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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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莲伊月离开了庐阳,他将已逝的圣莲辞离带回了圣樱谷葬在了碎玉峰上,连同他那曾欲带给圣莲伊月的几包糕点,也和圣莲伊月说要拿来替他接风洗尘的那壶好酒,一同被摆在了他的坟前。
至此,圣莲辞离与圣莲伊月间的恩与怨,都尽数被斩断埋葬。
而所谓事与愿违,也大多不过于此。
而圣莲辞离所创立的德济堂也在圣莲伊月的雷霆手段之下全部尽数归于他的明月斋,甚至,连招牌都在一夜之间变更完,如此,那些曾经与圣莲辞离合谋过的,眼下躲在暗处的,如同犲狗般的人们,也隐隐嗅到了一些风雨欲来的不详气息,也尽数都隐藏了起来。
“主人,孜弋传来消息说,曾经与辞离合谋加害玄机堡和幽冥宫的人们,在听到辞离已逝的消息之后,都躲了起来。”圣樱谷药斋内,孜琰躬身禀道。
“无妨,那就先让他们再多活两天。”圣莲伊月坐在几案后面,手中把玩的一个制作精巧的九连环,也并不解开,他只是翻来复去的把玩儿着。
“再说以他们贪婪的脾性来看,纵是躲,他们也躲不了多久。”圣莲伊月顿了顿,又道:“辞离已死的消息传出去,上官临城那边怎么说?”
“回主人。”孜琰道:“上官临城那边倒是无甚异动,这一连数日来,都只是在大肆宣扬和筹备着几月后的武林大会。”
圣莲伊月思忖了瞬,道:“那其余各大门派的动向呢?”
“古墓信物所在呢?”
孜琰答道:“九曲阁一如既往,以聚贤庄马首是瞻。”
“莲那岛主莲那祁连和苏绣府的苏锦荣自当年聚贤庄一议之后,便很少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似意欲作中庸之态,一直都在观望着。”
“至于古墓信物。”
“除去主人手里的”灵龟印”之外。”
“”麒麟鼎”在幽冥。。。”孜琰顿了顿,见圣莲伊月神色未变,这才又接道:“”麒麟鼎”在幽冥公子的手中。”
“”虎印”在上官临城手中。”
“”龙印”在苏锦荣手中。”
“”凤印”在莲那祁连手中。”
圣莲伊月沉呤了瞬,吩咐道:“传信给孜弋,让她去探一探莲那祁连的口风。”
“是。”孜琰应道。
圣莲伊月又道:“苏锦荣那边牵连到皇族,也暂且先放一放。”
“至于赤雪那里。。。我自有打算。”
圣莲伊月说:“正好近来上官临城风头正盛,那就先从他的聚贤庄入手罢。”
“孜琰你去准备一下,几月后的武林大会,我也去看看罢。”
“是!主人。”孜琰应道。
“去罢。”说完,圣莲伊月就解起了手里的九连环来,可还不待他解下一个,巫清晏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巫清晏道:“伊月,你这圣樱谷也太无趣了罢!”
“走,你与我一道出谷去喝花酒!”
说着,巫清晏就一把夺过圣莲伊月手中的九连环扔在了几案上。
圣莲伊月无奈,只得起身随巫清晏出了谷。
如今的桃源镇繁盛更胜以往,街上叫卖的摊贩层出不穷看得巫清晏是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只见一身棉色锦白锦衣的巫清晏很是好奇的左看看右瞧瞧,似恨不得要拉着圣莲伊月陪着他逛完整个桃源镇才算罢休般。
圣莲伊月不敌,只得轻叹一声,他道:“清晏,要不我自己先找个地方喝花酒,等你逛完了之后再来找我?”
