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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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动和理智的相互辩证都是自然科学的一门学问,只顾无原则的冲动那就是飞蛾扑火,理智太多便少了气魄,就像善于出奇兵的诸葛亮,尊为军事奇才,竟也是位谨慎的余的人,生平最后一战对阵司马懿,却因此再三犹豫失去战机,从历史上看这似乎成了历史人物的通病,否则人们为何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牛犊毕竟不谙世事,少了理智丧身虎口也在情理中。就像今天的年轻人,拥有冲动是弥足珍贵的,上了年纪恐怕难以再有“牛犊”精神,年少轻狂不是为年轻人冲动而找的推辞,老气横秋也不应成为老者充满理智的表象。年轻人的成长其实就那么简单短暂的几年,在人生长河的短暂停留中,有限的时间是否能让人们找到冲动与理智的平衡,竟成了一门没有答案的学问,使得有的前仆后继成了生活强者,有的徘徊不前原地踏步,甚至有的逆流倒退危害巨大,为千夫所指。
    录像厅的事让朱景峰再次清醒的认识到单靠硬碰硬是解决不了问题,光凭警察这一关都已经够他们对付的了,更触动不了对手的神经,必须找到杀手锏式的斗争方法。他的内心逐渐点燃一股复仇的火焰,那火焰随着时间的增长越燃越烈,越烧越熊。他喜欢复仇,复仇的目的可以让对方失魂落魄,会增加对方的痛苦,而他甘愿在别人痛苦的时候在伤口上撒把盐,让对方有钻心的痛。
    他不再犹豫,更怕夜长梦多,为掩人耳目,从录像厅撤退后,只身带王涛直奔团场畜牧连。
    “景峰,我们这是到哪儿去?”王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问道。
    “干点大事,给你出口气!”
    “这不是团场的地盘吗?”王涛担忧的问道。
    “怕了吗?”朱景峰轻蔑的问道。
    “哼,怕,太小瞧我了吧?咱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怕字!”王涛拍拍胸脯骄横的说道。
    “我没看错你,这次行动和以往不同,要给团场来场空前的灾难性的破坏!”
    “景峰,你想怎么干,我听你的!”
    “我们去畜牧连,把他们的马草垛烧了!”
    “啊,这?这可是犯罪呀!”王涛嘴巴圆张,惊了个寒颤道。
    “怕就别去了!”朱景峰脸色冷静,露出和年龄不相衬的底色。
    王涛只是思维上略有踌躇,但很快就回归主题,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招高,就要给他们致命的打击!”
    “马草是他们团场的命根子,团场牛羊马匹加起来少说有几千只,冬季这些牲畜没有草料只有死路一条!”
    “就这么干了!”王涛欣喜若狂的附和着。
    漆黑的夜色失去路灯的光泽后,更加增添了一份凶险,似乎黑夜天生就是为盗贼准备的,只是偶尔听到一两声狗吠,不是狗不愿意敬业的看守和发声,实在是没有可以让它感叹的动静,偶尔的吠声也只能是例行公事。
    直到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同星光都出奇的怜悯,炽白的光点带着凄凉惨然。风,是刚刚才刮起来的,这片地界有一个怪的毛病,每天都会不定时的刮起一阵风,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就像今晚的风开始还带着几分温柔,丝丝缕缕的搅动着枝杈发出专属的声音,渐渐地便愈发迅猛强劲,越来越不正经,越来越没有方向,拧着劲的风势,几乎野牛一样的凶蛮,在街道上漫卷着,奔突着!
    两个身影迎着风,如同黑夜里的两副幽灵,只逼得风儿都要撕开条裂缝放其通行。真是风狂人却静的夜,大地上的万物此刻就该是进入沉睡状态的时候。他们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但王涛却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
    朱景峰惊奇的问道:“你看什么?”
