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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一直的做着一个梦,大雾弥漫的梦里我拼命的找啊找,前方的路是昏暗的,只有铁轨沿向无尽的远方。我就这样看着呼啸的列车泪流满面,无声的哽咽。一切太不真实,醒来便会头痛,会遗忘,继而可笑:我从来不哭的,又怎会在梦里叹息?生命宛如漫长旅程,在中途丢失了谁?会模糊吧,遥远的记忆里只剩下天空高远。
比如这夜,我又一次被同样的梦惊醒。无声尖叫着喘息,窒息般挣扎。太紧了,被束缚的梦境,一遍遍缠绕。莫名的空虚渗入骨血,疯狂抽离了血肉。我在枯萎在虚弱。其实我知道的,自己早已崩坏,在多年前的天空下。
我被下咒了,魔鬼躲在微笑后边亲吻了面颊,疼痛刻骨铭心。这种感情叫憎恨。身边的男人即便睡着也有着一张冷峻的脸庞。微颤的睫毛显得有些孩子气,俊美的人,这是很容易就会让人爱上的类型吧。只可惜他的唇薄而性感——是个薄情的人呢,所以我,不爱他。
[靖,又做梦了么?]男人的掌心温暖而干燥,与我此刻大汗淋漓的狼狈截然相反,他总从容高贵。
我很是不快,他在暗夜里的声音竟显得温柔,而他的温柔我不需要。[别关心我,我们只是床伴,连情人都算不上。]
他沉默,我不再言语。只剩呼吸的房间里空旷又寂寞,似乎听见他说了设么,只是太低沉,我听不不清,或许是被刻意忽略。总之我不爱任何人。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所以别爱我,否则我会笑,笑你的愚蠢。
早晨的阳光总是唤不醒我,或者说只有在有阳光的的地方我才能无梦浅眠。他已经出去了吧。睁开眼时,远处的窗外早已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城市的迷离总是在夜晚体现,如同人心,埋葬在黑暗里。到不了眼中的笑意,绽放成了恶意的种子,肆意疯长,被恨意填满的内心冰冷如刀。爱上我的你注定不幸,因为你选错了对象。贺佑,我程靖要你不幸,要你受伤,要你情伤,要你同我一样冷漠。伤害至此,你还怎么说爱!
呵,你会说自己无辜么?可惜,我找了你这么多年,终于你注意到我。放出的网,已经找到目标。现在我要收网了。贺佑,我要离开你。千万不要找我,你还是做你的天之骄子吧。
逃离,是这场游戏开始前便预定的轨迹——
在N城呆了三天,第三天傍晚就有人敲门。我光着脚急匆匆跑到门边。门外的人一脸疲惫,他说,[程先生,少爷让您早些回去。]我关门,然后转身忘记。第五天清晨,门再次被敲响。我头发蓬乱,眼圈发黑打开门。贺佑在门外,肩上还有水痕。是清晨的料峭浓雾吧,等了一夜么?有恒心。我笑了,忽然觉得悲哀,你我关系一如这晨起的雾。这个要众人憧憬的贺氏掌权者,年轻才俊的贺少爷,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憔悴如此,恐怕众多做着灰姑娘美梦的女人们要失望了。
贺佑,你注定取一个平庸无奇的女子,终生平静。
他看我:[靖,回家吧。]
我冲他眨眼:[这里就是我的家,你是谁?]
他宠溺的拉过我的手:[别闹了,我很想你。]
我不置可否。这时的贺佑,眼睛光彩照人。如果毁灭了这种光,会很畅快吧。
贺佑,你曾问我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总是失踪。我说,是失踪就失踪呗,当我从没出现过就好。这是真话,如果我从没出现过就好。可是你却每次都把我找到,然后拉着我的手,带我回家。你唱《你快乐所以我快乐》,希望我笑。可是我已经没有快乐了,又怎么会笑?四海之大,我一直飘泊,不会停驻。那么现在,我告诉你当初的答案。
贺佑,我得不到的幸福,你也不能有。
这样我就会笑。
所以即使我郁郁寡欢,即使我没有幸福,也不要爱我。
在我身后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从卧室出来的年轻男孩明显搞不清楚状况。贺佑一瞬间僵硬,握的我的手生疼。我皱眉,他隐忍怒气的俊美面容闪过一丝慌张。我微扬起头,看着他眼睛,笑说:[如你所见。]那些光芒果然流失了么?我已经再不可能说着[好,我不闹。]便任由他牵着走了,期限已到,游戏该结束了。
贺佑说,程靖,在一起五年,我从未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说,恩,我知道。他说,我以为会一辈子跟你一起,他说,程靖我打算跟你一起过一辈子!我不语。然后他转身离开,背影绝然,不曾回头。贺佑,假如你再看我一眼,便会发现我笑了。
面对着穿戴整齐的年轻男孩。我抽出皮夹里所有钱,递给他:[你可以走了。]真是奇怪,明明一夜温存的人,我却在看着他的时想不起他的样子。是夜晚太黑么。隐于黑暗的一切都很简单,只是你卖,我买。就像如今我已记不起贺佑的样子。我总是善于遗忘,因此冰冷。
再次见到贺佑是在三个月后,地点是他的婚礼。其实这婚礼是早几年便要结的,只是那时我在,贺佑在,所以容不下新娘。如今我不在了,贺佑不在了,结婚成了理所当然。
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我再一次理解了商界联姻的伟大,根本是打仗么。在来往的人群中我随意吃着美食,想着人这么多,他不可能在人群中一下就找到我吧。结果我回头,就看见他在看我,眼神专注且怨毒。我冷汗直冒,感觉像被目光凌迟。干嘛啊,搞得跟怨夫似的。
观礼的时候我坐在第一排。贺家长辈见到我这个“祸害”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毕竟我曾拒绝过他们给的支票。这或许是贺佑相信我会永远跟他一起的原因吧。只是哪有什么永远,不过一时兴起罢了。我有些好笑他们的反应,怕什么,难不成我还会抢婚么?
