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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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冽的酒气与可人儿们身上的香气混在一起,糅杂成一种足以令人沉溺的浓情旖旎。
公子哥儿们交杯换盏,纤白而修长的手流连在怀中可人儿的身上,或是胸腹,或是腿间,谈笑逗弄间,可人儿们颤声连连~。
郑修染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亦是第一次这般与人应酬,难免不善推辞的被迫饮了不少酒,但他身边的可人儿,他却是碰也未碰,只是让他倒着酒。
“公子可是觉得我生得不好看?”一旁被冷落许久的可人儿,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并非如此。”郑修染摇了摇头,放下手中酒杯换了茶盏。
“那公子你为何。。。?”可人儿似想要拉郑修染的手,却又被他躲过,便委屈的接道:“公子你为何不抱我?”
“我不抱你并非是因为你的容貌。”郑修染依旧笑得好看,他道:“而是因为,我心中已有了心上人。”倒是答得干脆。
“这。。。?”风月之地的可人儿见的是些寻花问柳的风流多情郎,倒是未见过郑修染这般,来了这里,还惦记着心上人的,当下,他便不知该如何反应。
“无妨。”郑修染说着,就从怀里掏几了两锭银子,说道:“你就替我倒洒便是。”
风月之地的可人儿,大多都并非自愿,多是因迫于生计才得已如此,所以见郑修染不但不对他动手动脚,还出手如此大方,便高兴的点着头应下了。
“公子您请。”
“嗯。”说起来,郑修染已经许久都未饮过酒了,严格的说,是自从都部鸮不允他饮酒之后,他就未曾沾过了,要真细算起来,怕是已愈半载了。
“陈公子来呀!~”另一位公子怀里的可人儿劝着酒。
“喝嘛!~”又有一可人儿附和道。
“不喝了,再喝就醉了!~”陈家公子含糊道。
“醉了才好,醉了才好呀!~”小宁又将斟满的洒杯送予陈家公子唇边。
“要是真的醉了,陈公子今日便可以留下来陪我了。”小宁红着脸看着陈家公子,手却已探入了陈家公子衣襟里,动作倒是大胆。
人都说,风月之地之人无义,唱戏的伶儿最是无情,但此刻看来,动作大胆的小宁予那陈家公子,倒是有几分真情的罢。
只可惜,陈家公子日前才与别家小姐定了亲。
来此,不过就是寻乐子图快活罢了。
洒饮至酣,同行的公子哥儿们都拥着怀里的可人儿们,随着他们去了他们的住处,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不大一会儿,有清香的蜜膏合着细碎的轻声呤哦声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想来,里面应当是有情人儿交叠着谱着愉悦动人的曲儿罢。
但郑修染依然未动,他神情自若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从怀里又掏出些银子放到桌上,与一旁的可人儿道了声,“你也回去罢。”
“谢过公子。”可人儿看了看桌上的银子,想着这公子还真是个少有的性情中人,便不免心生希冀的伸出手道:“公子你。。。?”
“我说了,我已有了心上人。”郑修染避开可人儿的碰触,接道:“这便走了。”语罢,郑修染便转身就往外走。
待迈出酒馆大门之外,郑修染才发现眼下已是夕阳西下,暮色渐起之时。
胡三侯在马车旁,老远就闻见了郑修染身上的酒气,似怕他摔倒,当下便迎上去扶着他,道:“公子你怎地喝成这样?”
“若是让砚秋公子知道了。”
“可又免不了一顿唠叨。”
都部鸮的心思虽未言明,但他对予郑修染真心真情的关切,别院里的一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是啊。”胡三不提都部鸮也罢,他这一提,郑修染还真不知该如何交待,他十分苦恼道:“我这一身酒气,若是让砚秋见了,一顿说肯定是逃不了的。”
“公子你呀!就不该喝这么多。”胡三扶着郑修染上车,待他安坐好,才又道:“公子我们这便回别院了罢?”
