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之二十九,瞿幼子(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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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易瞳师和挑夫们挑着瞿幼子来到林中的空地,那正是去年初冬八尺将另一瞿兽一剑斩首的位置。易瞳师与挑夫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仍然可听到瞿幼子发出愤怒的低吟。他们来不及休息,马上解开瞿幼子手脚上的厚重铁链,趁其完全醒来前赶快逃到远处。盲王,老艾,与道士在较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
    道士仍然忍受着头痛思考,将瞿放虎归山的这一大举动,自然将记录在他的大作里。猎瞿意味着什么?与其说是狩猎,不如说是每年约定的一天,瞿与人类的比武决斗,食物链最顶层的两种生物间的决斗。瞿兽也似乎明白这一点,这或许是瞿与谷地人的交流方法,只是这决斗的代价未免太大。
    易瞳师们有些慌张,挑夫们更是顾不得休息,接过深谷大殿的钱袋便匆匆逃回镇里。而盲王与老艾却淡定得很,他们知道瞿兽的行事,它必将返回密林,以山林的巨熊野狼与毒蛇为食,半年后狩猎宴会上,再次决一死战。
    一行人返回镇郊无名店,此时双瞳老樵夫提着盛茶汤的陶壶走进来,后面跟着八尺,手上的山鸡早被烤得香喷喷。八尺醒来后,每天替樵夫夫妇干了家里所有的农活,有时还会带来密林深处的野味。他也并非对樵夫夫妇有特别深厚的感情,只是他自觉已欠别人太多,反而不想对这对普通的山民夫妇有所亏欠。
    盛夏的夜晚,镇郊凉风习习。无名店外,萤火虫不停闪烁,那互相交错的有序频率,仿佛要仿效瞿幼子的眼睛。林地传来各种虫子的鸣叫,飞蛾不断冲向格子木门,有些从门上的方形窗洞里钻进来,直接投身室内的火光。他们的陶盘里只剩下鸡骨,此刻正围着中央的大铁锅喝着茶汤,说着这一整天的经历。
    此时,他们听到远处诡异的声音,像婴儿的哭喊,又像深夜怨妇的抽泣。大家忽然静默,静静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瞿幼子似乎已完全苏醒。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夏天无名店里蚊虫实在太多,无法入眠,易瞳师们还是决定回镇上自己家里休息。老樵夫家虽然较近,但确实无法容下眼前这九个人。易瞳师们起来向盲王鞠了一躬,准备离去。盲王将自己已不再是深谷之主的话再说了一遍,易瞳师们没有说话,又再对深谷之主深深鞠了一躬。
    易瞳师离开也似乎有点不舍,最前面的易瞳师隔着面具转头看了大家一眼。而下一刻,他的脸又快速转到前方,然后看看自己。他胸前中了一根长而纤细的针。他向后倒下,后面的易瞳师还没反应过来,将他接住,慌忙地拖回店里。
    老艾马上将店里的铜灯全部吹熄,八尺站起来夸到门前将大门合上。老艾长吟一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一把将盲王拉到自己身后蹲下。
    八尺探头从门上的窗洞里张望,他竟看不到任何人。他又弯腰快速走到另一面,然后再另一面。店面面向林地的三面,他只看到院子低矮的土墙,院子内一片死寂,院子外林地除了零星的萤火虫,漆黑一片,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厉害,比那些刺杀涅王的乌合之众厉害多了,他想。
    八尺回头向着道士招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道士马上明白了,他弯腰走过来蹲在八尺身边,一边解封那禁忌的视觉。
    “这边有三人,在院子木门边,贴着土墙后面,黑色草笠,黑色草衣。草衣下。。。。。。匕首,薄皮甲,其中一人拿着吹箭桶。”道士又再头痛欲裂,打算将布巾再次盖上。
    八尺抓住道士持布巾的手,然后向各个方向各指了一指,此刻视线仍盯着外面。店面整个建筑是由两个长方形空间构成,成一直角,但整个建筑物还是近似正方形。院子三面有土墙,他们后面是陡峭的山岩。
    他们的左右两面都各有三四人,埋伏在院子外的土墙后,应该打算随时翻过墙来。背后一面难以埋伏。八尺再用食指轻轻指了指头顶,但视线仍在水平。道士将屋顶与地下也快速扫视了一遍,竟发现屋顶还有一人。仔细看,那人身旁有一细细的缝隙,他正从那两块瓦片的缝隙中清楚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经过一次突袭,这些流放地众想必已对无名店无比熟悉。