婚礼一直顺利,当神父问道:[无论贫穷富贵,你……]我打了个哈欠。这是新郎该说,我愿意,然后新人会得到神的祝福。可是新郎一直沉默,时间久的我几乎要睡着。恍惚间我听见贺佑说:[你以为我真的爱你?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可能得到我的爱!]我醒醒神,看看尴尬的众人,摇头感叹着贺佑的不明智,他一直聪明,怎么这时糊涂。当然这些插曲是改变不了结局的。于是我说:[贺先生,你不爱我,如同我不爱你。]贺佑面无表情,他对已然石化的神父说,我愿意。
这样,礼便成了。
任务完成,在贺家长辈狐疑的眼神中准备要走。贺佑没有因我而使他们失望,很欣慰吧,毕竟血脉的传承是必要的。
我走到门口,关上教堂厚重的大门,世界仿佛被分成两半,一半欢天喜地,一半平静无波。我没有再看贺佑就像他也没有再看我一样。我说过他是聪明的人,只是一时糊涂,对自己残忍了罢了。他竟还记得我曾问他,如果你要结婚怎么办?当时他说,那你就去抢啊,只要你叫我名字,我就什么都不要的立刻跟你走。我说,包括地位,金钱,权势?看他认真且郑重的点头,我笑的明媚。我说,我一定会去的。
贺佑,你以为我会去抢你回来。怎会,我一开始就打算看你结婚,看你了无生气,故事早该终结的不是么?你怎么可以还抱有期待呢?
两年,时间总是太匆匆,还来不及伤感,便此去经年,忘干净了。
梦中的稻田,一望无际的绿,一个少年站在其中。纯净的容颜写满惊喜,他拼命摇醒睡着的我:[靖,你知道贺佑吧。就是我们公司的少爷,他竟喜欢我。]我愕然:[你是男的吧?][那又怎样,只要我们相爱,管他世俗!][那,祝你幸福吧。]其实我的心是刺痛的,不激烈,只是冰凉的漫布全身。我希望小然可以幸福,这个天真的,我一直守护着的男孩子可以一直微笑。只是那时的贺佑太年轻,太爱玩,小然只是他游戏里的一个,而小然太投入,所以,我的小然不幸福,不快乐。
那天风清云淡,一片草色烟光里。小然就躺在那里望着如此湛蓝的天空。我在他面前停下,说:[你在这里做什么?][等他,我找不到他,只有在这里等。]我知道贺佑不会来了,他已经不要小然了,他把他忘了。所以小然现在躺在这里,在铁轨之上,看着高远的天空。我不再说话,也抬头看天,辽阔的天空有着浅伤,我知道的自己救不了他,小然已经不是我的了。风在我们身边呼啸,我最后一次看着小然,认真的描摹他的轮廓,铭刻于心。也许不久,他就再也不会穿越重重麦田,在我身边讲贺佑了。我说:[小然,如果下一列列车比他早到,我就去替你找他回来。]
梦境消散在刺耳的风中。我给自己五年时间找回贺佑,如今五年早过,小然会笑吧。我已经替你把他回来了。所以贺佑,别恨我。爱或不爱只是游戏。谁又能真的记得谁?若有下一次的相遇,连面目都会模糊吧。你我擦肩而过,形同陌路。本来就是陌路。没有谁爱上谁,这是场没有输赢的游戏,只是游戏只是梦。
而游戏之外,真的有感情么?或许有吧。
只可惜,真实之中,我们的故事注定逃离。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