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知道凌榭对他本来就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信任，现在肯定更加觉得他只瞎胡扯，但没办法，他也不能再解释什么，有些天机不可泄露，他已经选择性地泄露了很多，得留条底裤给自己。
    而且他也知道，就算凌榭不信自己，也十有八九会答应，因为凌榭没有别的选择，给没有什么目的目标，别人给了他一条可以走的路，他就会走下去。
    说句有点颓废的话，在旁人眼中的凌榭就算再怎么天赋卓越、年轻有为，早早就到了飞升修为，但对于凌榭自己而言，也不过是在“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果然，凌榭不怎么在乎地说道：“要怎么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天道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他要提前说一声比较好。
    “我抽走你的修为，那就代表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连……连灵根都会受损，几乎再无望走上修真路。不过从普通人的角度来说，你的身体会很健康，而且还拥有非常人可比的武学天赋，习武会比常人要容易得多，堪称练武奇才！”
    凌榭摸出点烟丝塞上，开始吞云吐雾。
    即便只是这样站着拖着手臂抽烟，也愣是有种旁人难以企及的儒雅气，眼中的寒芒在一片白眼中若隐若现，莫名叫人觉得危险。
    “那你之前还说，我不能飞升就是因为张念真，可现在我要是帮了张念真，也一样不能飞升。”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事儿他不是这么个事儿。你只是暂时不能飞升，等张念真成功飞升后，他念着你帮扶的恩情，一定愿意帮你修复灵根。那时候他有这个能力。而且因你灵根并未完全被毁，你会老得比寻常人慢上许多，哪怕几年十几年，也未必能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所以你绝对能撑到他飞升。”
    凌榭哼了一声，“那说白了，要是他不愿意帮我，往后我最多也就止步于一个武林高手的程度了呗？无法修道，不能飞升，无缘长生。”
    天道没再说话，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天道也知道这对凌榭来说是件很残酷的事，人本来就已经到了飞升的修为了，结果现在弄成这样，换谁肯定都打心眼里接受不了。
    凌榭笑了一下，天道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怎么可能听错呢？而且凌榭现在嘴角边还挂着那点尚未来得及消退的笑意。
    天道听见凌榭很淡的声音说：“不能长生，也没什么不好。”
    天道不是很明白凌榭的意思：“你这是……答应了？”
    “还能反悔的？”
    “不能！”天道立刻说道，第一个字几乎叠着凌榭最后一个字的尾音。
    凌榭哈哈大笑了几声，天道这才发觉这人刚刚在逗自己，他没后悔，对这人恶劣的印象又增添了一分。
    天道本以为凌榭会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比如缓上一天时间，让他最后体验一天做修者的感觉。
    然而凌榭看着懒散，实际上却行动力惊人，当下就直接让天道要怎么做赶紧的，别磨磨蹭蹭。
    就在天道要动手的时候，凌榭突然喊停。
    天道没生气，反而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正想着把自己早就准备好还以为无用武之地的那套说辞拿出来，凌榭就先开口了。
    “你得给我弄个身份。”
    “啊？”
    “既然我要在张念真身边感化他，那就得有个能合理留在他身边的身份。这你总能办到吧？”
    天道总觉得他在凌榭的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深深的嘲讽。
    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天道才说道：“这你放心，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身份。等他重生后，你就是楼外楼的少楼主。”
    凌榭诧异，还带着点兴味儿，“我未来是开酒楼的？”
    “呸！楼外楼是江湖七大门派之一！”
    凌榭“哦”了一声。
    天道：……这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在你眼中堂堂江湖一大势力还比不上一家酒楼？
    “我都跟你说了，张念真是在六岁时被楼外楼收养的孤儿。他在楼外楼十三年，学得一身本事，在楼中暗部是顶尖儿的高手，后被选为渗透到魔教天外天的暗探。他在魔教卧底十一年，最终杀了魔教教主取而代之。本意是想将魔教引入正道，也能避免生灵涂炭，死伤无数。毕竟魔教之中相当一部分人良心未泯，更不乏豪爽热血之人。但部分所谓的正道中人忌惮他势大，不想江湖七分的局面变成八分，便暗中陷害张念真，害他成了声名狼藉的魔头，人人喊打喊杀，才会有今日局面。”
    天道言简意赅地说完，看凌榭在深思，表情十分严肃，心道这人总算是要靠谱些了，但结果凌榭一开口还是差点把天道气得烟消云散。
    “楼外楼，天外天，怎么听都像创始人应该是亲戚，你确定他们没这一层关系？”
    感觉到天道已经不想跟他说话打算直接动手了，凌榭立刻笑着道：“别急别急，我有正事要问。”
    天道：……你还知道自己刚刚说的不算正事？
    “说。”
    “照你说楼外楼的老楼主光棍一根，根本没有少楼主。张念真是带着记忆重生，要是发现我这么一号原本不会有的人出现，你确定他不会为了防止我成为他复仇的变数而对我先下手为强？”
    这还勉强算个问题。
    “我既然给你安排这重身份，自然会打点好一切。张念真重生后你不会立刻出现，反正被抽掉修为之后你也需要在虚空中修养一段时间。直到他十一岁，老楼主会对外宣称要接回从出生就一直在苗疆休养的你。”
    “与前世记忆不同，张念真不会怀疑？”
    “他重生回到当年，有些事情冥冥中自会发生变化，他会注意到，也就不会对你起疑。而且今日你毕竟有要帮他，虽说他最后拒绝了你，可重生后也会记得你这张脸，你是唯一要救他的人，就冲这点他也不会伤害你……吧！”
    凌榭笑了，“呦，你还学会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一口烟圈吐出，“人性化啊！”
    天道：……
    这次天道什么都没说，直接施法，多讲一个字算他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