    “我感觉身后好像有一个陌生人在跟踪我们,神出鬼没的那种!”王涛疑神疑鬼的说道。
    “看你就不是成大气的人,生瓜子蛋子!”朱景峰冷嘲热讽道。
    “这不是第一次吗,的确有点紧张!”王涛只想知道等马草垛被点燃后会是什么样一种场景。
    “把烟全部点着!”
    不是因为夜的寒冷和可怜,更多的是因为王涛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和紧张,他颤抖的手如同筛糠,划了几次才勉强燃着一根火柴,却一不小心被风儿吹灭,反复几回,好不容易在轻风中勉强点着了一根烟,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耳朵里只是机械般的听从着朱景峰的召唤。
    也就是那个墨黑的夜晚,也就是刘志军和他的兄弟沉醉的在录像厅内一个人带头起哄所有人都跟着喊“老板,换片子”,享受不一般强大气场的时候,朱景峰轻松舒畅的点燃了几支烟,并如意深吸了几口,烟头发出忽明忽暗的闪光。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烟头的忽明忽暗并没有什么,虽然它的温度高过黑夜,也兴不起温暖的作用,但关键此刻的闪烁不知它将在什么时候熄灭,熄灭之前或熄灭之后会带来啥样的巨大阴谋,而这种阴谋恰恰把握在朱景峰的手里。他命令般让王涛跟随将自己手中的燃的正旺的烟头扔向连队的马草垛,而后迅速隐匿在夜色的角落里,直到那星星之火冒起浓烟,泛起火苗,他们心里才悄然的离开。
    风声扯裂着黑夜,使得原本平静的大地求饶般嘶鸣,门被接二连三的打开又关上,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呜”声,连大地仿佛都在伴随着颤抖。
    明面上说王天成是被团长平职调任畜牧连长,实际上就是明升暗降,谁不知道修理连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也不用下地,这好日子被那把刀和那个儿子一手断送了,冤屈呀,可能怪谁呀,只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人生路从此显得不安也不愿意多和别人接触,所以借酒浇愁也是常有的事。
    这个有风的夜晚依旧吹不散他心中的抑郁,一盘花生米,一瓶老酒已经陪他到了深夜。风儿咆哮着卷起地上的沙石得意地抽打着窗户上的玻璃,仍有丝丝细风强行透过玻璃夹缝袭向豆油灯微弱的光焰,几乎把它被淹灭。他条件反身的用手挡了一下,抬头看看窗外,嘴里骂道:“该死的风都给我做对,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他起身向外走,边走边自言自语的说:“人有三急,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他的确有点醉意,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也是迷离飘渺,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他的目光随着他的脚步四处移动着,仿佛在搜索什么目标,风打在他的脸上,他并没有在意,也非常习惯风的味道,可今晚的风和风的味道夹杂了怪味,他灵性的鼻孔瞬间逼退了大半酒意,那双灵动的眼睛再次苏醒,发出射电般的光芒,眼前的一切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喉咙里发出一声歇死底的吼叫,那吼叫贯穿天际,如同杀猪般惨烈,飘荡在整个团场上空:“不好了,失火了,快来救火呀!”