    上次的破坏不算严重,但店里武器少了大半。此时老艾从屏风后少女的床底翻出一柄赤色的反曲大弓和装满羽箭的箭袋,他麻利地上好弦,丢给八尺。老艾自己在旁边的武器库仅剩不多的武器里翻到一把短弓。两个易瞳师已将同僚身上的毒针拔出,正在用店里的酒作紧急处理。另外两个也拔出自己的随身佩剑。
    八尺的视线一直保持水平,上好羽箭,慢慢对着窗外,将大弓满弦张开。但下一刻,他竟忽然转身,向上对准了那瓦片的缝隙。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箭直直地穿过瓦间,屋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估计已正中那流放地党众的眼睛。随后不断有瓦片的敲击声,那人已从屋顶滚下。
    道士再次解下布巾,他看到院子各边的土墙后面,党众们稍稍地移动了位置。但随后双方静止,再也没有动作。
    “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年轻的易瞳师轻声地问道。
    “等待,就像狩猎一样。”老艾平静地回应到。
    双方静默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期间道士不时解下布巾观察,流放地党众有时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但每次又回归平静。他们应有考虑过撤退,但久未露面的盲王忽然出现,对于他们来说也机不可失。
    此时,院子的破烂木门轻轻开了一道缝隙,一只乌鸦悄悄地进来,随后是另一只。他们按捺不住了,就像饥饿的动物,终于走向猎人的陷阱。细小的窗格根本不好瞄准,无名店的门也打开一道缝隙,八尺以跪姿躲在门后拉弓,老艾则趴在地上横拉短弓。前面的乌鸦虽然动作极快,但还未到台阶,已中箭倒下,飘出一丝血花。后面的乌鸦手持吹箭桶,未放到嘴边,右手手掌也被短箭穿透,吹桶掉落地上。他带血后退,却被紧接着的一箭正中胸前,侧身倒地。
    就在老艾与八尺拉弓放箭时,他们左右两侧的门板忽然被撞破,那双瞳的老樵夫惊恐地大叫,马上向中间跑去,撞到了大锅。盲王将他扶起,他们匆忙退到店里的山墙下。那时那些乌鸦的短刀匕首已出鞘,易瞳师们来不及招架便已被砍伤。八尺马上夺过那受伤的易瞳师手上佩剑,挥剑砍去,回身再刺一剑,血花四溅,两只乌鸦即时倒地。另一边传来金属敲击的声音,老艾手上的随身破铁剑招架了几招,也将两只乌鸦一一砍倒在地,还有另一只被八尺反手持剑,从下面刺穿了大腿。他们分别从频死的身体上将剑拔出,血色的花瓣在木地板上铺了一地。
    这些乌鸦,竟连战术也出乎意料地了得。老艾与八尺也不禁有一丝惊讶,若不是有两个武艺超群的猎人,和一个深渊子民道士在此,他们想必早已得手。
    还没完,道士的禁忌之眼看到院子土墙的外面,更多的流放地党众从林地里出现,不断跑过来聚集于土墙后面。这时已快天亮,这些乌鸦静止不动,或许是要故意拖延到主力队伍赶来。实在是厉害,老艾与八尺此时都察觉,或许此次真难逃一劫。
    但是道士随后看到,远处林间小路上有一丝火光,随后不断传来惨叫。来人高大壮实,扎着歪髻,身穿黑色皮甲,手持一柄巨大厚重的砍刀,刀柄末端雕刻着一颗镀银的血睡莲。他骑马飞奔而来,前面的流放地众纷纷倒于那横刀之下。此人竟可骑在马背随意挥动沉重铁块,何况还是崎岖不平的山路。谷地竟也有如此勇武之人,八尺的眉眼间再次露出一丝惊讶。
    转眼任氏次男已快冲到土墙下面,那段路异常陡峭,马匹冲不上来,他转身夸下马背。土墙后面的流放地众却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箭射中,在他们东张西望之时一个个倒地。沿箭的方向看去,一个矮小的少年蹲在树杈上,手持大弩,弩箭像闪电般划破雾气。仔细一看,那是位穿着黑色男装的女孩。
    剩余的流放地党众纷纷溃散,落荒而逃。老艾八尺走出屋外,看见阶梯下面是深谷主祭和大队人马,有骑马的数位易瞳师和步行而来手持各种武器的山间猎人。随行的猎人们快速走向那些没有受致命伤的党众,用脚踩着他们的喉咙,一个个撬开他们的嘴,麻利地将口中那已经被咬破的毒药抠出。此时任氏次男早已取出马背上的麻绳,将党众逐一捆起,但仍有几个已口吐白沫,倒地毙命。
    主祭的身旁还有一骑,那是久未露面的老蒋,他早已不再穿群丞的制服,郡丞的高帽更是在被囚禁前就丢在涅王府。他换上清凉的浅色棉布深衣,深衣边缘有深谷大殿的眼睛图案作装饰。
    队伍中的易瞳师们取出草药,一同处理那身中毒箭的倒霉易瞳师和几个受伤的易瞳师。盲王与老樵夫也一同走到室外,主祭大人眼见陛下完好无损,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知不知道猎人屠户最擅长的是什么?”