巫清晏这才消停下来,接道:“那还是算了,我们本来就是出来喝花酒的。”
“。。。。。。”圣莲伊月看着巫清晏一阵无语,是真不知该说点他什么才好。
两人随意拉了个人问路,得知桃源镇里最大的花楼——揽翠楼之所在后,便径直往揽翠楼走去。
这桃源镇里的揽翠楼虽然比不上庐阳城里的花楼那般奢靡华贵,但却更添了一分别处没有的清幽雅致!
巫清晏照旧叫了许多酒,却仍是没有多看人家姑娘一眼。
圣莲伊月亦是如此,刚坐下就开了坛酒饮了起来,看样子,似比巫清晏还要厌倦这些从眼前过往的佳人红粉。
揽翠楼的老鸨哪里见过这样喝花酒的,起初,她还怕圣莲伊月与巫清晏是来找茬的,后来又被他二人随手扔出的几锭银子镇住,末了便赔了不是退了下去,而后还自作主张的替圣莲伊月和巫清晏安排了歌舞,很是殷勤的模样。
可任你歌舞如何的好看动听,圣莲伊月和巫清晏愣只是目不斜视的喝着酒,一个多于的眼神都未投给身上只着着轻纱的曼妙佳人。
“所以清晏,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喝花酒?”圣莲伊月又一次问出了这个疑问,他道:“这与在谷内喝酒又有什么不同?”
“因为南疆没有喝花酒的地方啊,我觉着新鲜。”巫清晏倒也答得。。。耿直而干脆,他道:“伊月你不觉得,这样喝酒,很是热闹吗?”
“。。。。。。”圣莲伊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心想说,你要喜欢热闹就叫几个姑娘过来陪你喝啊,你仍只是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
何况这有什么好热闹的?!
巫清晏似看懂了圣莲伊月的表情,他便解释般的道:“我所谓的热闹,并不是要自己深陷其中,而是只是听着和看着别人热闹,我就觉得热闹。”
所以,这与在谷内喝酒到底有什么不同啊?!
而且这个解释怎么看,都怎么不合理罢?!
圣莲伊月懒得再与巫清晏掰扯,索性举起酒坛与他相碰,心道,既然特地来喝花酒,就喝个痛快好了!
。。。。。。
幽冥赤雪回了临江城,而无痕无伤则在半道上转去了兰汀城。
起初的时候,幽冥赤雪还担心无痕无伤二人不敌整个风家,但后来又想到,风家的事,眼下大致已经算得上是无痕与无伤的家事,所以他随后也就点头答应了,让无痕无伤二人自己回去,但末了他也与无痕无伤说好,自己回了临江城,便会差都部鸮前去接应他们,无痕无伤也应下了。
要说起来,兰汀城距临江城也不远,不过一江之隔,与伴江城那就更是接近,这三座连起来本呈三足鼎立之势,只不过临江城在苍凌江以北,而兰汀城和伴江城在苍凌江以南罢了。
其实要按严格意义上来说,而今的风家已经算不得是江湖门派,但因风老家主一直不甘于家族的名声在江湖上败落,便硬是以钱财砸出了一条出路,他硬是与上官临城这个武林盟主搭上了些关系,虽然他们二人也都知道这互相利用的关系并不牢靠,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老家主想要借上官临城在江湖中的地位,来提升自己风家的名声,而上官临城又何尝不需要他风家以银钱为主的鼎立支持呢?
所谓江湖人脉,不就是这样,都图个“”你情我愿”和“各取所需”么?