    燃火闯入夜的视线,唤醒了人们恐惧的影子。火势借着风劲四处乱蹿,发出中间力拉崩倒之声。他心里明白这垛草料是整个畜牧连几千只牲畜一个冬天的口粮,就是拼了命也绝对不能毁了,真若草垛没了,就算团长不枪毙他,自己也没脸活着了,他负不起这个责任。他心急如焚的睁着双眼看着烟雾下方正如炸开了锅一样,火苗起起落落,那就拼死一搏吧,他已经顾不及三七二十一了,拿起铁锹冲向火海,拼命的掘着土方压火苗。
    风依旧无情的卷着火苗袭着周围的一切,顺带把王天成的眉毛、头发一并烤焦,他的心里只想着救火,根本就没有预料身后可能存在的危险,依旧边掘土方边扯着喉咙嘶吼“快来人呀,救火呀……”
    那天夜里,他就像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使得整个团场的男男女女都被他的嘶吼搅起。也是为了拯救草料,几乎整个团场都如临大敌般迅速集结出动,火速开展救火行动,团长魏大江亲临现场督战,还请示师部调集了两辆消防车,好在发现及时,未造成重大损失,但王天成却像个掏煤工人,还受了轻度烧伤。
    这件事团长魏大江在第二天交班会上郑重对他提出了肯定和表扬,称赞他有担当、责任意识强,是恪尽职守的典范,为团场挽回了损失,属于重大立功表现,全团干部职工要大力学习这种牺牲奉献精神。
    当大红的表扬信贴在团场机关楼前时,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此刻他的内心却又是在焦急的等待着人们投来的目光,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光荣,让他再次体验出人生的价值,体会到失落后从未有过的一种兴奋和快乐,似乎重新找到了当年在修理连的荣耀和春光。
    好多爱情的产生是难以想象的,明白着是坑,也会一时冲动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往里跳。团场的第一场雪终于飘落下来,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一层层一片片,最终汇聚成白色的地毯,呈现给天地间的万物。
    各班每天都指派值日员,赶在上课前把教室里的火墙烧热,这对于大部分团场青年学生来说并不是难事,可对邱月、白一凡、苗爱梅这些女生来说,每次大家都要挨冻,而且自己也会被烟雾熏的鼻涕眼泪往外流,完全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教室生火墙的事,算是班内冬天的一件大事,有的班主任只管教室的温度,在如何生火上都是由学生两至三人自愿结合,或者直接由班主任安排给班长、劳动委员,由他们进行二次分配,反正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方法,只要教室温暖,他们也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以至于个别家长有时也要凑过来当帮手,在上班之前先把孩子教室的火墙点燃烧热,这是义务,更是责任!
    可想而知,在新疆这些寒冷的冬天里如果哪个学生能会生火,又会点气灯,准会瞬间成为班主任手里的香饽饽,学生眼中的大救星,哪怕学习差到底班主任也会委任你个一官半职的,如果学习成绩略好点,家庭背景再硬点,班长位置非他莫属,甚至高中三年都不用担心被换届选下去。所以,刘志民兄弟俩就是这样雄踞班长宝座的,不过兄弟俩也倒是争气,除了学习上临时还有点落后,其他方面倒是挺全面的。不只如此,班里人人都会向你示好,特别是漂亮女生,绝对为你“投怀送抱”,那是何等的光彩耀人呀。
    当然,像邱月这类的女生班里还有不少,比如白一凡、苗爱梅和邱月相比,也强不到哪儿去,更别在指望她们能够摸针拿线的缝缝补补了。