    在庭院内,深谷主祭问到。她一边问,一边挺着那七个月的大肚子,一边来回踱步。杂乱的院子里,她面前是五个捆成一堆的流放地党众。他们旁边是两俱中箭倒地的同僚尸体。
    “剥皮,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剥皮。”主祭走到其中一人面前,贴近那党众的脸。那党众同样满脸涂泥,只露出眼睛,但他实在不敢与主祭对视。
    听到此话,八尺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胸口,在主祭身后向天翻了个白眼。
    “若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命我身后的猎人们亲自示范,尤其是这两位猎瞿人。当他们将瞿皮完整地剥下,制成披风时,我正是这里的掌柜。”
    主祭继续在被捆绑的党众面前来回踱步。老蒋则惊异于少女的成长,那短短一两个月,她似乎便将自己的审问技巧学会,这是芈先生远远不能及的能力。
    五个党众沉默低头,看来他们并不服气。老艾向他身后的猎人伸出手掌,那猎人将腰间猎刀取出,放到老艾手里。
    “还是从大腿开始吧,相对与其他部位,大腿没那么痛。”
    老艾声音仍然沉稳得如大钟奏乐,他确实是来真的,老艾从来不会虚张声势。另外三个猎人将此人按倒在地,令他胸口朝下。此时,薄薄的猎刀已在他的大腿背面刻出一道血痕,血痕从臀部一直划到膝盖关节,从膝关节又划到脚踝。血液在半空化为花瓣,跟随着刀尖不断产生然后飘落,像在画一幅壁画的第一笔。而这壁画,对于流放地众却是无比恐怖的一幅画面。
    盲王,道士,任氏次男,任氏小妹在旁边平静地注视这幅恐怖的壁画,而那双瞳老樵夫,吓得双腿发软,伴随着呻吟声跪倒在地。八尺也同样感到不适,但只是眉头深锁。
    切开裂口后,刀尖麻利地横向插进大腿皮肉之间,开始皮肉的分离。那党众传来一声大叫。
    “哇啊啊啊啊啊啊,杀我,杀我啊,来个痛快!大殿的走狗们,杀我!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党众身体剧烈地扭动,口沫横飞,像是地上有熊熊烈焰,此刻要将他焚烧。这清醒的剧痛可能比烈焰还要痛苦,烈焰之苦毕竟可瞬间解脱,他知道一旦他们来真的,这种剥皮痛苦可以持续一整天。绝望感比疼痛更深入骨髓。三个猎人同时将他按在地上,仍无法阻止他身体本能地上蹿下跳。
    八尺回想自己体内处刑师动手时,同样地如此呐喊,无能为力。他完全能切身体会这种肉刑,真正的切肤之痛。他知道不能阻止,只是左手此刻不自觉地搭在老艾的肩上。老艾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人与八尺痛苦的共鸣,他将猎刀抽出。
    “说。。。。。。说吧,说出幕后的主事,你们的目的,还有。。。。。。镇里的同党。否则你们全都将受此不必要的酷刑。”主祭面对此残酷的画面,似乎也有些动摇,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她毕竟是个十八二十的少女,老蒋看着她的背影。
    流放地众有些低头愤恨,咬牙切齿,有些惊恐不已,全身颤抖。那受剥皮肉刑的同僚此刻仍在大叫。主祭虽然仍在逼供,但那“存在于世”的问题又再浮现在她脑海。兔子生来永是兔子,虎狼生来永是虎狼。他们小时候有没有想过,有天须受如此酷刑?他们落得如此下场,到底是谁的错?他们也不过为了一口饱饭,难道他们的父母真的幻想有朝一日可靠自己的子女飞身一跃,成为王侯将相?兔子生来永是兔子,虎狼生来永是虎狼。那此刻在施刑的自己又算是什么,此刻自己腹中之子,又算是什么?
    这到底是谁的错?
    八尺一直有同样的疑问,为何生来就须被那木偶师玩弄。怪只怪自己正好出生在某个时候,某个地方,正好被那木偶师捡到。这难道是自己的错?这是“存在”本身的错。既然人类绞尽脑汁发明各种肉刑,互相争斗要致人于死地,这个世界对人如此厌恶,如此不欢迎人来到世上,为什么我们还要不断出生?
    “存在”本身的错,以他的文化,这句话他根本不懂怎样以语言描述清楚。但他知道,他已隐约触及到木偶师所说那”递归律”的中心,那自相矛盾的,关于生命的诡异逻辑。
    但没有办法,存在于世,只能做好存在于世的觉悟。这句话,老艾对盲王说过,对少女说过,他不记得有没有对八尺说过。在场可能只有盲王与老艾,参透了如此无解命理,并且无畏地将其面对。但这能不能说是参透?即使一个再不明所以的人,不也是就此过完一生?提出这样的质疑,或许本来就是无谓之举,无聊至极。
    “我说出来,放了我弟弟!”另一党众眼含泪光,其余党众也满脸哀伤愤恨,似乎没有意见。
    “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是那高塔上的女人!”
