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无处不痛。
    果然，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受伤肯定没指望了。痛痛痛……该死，那开枪的混蛋呢？
    床边有个阴影，似乎支着头半靠在椅子上。
    我四周看看，这里是个单人病房，被拉上的厚厚窗帘给人一种无处不在的压抑感。我都不知道医院还有这么厚的窗帘诶。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脸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能依稀地辨个轮廓。
    我觉得有些纠结，便一直冷冷地看着他。
    两三分钟后，那个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嘟囔，醒了。甫一转身，就对上我有些不耐的眼。
    我只看见一双很犀利的眼睛，两秒后变成一张尴尬的侧脸。
    “……抱、抱歉，我以为你要自杀。”
    我冷哼：“我傻啊？自杀还这么光明正大？”
    看得出他更尴尬了。
    没错，他他就是国家科研所派来监视我的人中的一个，印象中叫做乐笑天。这个名字太神奇了，由不得我不记住。
    潜台词是我从未听过比这更让人觉得蠢的名字了。其实他长得还不赖，算得上人模人样仪表堂堂的了，也挺踏实认真，可至今单身，现在还被我这么一小孩教训外加责骂，也真够窝囊的了。
    想来能加入国家科研所的人IQ应该不低吧？分析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应该不弱吧？为什么这么……
    只能说他的思维比较怪异吧……
    不管思绪多么百转千回，我仍不给他好脸色：“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我纵有通天之力也没有办法瞬间复原啊，我的演出怎么办？”
    他的回答听在我耳里颇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意味：“我找人照顾你吧。”
    我一瞬间就炸了：“你说笑话吧？有没有诚意啊！”
    “那你说要怎么办？”
    嘿，还不耐烦了他。
    我冷嗤一声开口：“辞职。除此之外我也不必你去做什么，只要你辞职。”
    他震惊地僵直了背，却低下了头。
    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好”从他嘴里逸出。我才不信他真的会放弃这样的工作，愈觉烦躁，便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吧？别老杵在这儿，我看见你就心烦。”
    他凝视我一眼，缓缓直起身来，不知所谓地背对我在我床边站了好久，而后大步离开。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的夹缝中，原以为会消弭于无形的纠结与郁闷感却越发强烈，心里更加烦躁。
    我一撩被子，把整个人都蒙在里面，塞得紧紧的。很久之后，才一点一点地把被子扯下，露出半个脸来。
    躺在这个单人病房里面，看着头顶雪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我变得无比空虚而寂寞。
    而透过厚厚的窗帘，似乎可以听见，窗外那隐隐的喧嚣，却。
    离我如此遥远。
    我缩了缩身子，把自己更深地埋入柔白而微含消毒水味道的被褥里，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