    闺女的优缺点邱建强也心知肚明,上个周四学校组织卫生打扫除,邱月和白一凡一组负责擦拭玻璃,实际上她们是第一次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当时刘志民还特意问道能行吗?她们却不服气般的回答道这分明是看不起我俩吗?她们决心用实际行动征服像刘志民一样的眼睛。准备好了脸盆、抺布和废报纸后,白一凡搀扶着邱月踩上凳子,两若无猜的相互配合着,窗户上的玻璃看似干净,可真若擦起来依旧好多灰尘,白一凡不停的清洗抺布交给邱月,而邱月也在努力的擦拭着,窗户顶端位置邱月只能用力的伸出胳膊以图高标准,就在她的整个身体都送出去的时候,白一凡却再次低头清洗抺布,邱月瞬间觉得地球都在晃动,一个立足不稳人迭落而下,那块玻璃也随之“哐啷”一声响粉身碎骨。吓得她面如土色,半天都没有缓过气,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不争气的流出眼泪,直到班主任来说没事,没事,玻璃用班费买,她才渐渐恢复正常;无独有偶,周日她说在家负责炒菜,锅上炉灶大半个上午,连油花都没烧热,最后还是邱建强回家找到问题所在,炉灶的风门没打开,火候根本上不来,气得他多次数落道笨成这样,将来还能寻个婆家不?她却不以为是,总觉得自己属于后知后觉的那种,或许这就是她和妹妹二妞最大的区别,所以邱建强眼中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替他这位吃地瓜都不知到倒把的闺女考虑,不然又不知会弄出啥笑话来。
    男生天生对这些动态的东西很有灵犀,自然要担负班内的重任,特别是体力活、勤杂活等男生注定要往前冲。像刘志民这样的孩子,打打杀杀习惯了,身上竟也多了些英雄气概,非但不嫌弃身边的这帮美如花朵的女同学笨,即便不轮他值日,也能主动的靠上去帮助他们,这三位女生便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一来二去,邱月、白一凡和苗爱梅就像捆在了他的身上,甩都甩不掉。有一天刘志军起床迟了,没能赶上生火,全班竟无一责怪邱月、白一凡,倒全部把责任推到刘志军身上,有的同学还当着他的面调侃说守着校花当雷锋,日子不好过呀?他也不去想这些同学处于对他的羡慕还是真心的同情,总笑笑说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反正刘志民也习惯了,无所谓他们怎么说。
    自从西戈壁一战后,他深受并敬佩哥哥一人抵四的强悍战斗力。椐他了解,高年级的同学圈里大家业余时间都在学习一种外来的街头舞蹈――霹雳舞,说是在1984年,美国米高梅公司发行了一部名为《霹雳舞》的电影,沙巴•杜和布加洛•施林普扮演街头霹雳舞大师“旋风”和“马达”,这虽是一部歌舞片,但却达到了空前的影响力,那港片式的战斗动作、杂技式的表演形式,加之动感和节奏非常强烈,跳起来可以尽情尽兴,青年人对跳这种舞简直到了如醉如痴的程度。看似一连串稀奇古怪的动作简单,其实是类如武术表演般的运动节奏,包括孙长福这类身体极为不协调的人,都津津有味的喜欢上了这种运动,而且专注投入,跳出了水平。他们敢和实验中学打架或许基于霹雳舞这项“武术”基础。甚至在某个课间,几个学生扎在一堆,便会各显伸手,明显的在竞技比舞,切磋本领。
    那年各班组织进行元旦联欢会,刘志军、孙长福心血来潮般竟接连到各个班进行巡回演出,特别是邱月和白一凡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目睹如此激烈亢奋的舞姿,邱月激动的说道要是我们能学学就好了。白一凡却故弄玄虚的说他们可是在沙枣树下蒙你眼睛的小流氓,跟流氓学?这次巡演对改变刘志军、孙长福等人的流氓形像直接加了分。
    那个年代在一些公园和大街上,也常有的舞迷们在一起相互交流,教授霹雳舞的学习班也一时如雨后春笋,蓬勃而出,如果不会两个子霹雳舞,似乎连个朋友都没有。所以,刘志民坚持每天早起沙袋负重晨跑,同样也受王汉雷影响,在防身武器的选择上,他竟迷上了李小龙的截拳道和双节棍,下午放学后定为自己的体育锻炼时间,主要对照书上的动作打打杂耍,有时向团场武装部的武装干事、基干民兵寻求点军事化的训练的方法,更好的促进了自身体能和摛敌技能的攀升,确保再发生类似西戈壁角斗的情况,自己也能一抵四,哪怕一抵俩也值得满足!