午时刚过,烈日正当空。
兰汀城,一座紧靠着风家院落的山上,三道人影迎风伫立着,他们如来客,又似归人一般静静的窥伺着山下那座处处都彰显着奢华富贵的院落里的一举一动。
“□□前放了那草包回来报信,他们果然就有了防备啊。”无伤仍着一身青衣,黑而沉的眸子扫视着下面那群恨不得将凤家包围起来的护卫,一脸嗜血的兴味。
“无妨。”无痕亦是着着青衣,他看着风家门里门外的那群护卫神色不变,他道:“这样正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都杀了。”
“以那院中的荷花池为界,外面的人归我,里面的人归你们。”都部鸮一身黑衣,手中撑着那把五尺见方的墨色油布伞,身后仍旧背着那口从不离身的”七星棺”。
“好,那我们就先谢过砚秋了。”无伤点了点头道。
“你们与我无需客气。”都部鸮摇了摇头。
无痕抬眼看了眼天色,当即说道:“眼下天色尚早,不若待申时过了,我们再动手。”
“我听哥哥的。”无伤道。
“也好。”都部鸮点了点头道。
要说无痕的性子,那真当是恰到了好处的好,他虽不似无伤那般活波跳脱,亦不似都部鸮那般沉稳内敛,可他就是能将幽冥赤雪交予他去办的每一件事亦或与他接触的每一人人都感到妥帖。
就比如现在,他们明明眼下就可以动手,冲下山去杀风家个片甲不留,可无痕却因顾忌到都部鸮不愿将”七星棺”置于阳光下的小心思而生生忍住了。
而且,无痕也从来都不明说,他一直都只是浅浅淡淡的应付着各种各样或复杂或简单的事或人,他甚至教人找个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藻来概括他的好。
但若非要形容的话,那无痕的性子大概就如融化在无伤炉子里的活铁一般,你要什么模样,他就有什么模样,你要有多好,他就能做到多好。
这可能,也是幽冥赤雪一直都愿意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罢?
申时已至。
太阳渐渐西坠,可天空却并不灰暗,而是一种浅浅淡淡的蓝色,夕阳将群山染红,连同那山下的风家院落也被蒙上了一层层薄薄的红晕,煞是好看。
山上的三人悄无声息的下了山。
都部鸮径直往风家正门走去,可他这刚才停在正门的石阶前,他就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你是谁?!”
“要来这里做什么?!”
“这风家门前,你切不可乱闯!”
“还不快快报上你的姓名来?!”
护卫们纷纷拔出兵器,将都部鸮团团围困住。
可当都部鸮面对护卫们这接连而来的质问时,他却恍若未闻,只见他慢条斯理的从墨色油布伞柄中抽出绝音枪,又很是淡定将伞杵立在了地上,没有说话,他将手中的绝音枪反手一转,便往大门里杀了进去!
风家院落里的一草一木几乎都是可以唤得出名字来的稀罕物,就说这院中几乎与半个前院等同大小的荷花池,里面种的便是那在江湖中重金难求的”闻君”荷。
而在”闻君”荷里,又金黄色最为贵重,而眼前的这片荷花池里盛开着的正就是那”闻君”金荷!
无痕与无伤恰巧落在了前院通往后院回廊檐上,此时,无痕正垂着眸子解着腕间的”双落”,而无伤也正从后腰抽出”孤鱼”,如往常一样,无伤叮嘱无痕道:“哥哥一会儿要小心些。”
无痕闻言抬起了头,他捏着”双落”两端的星星,意有所指道:“伤儿你才是要小心,切莫要再沾上别人的血,弄脏了衣。”
无痕说:“虽然我时常都准备着干净的外衣,可却仍不喜欢看到伤儿你的身上沾上别人的血。”
无伤回以浅笑,他十分乖巧的说道:“哥哥的话我记下了,便不会再让别的人血溅在我的身上。”
“好。”无痕点了点头。
这时,前院一个护卫从回廊那头奔了出来,他身上沾满了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他同伴的。
“哥哥,那我这便下去了。”说完,无伤便从檐上跃了下去。
无痕却停在檐上未动。
“来人。。。。。。!”来人啊!护卫的话还未说完,无伤的”孤鱼”便洞穿了他的胸膛,与此同时,”双落”也卸下了他的头颅。
无伤望着那滚落在地,却仍旧保留了惊恐神情的头颅缓缓的勾起了唇角,他道:“不会再有人来了。”
似恶鬼的召唤,又似亡灵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