    “那女人究竟想怎样?”主祭问。
    “掳走深谷之主,以深谷之主作人质,控制大殿,重回镇里。”
    这些都没有超出在场所有人的预期。主祭不经意地问了下一个问题,
    “流放地沼泽荒芜贫瘠,你们钱从哪里来?”
    “钱是酒馆老板娘给的,而情报来自于你身边那个男人,他也分了一份。”
    此刻,随着那招供的流放地众的视线,众人的目光汇聚在老蒋身上。主祭大人似乎对此消息不太感到惊奇。此时,一个男人从院子的木门出现。他头上扎起高髻,满脸假须,不见血睡莲发簪与赤玉,身穿麻布深衣,完全像另一个人。但那右手持着那寒气逼人的光亮钢剑,以及如谷地古溪般深邃的双眼,熟悉他的人仍能认出他是任氏的长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想诬陷我,引得我们内讧,确实聪明。老艾,将他的舌头拔出来吧,将他的舌头拔出来。”老蒋掩饰得不够好,稍微有点慌张。
    “我将说出事情的经过,公正地将你拿下。”主祭平淡地说。
    这两个月间,任氏长男解下血睡莲发簪与赤玉,乔装一番,跟踪老蒋。
    前一天晚上,他头戴草笠,又再跟在老蒋身后,来到在老艾信中所说的那酒馆内坐下,他的坐席贴着店里一面竹屏风。屏风成直角,围成一个可容纳四人的小间。里面共有三人,其中一人是老蒋。
    里面有一把年轻女子的声音,秦琵琶横在屏风里面,突出了一个琴头。老板娘不时出来端酒端菜,来回往返。与他们交谈的声音可知,年轻的老板娘在跟他们商议着酒菜以外的事。
    任氏长男环顾四周,有三个男人坐在大厅另一边的角落。其中一个竟站起身,视线看向这边。三人与老艾形容的三个乔装的流放地党众无异。那男人穿过人群,竟向任氏长男径直走来。长男心想自己已暴露身份,但他一动不动,只是把戴着草笠的头微微垂低,抿了一口酒。
    那人从自己身边通过,竟绕过竹屏风,进入里面的包间。那男人经过时,长男闻到他身上的罂粟叶气味。屏风内只听见小声说话与大声欢笑。他听到老蒋一边说话,一边数着铜钱。环境太嘈杂,过程中长男只听到不断重复的几个词。“易瞳师,瞿幼子,枫叶,姚长老”。
    在鸟塔,根据刚收到的老艾的信,他们马上将这几个词拼凑出整个事件。盲王决定释放瞿幼子,必定已动员了落花镇里的易瞳师,来到荒废的涅王府做种种准备。大铁链,鸡肉猪肉,大量的罂粟叶片。深谷大殿一向明令禁烟,易瞳师们从流放地买入大量麻醉药,当然引起流放地党众的怀疑。老蒋经常陪同老姚散步来到涅王府,也看到易瞳师们在地牢进出,何况他侄子就是深谷大殿的学徒。老蒋想必已经知道,盲王要将瞿幼子运走,目的地多数是镇郊无名店。久未露面的深谷之主,很大机会将会出现。他们便买通老蒋,得到情报。
    屏风内四人此刻一起往外走,钱袋已绑在那乔装的流放地党众腰间。另一个男人比较矮小,但俊秀得像女孩子,他认出那是女巫的男宠。老蒋与他们有说有笑,三个男人相当愉快地走下楼梯,角落里坐着的两个党众也接着起身离去。
    老蒋那晚根本没有在姚长老家里,而是打算密谋出卖深谷大殿。少女一手按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另一手扶着木扶手,匆忙跑下鸟塔。他们必须立刻召集易瞳师与深山的猎人们救驾。长男则速速跑到镇里找到老蒋,命老蒋返回大殿,将这叛徒带在身边一起出发,完事后马上将他擒获。
    “老蒋,你是否有难言之隐,欠下赌债?若你此刻自首,我们可将你轻判,念在你以往的功劳。”主祭说到。他知道老蒋虽然贪财,但绝不是因为眼前这些小利而亡义之人。
    此时,任氏长男手持钢剑,已慢慢向老蒋走来。老蒋眉头一紧,竟冲到任氏长男面前。长男本能地双手举剑,而老蒋却抓着剑刃,将那寒气逼人的钢剑插进自己腹部。长男想将剑抽出,但老蒋沾满血色花瓣的双手抓着长男的手,将剑抓得更紧。老蒋口中喷出鲜血,血液在长男脸上渐渐化为固体的花瓣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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