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行者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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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里的茶已冷了,许越静坐桌前,任回忆一波一波地袭来。十年前的毕业纪念册上有她手写的题词:“感觉自己是朵淡蓝色的小花,在秋风中寂寂的开着,不去打扰谁,也不为谁所打扰……”许越以前总奇怪:为什么会对蓝色情有独钟越后来有一次回老家,看到满坡遍野的蓝色野花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童年就是在这种蓝色中度过的,只是后来竟忘了!
童年时,从坡里采回大把的野花,插在注了水的罐头瓶里,会养好一阵子,直到花叶烂掉了,成了颓坏的枯黄色,这才垂头丧气地丢出去。它带给许越的香气和好心情到最后竟只剩下了感伤。现在想来,那个养育许越的古老的小村子是那么的美好,她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她,一如当年丢掉开败的小花。那个小村子有她春天寻“谷荑”(家乡人对狗尾草嫩芽的称呼)的笑声,有她夏天捉泥鳅的影子,有她秋天剥玉米的惆怅(堆得像小山似的玉米啥时剥完呀?完全不理会父母丰收的喜悦,只暗地里愁眉苦脸!),还有她冬天踏冰雪上学的足迹,更有她深爱的已作古的祖母。最近几天,夜夜与祖母见面,在梦里。打电话给母亲,告诉她:祖母依然微笑着唤许越的乳名,一如生前的模样。母亲只安慰许越,让她别怕。其实,从没怕过,从没。祖母的离世让许越懂得了:无论多么地喜欢,多么地不舍,到头来总归要放手。可是,许越却不能做得豁然,这大约不是疼她的祖母想要的。
不停地拥有,又不停地失去,人生就在这样的得得失失中慢慢成长。如今人在他乡,在这个有雾的清晨,想起一些人和事,禁不住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