    这些在外人眼里看来都脑子不正常人干的事,但那段日子里他对这类似魔鬼般的训练竟着迷的要命,甚至他的书包里除了和其他同学正常的书籍、作业本外,就是多了托请多人才买到的《李小龙技击法》《截拳道之道》两本书,还有一本练习笔记和一根双节棍,鼓鼓囊囊一大兜。
    不过,经过近半年的努力,他能明显的感受到韧带和肌肉都已经彻底拉开,就像武侠小说时里的英雄人物打通了任督二脉般,全身轻松舒展。有一天早上,他洗漱完毕,走到镜子前竟奇妙的发现自己曾略有的双下巴不见了,胳膊大腿已经有了非常匀称凸起的肌肉,特别是腹肌已有明显的四块,兴许这条强身健体的标准正沿着良性方向稳步向前发展,当然他会持续加深对健身的理解和认知,他身体的力量和韧性也会随着时间的增长再次发生质的飞越。虽然他还年轻,但每天坚持锻炼更让他的精神状态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促进了他每天的学习和生活,表现出始终绝佳的热情和活力,无论走在路上,还是爬屋上树,翻坎越沟,那些在过去很轻松的就可以把他绊个狗啃屎的障碍物,再也无法伤到他半分汗毛,甚至他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平衡和反应能力得到了快速的提升,他自信的感到一般情况下很难再受伤。
    这充满自信的能力也激发了对同学的同情,他总是觉得类如邱月这样的女生就是弱势群体,既然弱势群体就该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就要帮他们生火,驱赶所有的寒冷,就要在天黑的时候为他们点亮气灯,照亮所有的黑暗。
    对于邱月来说,自棉花地被刘志军稀里糊涂的蒙上了眼睛之后,打心眼里感激这位敢出头露面的同班同学,要知道女生最无助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呵护就像依人的小鸟有了参天大树的庇护,那是一种带着安全感的幸福;录像厅前又再次解围,使她坚定了那种朦胧的感受,现在却又帮她们生火,心中顿时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温暖,这种温暖发自内心,来源纯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苗爱梅似乎或多或少,对刘志民也略有同感。
    而那天晚上刘志军却又给她送了盘《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竟让她回味无穷,泪眼朦胧。最初刘志民能在她心里留下点点印象,也正是因为棉花地里刘志军的出现,或许女生的想法天生就带有天真的成分,目前刘志军、刘志民兄弟俩在邱月的心中都占有重要的份量,这种份量让她一时难以用爱来衡量,更难以用天平称重。她的心有时被搅的很乱,确切的说是被刘家两兄弟搅的很乱,她几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却又情不自禁的把那盘磁带放进双卡录音机的卡带室,循环播放,随着音乐的旋律跌宕起伏,她的心境几乎要流水般溢出。那是一场在棉花地沙枣树下嬉戏的浪漫场景,如果出现在青梅竹马的孩童之间,似乎会多一份纯真、淳朴、欢嬉或娇嗔的意味,而出现在沙枣树下的男女之间,到现在还如夹生饭般充盈着彼此之间的试探、体察、融洽的意味,说白了她觉得和刘家兄弟中的任何一个交往,只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生活不是流清波,有风平浪静,也有惊涛骇浪,想要周全的趟过险滩,实力才是王道。团场的发展史完全符合人类的发展史,规律几近相同,在这个实行党政军企高度统一的特殊的体制内,每一次发展进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那些铸剑为犁的兵团人不能因为现在还不够完美就原地打滚,有了问题总要一步步的解决,只要有坚定的信心,只要有利于“巩固边防、加快发展,减轻党和人民的经济负担”的决心,他们依旧会义无反顾的投入到“开荒种田”的各项新领域内,解决所有亟待解决的问题,实现“二次”创业的伟大目标。
    刘方朝一直对办棉纺厂的事很有自信,其实他不是没有退路。就他个人条件而言,再过几年便可以平安稳妥的离休,享受政府安置的老年生活,国家政策对他们这帮“老九”很是照顾,可他却偏偏要挑战自己。
    他似乎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就像当年参加剿匪战斗般,他相信在他的命运里始终会有幸运星保佑,会置死地而后生。
