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7豆沙月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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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到八月十五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在这一天人们要吃月饼、赏月、团圆。
苏忻决定小露一手,在家自己做月饼,让小舅舅相信他真的会做糕点。
刚走进厨房,苏忻就被椿婶拦下:“二公子,您怎么来厨房了?是不是饿了?您想吃什么,我马上给您做。”
椿婶和她男人袁三是几年前逃难来崇安县的,他们儿子在路上得了病,为了给儿子治病花光了积蓄都没治好,他们两决定卖身,正巧遇到上唐董。
唐董没有买下他们,而是雇佣他们做事,提前给了他们两人一年的工钱,一个人负责做饭,一个人负责看门和跑腿。
有了钱治病,椿婶和袁三的儿子还是没能治好,最终病死在椿婶怀中。儿子没有了,椿婶和袁三伤心欲绝,他们两当时很想跟着儿子一起死了算了。
可为了给儿子找大夫、买药,椿婶和袁三欠了唐董接近四十两银子,按照他们的工钱来算要在唐家干一年的活才能还清。
唐董对他们有恩,他们哪能钱没还就寻死,两人在唐家安顿下来,一心一意帮着唐董照看唐家。
一年后,欠的钱还清了,唐董把他们两人劝着继续留下。
椿婶的手艺还算可以,比不上苏家那些专门做灶上活的厨娘做的饭菜精细,但是吃起来有她自己的味道在里面,苏忻很喜欢。
唐熙他们回到唐家后,椿婶和袁三对他们一家四口很尊重,拿唐熙等人当成唐家的正经主子对待。
或许因为椿婶和袁三不是真正的仆奴出身,他们待人真诚热情,不会让人感觉谄媚虚假。
苏忻觉得自家小舅舅很会挑人,他身边跟着的人,不管长相是凶恶还是和善,一眼看过去是淳朴还是狡诈,只要是苏忻接触过的,他觉得本性都不错,不是忘恩负义、阳奉阴违的人。
见椿婶紧张地看着自己,苏忻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椿婶,不用忙活,我就是想来看看厨房里有什么,我想自己动手做点东西。”
“您要自己做东西?”椿婶闻言局促地看着苏忻,“灶上的活粗糙,您不用做这些活,我来就行。”
自从唐熙他们从苏家回来,苏瑜和苏忻两人就躺在房间养病,灶上的活别看不重,但是累人,椿婶担心苏忻的身子吃不消。
还有一点,椿婶是从苦日子过来的,虽然来唐家之后不愁吃不愁穿,但她依旧珍惜粮食,她有一点点担心唐熙在厨房折腾会浪费粮食。
椿婶的想法一眼就能看穿,苏忻一个看上去不像是会做饭的人突然进了厨房,作为厨娘的椿婶有所担忧是正常的。
苏忻相信等他真正动手了,椿婶会相信他会做吃的:“椿婶,我不做菜,就是做些糕点,你不用担心。”
“哦,做糕点啊。”椿婶点点头,她知道唐家以前就是做糕点的,在崇安县还挺有名,可惜唐家阿爹过世之后,东家唐董不会做糕点。
想了想,椿婶小心翼翼地问:“那有什么需要事先准备的吗?我帮您做完了就出去。”
不知道苏忻要做的是什么糕点,但是不管是什么,都是唐家或者苏家的东西,椿婶不敢留下来偷学。
没有明白椿婶的意思,苏忻有些奇怪地问她:“椿婶,你是还有别的事要忙吗?”
“不是,我……”椿婶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她担心被误会。
好在很快苏忻就想明白了,他笑了笑说:“没事,你留下来吧,我就是做一些小玩意儿,不用在意。”
在未来的信息大爆炸时代,制作月饼的任何相关技术都能从互联网中获得,算不得什么机密。
“好。”椿婶紧张地点头,答应留下她主要是想着,要是二公子不会做,等会儿她可以把那些用过的粮食收拾起来,给她和袁三吃。
终于获得了在厨房活动的权利,苏忻打量了下厨房的情况。
唐家的厨房曾经是要用来做糕点的,所以修得很大,方正亮堂,案板宽敞,在上面揉面、和面等等很方便。
椿婶勤快爱干净,她基本每天都会打扫一遍,所以厨房里看不到油污灰尘,苏忻对此很满意,他随口问道:“椿婶,家里有柠檬吧?”
“二公子,您说的什么?”椿婶眉头一皱,是她听错了还是二公子没说清楚?
意识到说错了,苏忻赶紧改口:“不好意思,我没说清楚,酸果,家里有酸果吧?”
