。”说着,王振东拿出一个剪贴簿,“看,这是小红后来用电子邮箱发的信,我都打印下来贴在这里了。”
陆枫翻了翻,剪贴的很精致,还有手写的批注,多半是何时收到,心情如何。剪贴簿很厚,但也就一本。王振东看出陆枫的疑惑,苦笑了一下说:“我和她妈妈的问题是日积月累的,大概她也到了青春期,慢慢的就没有。”
王振东小心的收回来:“阿眉这点还是不错,我的这些东西都保存的很好。她说只要是让我快乐,她都会珍惜。”说到这里,王振东叹口气,“我这辈子对不起小红的妈妈,也对不起阿眉,两个好女人,都被我耽误了。”顿了顿,他才继续说下去,“小红其实是个急性子的孩子,聪明敏感但是容易钻牛角尖。她妈妈要照顾四个老人,我又常年不在家,加上她又很懂事,当时我们只想着放心,却忽略了她的想法。现在想起来,无论是她妈妈还是我,在我们最难的时候都把她当成……”王振东有些艰难,又有些恍惚,“朋友。一个可以倾诉,可以解决问题,可以争取支持的人,却忘了她只是一个孩子。唉,其实她只是一个孩子……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陆枫眉头微挑,不知道王振东上来这一串回忆意味着什么?让自己劝谈笑回头,还是他自己的忏悔?王振东没说,他也不能贸然揣测,只能安静的听着。
“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考上大学临走的时候把阿眉和她的孩子推下月台我打了她一巴掌的事情。那时,我们父女像仇人一样。她从不和我吵架,但是却处处整人。她给我做饭,也不知道放了什么,我吃完了上吐下泻,她招来救护车却对着我耳朵说,得病好受吗?如果说是我故意的呢?有本事你告我去啊!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要把妈妈受的罪全替她找回来!那时我想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的错,她母亲已经去世了,只要她不出格,我怎么也不会为难自己的女儿。后来,阿眉说领个独生子女证,可以每月有补贴。那时我还算有点关系,办个这个也不算难事。当时,我根本没想到会对小红造成那么大的刺激。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不就是一张纸吗?她始终是我的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怎么都是父女啊!”王振东耙耙头发,低头喘着气。
陆枫低声说:“也许那个时候,她很敏感吧!”在危险的时候,任何异常的信号都会被放大数倍,激发人的潜能。这是他们在演习和训练中反复强调的,即使对于军人,在这种状态下要做出正确的判断,分辨哪些是正确的那些错误,还需要反复不断的训练,何况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女。陆枫暗叹:这样的父亲或许有爱,却真的不够细心。又或者,他真的不能顾及所有人的感受。
“笑笑做的的确过分,但是——您……真的很忽略笑笑。”陆枫尽可能用温和的词汇表达自己的不瞒,但是表情已经带了些棱角。
王振东一愣,似乎不太理解陆枫的话,但是最后一句他是明白的,也读懂了陆枫的表情。又叹了口气说:“我那时候真的相信小红是想杀了阿眉母子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等我清醒过来,手掌火辣辣的疼,小红就那样瞪着我。真的,我从来没看见这个孩子用这种表情看着我!然后,她就突然笑了一下,我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不满或者气氛,她真的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我。那时候我就觉得哪怕被她恨都是好的。她走以后,我想去找过她,想着可以谈开什么,可是她根本不见我。我在她宿舍门口等了三天,她在外面住了三天;我让人等她回来的时候联系我,她一看是我扭头就走,根本就追不上。后来我才知道她回去就把人家女孩子打了。阿眉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许让她安静一下会好点。我想也是,就没再联系。谁想到,后来她们学校搬迁,她也换了寝室,并且刻意躲开我,再联系已经很难。如果不是周嘉,我根本就找不到她。”
陆枫挑眉,这个名字模模糊糊好像听说过。
王振东看陆枫似乎不知道这个名字,轻咳了一声说:“我这次来没有别的意图,只是想把我们家的这些事告诉你,毕竟你是小红的丈夫,我希望你能以我为鉴,好好对她。如果将来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他说的很诚恳,陆枫想了一会儿,说:“笑笑是我的妻子,保护她爱护她是我的职责。至于您说的那些事,我更希望从笑笑嘴里听说,如果她不提,我也不想提。今天我答应见您是出于礼貌,如果您真的想对笑笑好,依您目前的情况看——”陆枫顿了顿,放弃的说,“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虽然残酷了点,但是这里面的误会不是一件事两件事或者几句话可以说清的。您有您的不得已,笑笑有她忘不了的伤害。她说每提一次这件事,就是在揭伤疤。她不想,我也没法劝。”
王振东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原谅我。我现在只是希望她幸福。”
陆枫点点头,并没做什么回应。说实在的,站在男人的立场,他瞧不起这个人的猥琐;站在丈夫的角度,他讨厌这个人的自私。即使在今天,王振东任然不能完全理解谈笑当年的举动,虽然谈笑应当对自己的责任负责,但是这个事件中任何一方缺乏反省或者反省不够都不能达到“相逢一笑”的境地。而这种反省,不是陆枫可以促成的。
伤在肉上,痛在心里,难受只能一个人来扛。
陆枫以为谈话到此为止,准备告辞,毕竟谈笑还病着。王振东突然神情为难的开口说:“有件事……希望你转告小红。”
陆枫挑挑眉,静待下文。
“阿月已经拿到周转资金了,当初阿眉实在不该去为难她。让她不要介意。”王振东简短的说了一下。
陆枫蒙蒙的,但也知道不问为好。点头表示记下。
王振东长叹一声,站起来转身离开。陆枫目送他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影离去,方才的埋怨似乎有些轻了。他受到的煎熬并不比任何人少。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看似风光的王振东也不例外。
陆枫并不知道,他这个简短的口信带给谈笑,会给这个佝偻的身影带来多大的风暴。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天使,当天使落进黑夜,魔鬼就诞生了。
谈笑始终是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