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冷血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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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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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尾疾速后撤,与江挽风隔出遥遥之距,他背贴椅背,像是受了惊的小鸟般惊惶的看着江挽风。
江挽风原是被星尾撩的心焦,忍不住想逗逗他,没想却把人吓到……
不对。
江挽风垂下眼眸,细辨星尾的神色,小尾巴的恐惧太浮于表面,想来是做戏罢了。他未拆穿,伸手接过星尾手里的茶碗,果然,碗壁干燥温热。
昨日梨花树下,不知星尾自小练就的虎胆被谁叼走了,拉着江挽风手腕去成亲时,那小手可是又凉又抖,微微析出一层冷汗。
“别怕,过来呀,别离我这么远。”江挽风托着腮朝星尾笑笑,仍是温柔可亲的模样,“我不拆穿你,你想留多久都行。”
星尾面上惊惶,心底却在盘算,或许是昨晚压在他身上时发现他是男儿身的。他双手托腮瞧着江挽风,一双蒙了雾气的双眸水灵又可怜楚楚,把江挽风的心都看软了。
“我不诓你。”
星尾眨了眨眼,奶声奶气地反问:“当真?”
江挽风点头。似乎知道星尾是男子后,他反而轻松了些,也不再避忌肌肤之亲,手指钳住星尾的下巴,左右摆弄端详:“哪有为难美人的道理。”
星尾没想清雅温柔的小公子亦有不正经的一面,心里不由得好气又好笑:“当真是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江挽风眉目含笑,星尾亦然。
刚迈进门槛的江家大夫人曲婉贞正将两人相视而笑的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底的酸楚随之流淌开来,能因某一人真心诚意的展颜一笑,也算老天对我这苦命的儿不薄。
可……这是箫家小姐吗?怎与画像有些出入。
“夫人,你来了。”江楚迎上来,“身子好些没?”
曲婉贞点头,一颦一笑尽显端庄优雅:“已无大碍,让老爷忧心了。”
丫鬟扶着她走到江南眼前,江南肆无忌惮骑上江楚头顶,可对这位嫂子却有几分忌惮,一是曲家财力雄厚,族中不乏达官贵人;二来曲婉贞本身外柔内刚的性子也使与她对抗之人甚为劳神。
“您可要保重身体,挽风这刚成亲,往后得了孙儿,还得指望大嫂。”
江晟元嗤之以鼻,贴近江挽风耳边道:“恐怕堂弟是有心无力吧。”他的目光越过江挽风落在星尾身上,下流的舔了舔舌头。
星尾半阖星眸,回以媚笑。
他起身,接过丫鬟手里的茶壶:“星儿昨日进门,按着老祖宗的规矩今早应是早早为爹娘奉茶,可惜有人不懂规矩,不请自来,也无妨,既然来了,星儿便多敬一杯。”
“你……”江南气结,这话里话外都是在骂他。
可星尾没给江南刁难的机会,又向他发难:“二叔,您坐的可是江家主母的位置?”
江南艴然不悦。待他起身坐到侧坐,星尾递给江忱个眼神,江忱立刻扶着曲婉贞落座。曲婉贞与江楚对视片刻,相视一笑,咱这江府可是娶了位厉害的三少奶奶。
这一跪,怕是躲不掉了。
星尾这样想,可膝盖仍是坚挺僵直,丝毫没有软下来的意思。
江挽风站在他身侧,冰凉的手掌从星尾的肩头滑落至细腰,星尾偏头看他,他柔声哄道:“小尾巴,我原以为我这辈子不过如此,病榻苦药为伴,终了再惹得爹娘一把眼泪。没想——梨花树下揭红纱,聊以酒香慰风尘。”
“酒香?”星尾歪头,满目疑问盯着江挽风。
江挽风缓缓伸手,指尖点在星尾梨涡的位置:“梨涡佳酿,一醉方休。”
星尾抬眸凝视江挽风,江挽风见他看过来,便垂下眼认认真真的望回去,几番无声对视,惯于琢磨人心的星尾先调开了目光。
随后星尾也没再生出其他念头,同江挽风一并跪拜在二老眼前。
上一次行如此大礼,是在父皇的寝殿,兄弟四人跪在父皇床侧,望着纱幔后气若游丝的父皇不停嚎哭,待父皇辞世,他便再没跪过何人。
如今,双膝确凿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再抬头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人。
“爹娘在上,受媳妇星儿一拜。”
“快,快扶三少奶奶起来。”
江挽风刚扶着星尾起身,江晟元大声催促:“该给我爹敬茶了。我爹乃是江家二老爷,想当日江家钱庄生意遭人陷害,百姓挤兑成风,若不是我爹和米行蒋老板关系交好借来银两,恐怕钱庄早就完了,哪会有像如今这样做的风生水起。”
“星儿不知江家承着二老爷的这份恩,方才多有冒犯,”星尾吩咐江忱拿来一个空茶碗,递给江南,“二老爷德高望重,怎能喝凉茶,就是斟茶这道也得星儿亲自来。”
江南的狐狸尾巴得意的都要翘上天了,接过茶碗等着星尾斟茶。
江楚皱眉,脸上怒气更甚,当真是为了钱财嫁进来的女子,眼下江晟元几句哄骗便依附上去,毫无骨气!曲婉贞看在眼里,只得拍着江楚的手背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失态。
“烫!”江南被烫了手,狼狈摔了茶碗,“你这丫头!”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星尾放下茶壶,暗沉沉的黑眸直视江南,冷声道,“这道理想来德高望重的二老爷不会不懂吧?”