在南靖是没有柠檬的,有一种叫做酸果的果子,不论味道、形状都和柠檬很像,因为味道太酸了,没有人会拿它当水果吃,都是用来调味。
椿婶偶尔做菜会用到酸果,她从一旁吊着的篮子里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酸果:“有的有的,二公子。”
“谢谢椿婶。”苏忻熟练地将酸果切开,刺鼻的酸味让他的口腔瞬间分泌出大量口水,这个感觉让他有些怀念。
将酸果的汁水挤在小碗中备用,苏忻又道:“椿婶,麻烦你再帮我取一点点碱面,还有一斤干红豆过来吧。”
“哎,好的。”苏忻要做什么让椿婶有些看不明白,碱面是发面的时候要用,和红豆没有关系。
苏忻打算做的月饼是琼式豆沙月饼,一种介于苏式和广式月饼之间的月饼,饼皮由糖皮和油酥两部分构成,叠加在一起吃起来软而不韧,酥而不脆,受众广泛。
考虑到一个下午就做出成品月饼太匆忙了,他打算今天先做两样东西:糖皮要用到的转化糖浆和红豆馅。
做转化糖浆很简单,往干净的锅中倒入水、酸果汁、砂糖,等着糖自己转化就行。
椿婶看着苏忻拿着糖罐往锅里倒了大半罐子的砂糖,她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下来:“二公子,您这是……”
“椿婶,我要做的东西叫做转化糖浆,你且记住了,倘若糖没有融化,可以用勺子、筷子稍微搅拌一下,动作一定要轻柔,不能让锅边粘着砂糖颗粒,不然砂糖会再次结晶。”苏忻神情认真地解说,对椿婶那惊讶、肉疼的神情视而不见。
听着苏忻那还有些稚嫩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告诉她锅中的东西是什么,椿婶的心渐渐放松了,或许是苏忻的神情太稳了,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
过了一小会儿,砂糖全部融化在了水中,水开始沸腾,苏忻让椿婶帮忙把火调小一些,让糖慢慢地熬。
然后,苏忻开始处理红豆。
这时候,干红豆已经在另外一口锅中闷了有十多分钟了,苏忻用漏勺将红豆捞起,放入凉水中冲洗。
椿婶心疼苏忻用那双白白嫩嫩的手洗豆子,询问苏忻洗豆子没什么要求后,主动接过了洗豆子的活。
在一旁用小马扎坐着看椿婶手脚麻利地洗豆子,苏忻同她闲聊:“椿婶,你知道为什么在豆子煮了之后要洗一遍吗?”
“为什么?”椿婶不是专门的厨娘出身,她并不清楚像这样处理食材的步骤是为了什么。
苏忻解释道:“因为豆子有豆腥味,吃起来带一点点涩,不管是熬汤就还是做别的,在正式熬汤之前先煮一会儿洗一遍,就会好很多。”
豆子这样做糕点经常用到的食材怎么处理苏忻很了解,其他的他就不那么清楚了。
椿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之前做的南瓜绿豆汤老爷说味道有点涩。”
听了苏忻说这一番话,椿婶看向苏忻的眼神变了,她之前担心苏忻浪费粮食,现在她一点都不担心,她相信苏忻一定能做出好吃的糕点!
因为这一次做出来的月饼是要拿出来说服小舅舅的,苏忻让椿婶又将红豆煮了一遍再洗一遍,然后才正式开始煮红豆。
在洗豆子期间,另一锅转化糖浆熬得差不多了,苏忻用筷子挑起一点点查看,颜色呈浅琥珀色,有一点粘稠,这个状态的转化糖浆就可以用来做月饼了。
将熬糖锅下的柴火暂时撤掉,苏忻将加水调好的碱水倒入糖浆中,用筷子稍微搅拌几下。
倒下去碱水的下一秒,糖浆开始密集地冒泡。
椿婶之前刚刚对苏忻建立的信心在这瞬间崩塌,她看着锅里的糖浆,眼神是收不住的心痛,多好的东西,浪费了……
苏忻的做法在不明白原理的人看来,是胡来,所以他耐心地解释:“椿婶,刚才转化糖浆里有酸果汁,是酸性的,吃起来会发酸,碱水是碱性的,酸碱中和一下,转化糖浆的味道会更好,成品尝起来比砂糖还甜。”
还在心痛东西的椿婶没听明白苏忻的解释,实际上她就算认真地听,估计也听不明白苏忻说的话。
等了一会儿,糖浆不再密集地冒泡,苏忻将糖浆倒进了一旁的宽口白瓷罐中,让糖浆自己冷却,又往熬糖的锅里加了水继续烧着。
苏忻见椿婶还是一脸心疼得不行,又不能说什么的样子,笑了笑对她说:“椿婶,这边暂时没事了,你要是有别的事你先去忙吧,我看着豆子不煮干就成。”
不放心苏忻的椿婶坚持留下来,两人相顾无言,苏忻就随便挑了个做饭的话题同她聊天。
一个人见多食广,另一个实践丰富,说起吃的东西还有些共同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