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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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窗席冷未能卧,挑尽残檠秋夜长。
    残檠,残檠,世间本无残檠其人。
    残檠,因情残而生,却依情长而存。
    明灭残檠最欲晚,谙尽孤眠唯寂然。
    残檠,本名古寂然,真实身份姓名在暝秋林只有缇王爷一人知晓。
    暝秋林诸人只知两年前有一位残檠少爷带了一名名唤醉墨的仆从随缇王爷到此居住,时有外出。踪迹成谜。前次在暝秋林出现之时,已是冬令之前的事了。
    古寂然白日到时,听到仆从报有客来访,也未多言,只命仆从把他带到书房去等候。
    缇王爷学富五车,见识博广,藏书也如汗牛充栋一般,古寂然随手抽出一册,不出意外,圈圈点点尽是阅读过的标记。缇王爷时有在书旁写下评语,颇见真章。
    古寂然还记得从前缇王爷的一句批语,说是写飞将军李广的《塞下曲》其三,“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一诗,此诗常为世人称诵,缇王爷却批道:“大雪满弓之夜,南雁早已北往,何来雁影一说?”仔细思量,不无道理,从此也对缇王爷的夹评颇为留意起来。
    正细读间,有人来报缇王爷已至。回看案上香炉,看来缇王爷纵使有贵客至,也未耽搁太长时间来见自己,他把书放回,然后站到桌前垂手而立。
    不多时,缇王爷已经来到,古寂然抬眸一扫,薄唇微勾,算是和王爷打了招呼,随即脊背一挺,略略低首,并不说话。
    古寂然这副神情,缇王爷早已熟知,也不以为忤,知他不会自己先开口,只问:“寂然,你好大胆子!把我约到南山,又无故爽约,今日又不请自到,怕是破天荒首次,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说吧。”
    古寂然并不答话。
    缇王爷素知古寂然性子,见古寂然闭口不言,知他无话要报,也不再多问此节,又问:“逸阳的事情,可还顺利?”
    古寂然回道:“还好。”
    缇王爷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只好自己接下去:“听说你檠少爷一人一马进入匪巢,斩了石维栋,还将他枭首示众,可本王只记得叫你将他活捉入京吧!”
    古寂然面无表情:“此等无耻之徒,当从天道而诛之,可惜脏了我的手。”
    缇王爷无奈,感觉与古寂然对不上话来,也不绕圈子:“杀便杀了吧,他虽是朝廷钦犯,我也可报个违旨拒捕,故而将他就地正法,那你回京途中,怎么又惹出不少事来?”
    古寂然印象之中一片空白,无可足道之事。
    缇王爷见古寂然如此,干脆挑明了说:“寂然,你从逸阳回京,在岘山之时,是不是出手教训过一个富家公子?”
    经此一提,古寂然隐隐想起确有此事,那纨绔子弟当街欺辱民女,上去狠狠教训了一番,他的随从中有人认出他是缇王座下残檠,直嚷嚷着进京见分晓,他未在意,过后更是尽抛脑后。现下想起,便应道:“是,他不顾女子意愿就要强行侮辱,我自是看不下去。”
    缇王爷“哦”了一声:“话虽如此,但那公子告回京来,我却极是难做。”
    古寂然扬眉道:“莫非他还是皇亲国戚不成?”
    “你不关心皇族乌烟瘴气之事,此子是我皇侄,名沐锬,早年丧父丧母,由九弟带大,可说是叔侄情深。先皇也极是宠爱,曾有意封他为皇长孙。长大后慢慢得了些权势,可惜是扶不起的阿斗,到处惹事生非,九弟也是恨铁不成钢,这次卯足了劲,并不是如表面一般简单,”
    缇王爷见古寂然面不变色,又续道,“他调戏良家妇女,本是理亏在先,现下却只字不提,咬住你私刑钦犯不放,要重治你罪,且将此事报了杜如典。”
    “呵,”古寂然脸上忽地泛出一丝笑意,“那刑部大人杜如典定是出口成章,要重责予我了?”
    缇王爷一脸无奈:“他正义凛然,说你奉命去拿钦犯,又毙于你手,此是私刑,手段残忍恶劣,钦犯所受酷刑,比之诛九族还要烈上几分,此是过刑,钦犯毙后,不经上报便枭首示众,此是越刑,长此以往,恐将乱了朝廷法度,言辞中含沙射影,连我也未能脱离干系。”
    古寂然对杜如典早有耳闻,也远远见过几面。此人甚是拘谨,不苟言笑,一心只以法度为上,不偏颇朝中任何势力,听缇王爷转述这番言辞,眼前现出他慷慨陈词的模样,更觉有趣。
    缇王爷抬眼望了一眼古寂然,见他神情,便又加一句:“四日前本欲与你商谈此事,你究竟为何不至?”