    对于新建棉纺厂的事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会丢乌纱帽。特别是政委刘自力,出任团场政委已六年有余,本季度干部考察时师部组织部门还对他进行了谈话,虽然整个师的团场主官都做了谈话,或许为掩人耳目,内线给他传递的信息说他是本次提拔使用的重点人选,师党委很快就要研究干部使用情况,出于对自已前途的思考,这种带有风险的工作,自谈完话后,他近来是能躲尽躲,能推尽推。而作为领导干部不便于直接打击下属的工作积极性,所以迫于形势,对建棉纺厂的事他口头上还是坚决赞成了,私底下和赵圣明意见基本一致,也算得上明哲保身吧。
    对于赵圣明,他心里也清楚,如果刘自力提拔使用了,从本团场选拔接替政委的人选,不论资历、还是能力,而且自身还是大学生,他这个分管行政、司法的副团长自然是首选人员。当然,组织上选用刘方朝,他也无话可说,论资排辈常委班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参加过“三区革命”,那是为新疆的解放事业做出不可磨灭贡献的,算是团场元老级人物,可这部分老干部都有自身无法弥补的缺点,大多是泥腿子出身,受文化层次限制,加上年龄偏大,组织上虽选派人员谈了几次话,但在提升的路上原本他手下的股长都和他平起平坐了,比如任建华。而至今他还不急不慌的稳坐在副团长位置上,下一步组织上肯定会考虑对这些老干部的使用,但能否放在主官位置上,就不得知了,或许给个正团职的待遇,到了时限让他们这些“老九”平安离休,这是最好的结果,但要以防万一,不可不提早做心里打算。
    他俩似乎都心照不宣的想白了这一点,这事就先由你刘方朝折腾吧,他和刘自力见风驶舵,如若稍有点风吹草动的风险,可能也会调转船头,有甚者会推卸责任,把矛盾上交。为此,常委会上刘自力附和着魏大江,催促加大工作推进安排的力度,实质还是希望自己任期内别招揽这项大工程。
    而作为团长的魏大江是铁了心的想把这座棉纺厂办起来,即便刘方朝不张罗这事,他也会选派其他人干。现在刘方朝算是和他一拍即合,魏大江又在后面的几次常委会上持续鼓励他说对于建设棉纺厂的事让他放开手脚干,给青年人当个模范,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所以,刘方朝在选任筹建棉纺厂领导小组骨干时,他很是看好的把农机站长郭发瑞、牲畜连长王天成、武装干事祝军仁、科协姚登虎等纳入帐下,特别是姚登虎经济学本科生毕业,对于财务管理算得上行家里手。
    自从暂时成立了棉纺厂领导机构后,刘方朝就马不停蹄的带领着这群外行汉干起了内行的事,特别是方案的修订和厂址的选择,一波三起,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仅方案都已是三次另起炉灶了,可想工作劳碌程度,就在最近的一次常委会上魏大江还过问到此事,认真的问道:“当前棉纺厂筹建的事到哪一步了?”
    “方案已进行了第三次论证,计划本月底递交团场党委进行审议!”刘方朝汇报道。
    “当前工作头绪多任务重,恨不能一个人分成两半用,你们新建一个厂子就抽集了那么多团场的精英骨干力量,都两个月过去了,连最终方案都没拿出来,咱们其他工作也要齐头并进的展开,不能顾此失彼呀!”刘自力告慰道。
    “请两位领导放心,我立下军令状,保证完成任务!”刘方朝奋勇当先道。
    “刘副团长这种信心都值得我们学习,工作不能只靠拍胸脯,干表态,要来点实际的!”赵圣明话里有刺的说道。
    “办棉纺厂的事,我们没有经验,都在摸着石头过河,目前来看是耽误了点日子,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吗,等方案定下来各项工作就会全面展开了,届时或许就会好些了!”刘方朝不卑不亢的反击道。
    “哪我们可要等喝庆功酒喽!”赵圣明冷笑一声道。
    这些天里,从修订方案到挑选筹建棉纺厂骨干人员,刘方朝几乎成了工作机器,干脆吃住在单位,而其他人也都没睡过天明觉,只有郭发瑞老婆生孩子请过一天的假,基本都是连轴转,这些将才都是他挑选来的,自然在工作中有着一种拼命的精神,或许这些人对生活、对工作、对人生都有了新的理解,也成就了兵团精神的基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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