“你!你!这就是你们江府的好儿媳!”江南大怒,拿起桌上的盏托摔在地上,陶瓷碎片迸溅开来,唬的丫鬟们纷纷惊呼出声。
星尾淡然回道:“有理不在声大。”
在一旁看热闹的江忱高声问了句:“少爷啊,什么叫自满则败,自矜则愚?”
“你这蠢笨的仆从,自我满足则会招来失败,自我夸耀则是愚钝,”江挽风看向身旁的江晟元,这草包显然才回过味来,“堂哥,我解释可还详尽?”
“你们!”
“好了好了,”占尽便宜后,曲婉贞走出来当和事佬,“我家这俩孩子真是不懂规矩,可别扫了二弟的兴致。听闻二弟喜爱奇花异草,朗文从京城回来给我这院子里添了不少,二弟来看看?”
曲婉贞邀着江南和江晟元去庭院里赏花,江楚经过星尾身前时停了脚步,嘴角噙笑:“你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以后可别把我儿子欺负了去。”
“星儿只是以牙还牙罢了,”星尾弱气下来,低垂着回话,“相公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就是这世上所有的夸赞加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哪会有恶言。”
江楚哈哈大笑,随着曲婉贞去陪江南赏花。
“娘子?”
“嗯?”
“往后我若是惹你生气了,我定会扭着耳朵认错。”江挽风捏着自己的耳朵,像个大狗狗似的盯着星尾,“你可别骂我。”
星尾骄傲的扬扬下巴,心道:好戏才开始一半,既然我冉振入了江家门,往后,任谁都别想欺辱江家半分。
小太子自幼所习得的是“斩尽杀绝”,而未有人与他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午后时分,星尾随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一同筹备晚宴,江忱则陪江挽风在卧房休息,等江挽风吃过药睡下后,小家伙举着本书坐在小院里,皱眉又鼓腮似是被难为的恼了。
“这书也太难懂了吧,真羡慕少爷和少奶奶肚子里全是墨水。”江忱无心的翻着书页,忽而,狂风起,逼迫得江忱赶忙闭上眼,等再睁开眼——
一位身材伟岸的男子站在他眼前,那人身着黑色锈金虎袍,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他用细长蕴藏锐利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江忱,小东西被盯的脸色惨白,宛如自己是这黑鹰的猎物,下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
江忱怯懦求饶:“大大大侠,我只是个小书童,没钱也没色……”
“闭嘴。”男人轻抿削薄的唇,继续道,“冉铮在哪?”
“谁?”
男人微微一转眼珠,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江忱,寒声道:“不想死,就把冉铮给我找出来。”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冉铮,”江忱圆溜溜的葡萄眼盈满泪水,颇有几分小白兔耷拉着耳朵像大灰狼求饶的意思,男人微一挑眉,伸手捏住江忱的下巴。
“啊!!!!!”我要被杀死了!江忱吓坏了。
男人单手封住江忱的嘴:“闭嘴。”
这时,男人戴在头上的帽子随墨色发丝滑落,江忱看到男人自眼角一直延伸到鬓发的一道疤,深刻而可怖,如腐朽藤蔓也似剧毒蜈蚣。
江忱被唬的狠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滴答滴答落下来,男人伸手去接,于是,他的手心里便握有他的一滴泪。
“冉巍!”星尾急忙跑过来,“先把这小东西打晕。”
“嗯?!”没等江忱发出抗议,冉巍一掌劈下来将其打晕。
星尾就知冉巍这冷血王爷只管打不管接,还得他抱起江忱将人轻放在一旁靠着墙壁,又从衿带出拿出迷香给晕昏的江忱闻,确保他半晌内不会醒。
安顿好江忱,星尾向冉巍道明了藏于江府的来龙去脉。
“如今刘皇后动了杀心,你躲在江府也未尝不可,”冉巍冷眼打量星尾的一身女装,蹙眉,“怪不得在你额娘死后,先帝不愿见你,实在太像了。”
良久,星尾只站在那处,什么也没说。
冉巍伸手,拽着星尾的腰带把人拽到胸前:“我给你防身的匕首在哪?”
“自然是在被我刺伤的人那里。”
“谁?”
“周煜年。”
听到这三个字,冉巍眉间愁绪更浓,若是周煜年已找到冉铮,那他在此处已不安全,可眼下又能把这废太子安置何处呢?
“你放心,周煜年不会把我在江府的事向那老妖婆禀告。”星尾走近冉巍,夺了冉巍腰间的雕龙匕首,缓缓拔出,目光阴险的盯着这道寒光,“他会亲自和我算这笔账。我也想看看,我用八年养了个怎样又瞎又傻的混账。”
“也罢,该如何处置周煜年你自己定夺,切忌误了大事。”
星尾点头:“我还有一件事托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