    古寂然绕开不答:“千山,我杀也杀了,打也打了,如今该如何便如何罢。”
    缇王爷眉头微皱:“寂然,你怎如此?你我本是患难之交,与我,又有救命之恩,杜如典官处小小刑部,我怎能让他当众将你责罚?当初他们闹进京来,我心中疑虑,才下命彻查,方知他调戏女子在先,我在京中焦急万分,你倒好,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古寂然笑笑:“有劳王爷为属下提忧。”
    此时堂间气氛缓了几分,缇王爷也不禁一笑:“燃眉之急,居然还有此闲心说笑,也亏得你。依我看,九弟轻易不会与我在明面上作对,再者以九弟之能,不会不知沐锬丑行在先,估计也想看看我的应对。”
    古寂然道:“缡王这次行的好计策,杜如典素来为官正直,不偏不倚,是难得清官,由他出面,缡王也避了嫌。”
    他年少时便成名江湖,过得也是风里来浪里去、刀口舔血的日子,对这些伎俩也是已心如明镜:“现下我们莫若先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缇王爷已知古寂然言下之意,顿了一顿,才道:“原本我拉你进京,原本也是一番好意,如今累你卷入朝政之争,也过意不去,早前只是想你寻人我也可出几分力,一个欣然,一个苏笑寒,欣然姑且不论,这苏笑寒,怎么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莫非他真是九弟派的不成?”
    古寂然不为所动,淡淡道:“我既随你进京,也早有预计今日之争,试问天下谁人不知你是实权四王爷,助兄治国,决无二心?朝政江湖各有争端不同,手段虽有殊途,目的却是同归。我与你走近,旁人早为我划下阵营。而且,小寒不可能是奸细,我,了解他。”
    缇王爷也不予置评:“他不是最好。其实,这私刑钦犯一事,可大可小,若非杜如典软硬不吃,油盐不侵,何须如此!眼下,我思来想去,你暂避最好,我准——”
    “古寂然顶天立地大丈夫,自是要敢作敢当,怎会做藏头露尾的鼠辈?且我私杀钦犯在先,毒打皇子在后,杜如典要明正典刑,也并非无凭无据。我倒对此人有几分敬重,不畏权贵,不图蝇利,从前只是耳闻,如今正好会上一会。”缇王爷一语未完就被古寂然打断。
    缇王爷身份显赫,自幼起无人敢不敬,如今被古寂然将话从中间截断,也不生气:“九弟找杜如典出头,又是个只知死理的呆子,可恼得很。寂然,除了本王,没有人知道你在本王面前的双重身份,而你檠少爷在暝秋林也身份显贵,若公开罚你,恐怕会让你委屈不少。”
    “王爷,残檠决无二话,而且我有武艺护身,私刑钦犯罪不足死,区区刑部还伤不了我。”
    古寂然称呼一变,缇王爷知再劝无益,叹道:“你执意如此,也只能由得你,还劳你今晚在我这林中暂住,我明日一早直接带你入宫请罪,最好让圣上先行定刑,莫让九弟抢在前头。”
    古寂然本欲推辞,但见缇王爷一脸直挚,勉强同意。
    之前,王爷给他两个月期限平了那逸阳匪帮,这原本不是问题,想他堂堂古墓主人,江湖上也颇有地位,加上那石维栋恶贯满盈,犯下诸多血案,惹得民怨沸腾,逸阳县令多次派兵围剿,可惜那匪首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大损朝廷威严。此事上达圣听,天子震怒,着胞弟沐缇彻查此事。缇王爷又将此事交与古寂然去办。
    那逸阳匪帮盘踞的山头当真地势险要,山路崎岖难行,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过这也难不住古寂然,他几经纵跃,避过关卡,便进入匪帮深处。
    匪帮之内,竟让他在门外看到石维栋强取幼童元阳的景象。
    石维栋丈二身材,五大三粗,将幼童压在身下只是不断冲插,那幼童开始还哭泣求饶,后来泣不成声,再后来也没有声音了,只听得肉体淫靡碰撞之声。
    古寂然在外面越听越怒,几乎就要破窗而入杀了那个狗贼石维栋。但念及王爷吩咐,最终未动。
    冲插许久之后,那石维栋气喘嘘嘘地躺在了床上,想是已兴尽泄了身。忽然听到石维栋怒骂的声音:“小兔儿爷,别他娘的装死,老子还没爽够,快起来服侍老子!”骂了几声,幼童还是不应,石维栋咦了一声,伸手探了探那幼童鼻息:“他娘的,又死一个,来人,来人!”
    有两个人进去,又听到石维栋在里面说:“死了个娃,扫老子兴,拖下去喂狗!老子今天还没有爽够,把地窖里的那哥俩给我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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