“嗯,回去罢。”郑修染靠着马车窗棂望外看,心道,果然这坐在马车里看外面的景色,确实是比不上骑在马背上来得好看啊!
许是担心饮多了酒的郑修染难受,这一路回来,胡三就将马车驾得特别的慢,生怕颠着了他。
所以待郑修染回到别院时,都部鸮都已经梳洗过,正只着着件里衣坐在窗棂边,手中还拿着一本郑修染新买回来的曲儿话本。
“砚秋公子。”胡三扶着郑修染走了进来。
都部鸮应声看去,就见郑修染满脸酡红,飞扬的眉当即就蹙了起来,他道:“修染不是说,只是去贺喜的吗?怎地喝成了这样?”他放下手中的曲儿话本,从胡三手里接过郑修染,示意他退下。
待胡□□了出去之后,都部鸮一个弯腰就将郑修染打横抱起,转身放在了椅中,一双浅色琉璃眸直直的看着他,又道:“我不是说了,你不能饮酒吗?”
“我这。。。这不是高兴嘛。”郑修染闪躲不及,反被都部鸮圈在了椅中,当下便垂下了头嚅嚅道:“好。。好吧,是我。。。我错了。”
即使郑修染眼下已经喝醉了酒,他也不会怀疑去都部鸮的心意。
他知道都部鸮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是为了他好。
“你呀!”都部鸮见状无奈叹气,而后就转身化了杯蜜糖水递给他,十分关切道:“还好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修染接过糖蜜水抿了一口,似觉这温热的蜜糖水一路往下,莫不是落到了心间,不然心底怎会都甜丝丝的?他笑得乖巧,摇着头道:“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既是如此,那修染要不要先去梳洗一下?”都部鸮闻见他身上浓重的酒气,都替他担心,又道:“不然看这味儿重的,你也睡不好。”
“嗯,好。”郑修染自觉理亏,又知都部鸮所言极是,当下便摇晃着起来。
都部鸮却一把按在了他肩上,道:“你先坐着别动,换洗的衣物我去替你取来。”
郑修染便乖乖的点头不动了,只是他那双清透得发亮的眸子,一直追随着都部鸮的身影,不曾离开过片刻。
取了衣物,又将郑修染抱去了梳洗间,都部鸮都任然守在门口,未走。
待郑修染迷迷糊糊的梳洗完出来,都部鸮又将他抱回了卧房放在了床榻上,取来棉帕替他拭着发。
也是,他们二人的身形本就相差巨大,这一来一回抱着倒是省事。
只是待将郑修染收拾妥帖之后,都部鸮又替他掖好了的被角,许是怕他像之前那般,又着了凉。
郑修染躺在床榻上眯着眼,乌发如瀑披散,模样很是乖巧。
都部鸮怕他半夜本来口干,转出去又将蜜糖罐子和茶壶提了进来,放在了他床头边的矮桌上,这才放心似的转过身,欲往外走。
却不料。
郑修染不知何时抓住了他暗纹锦衣的一角,他便顿住动作,回过头来看郑修染,道:“怎么了?”
郑修染却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呢?
是像玉一般清透,像星一般晶亮,又像水一般温柔。
他明明没有说话。
都部鸮却仿佛在他眼中,品出了千言万语。
“砚秋。”郑修染终是开了口,他道:“你能留在这里陪陪我吗?”认真中,又带着些让人不易觉察的小心翼翼。
都部鸮看着郑修染没有答话,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诸多画面,而这些画面无一例外,全是关于郑修染的。
“果然。。。还是不行吗?”郑修染的声音很轻,轻到一落地,便没了踪影,他松开了都部鸮的衣角,偏过头阖上了眼。
心头期盼了许久的事,很难开口,且一旦开口就没有了回头路。
心头期许了许久的人,很难触碰,而一旦触碰了就再也回不去。
这个简单道理郑修染懂,都部鸮也明白。
都部鸮依旧没有开口,他那双已然算是阅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的浅色琉璃眸,在此时此刻,就只剩下了个郑修染。
可是。。。尽管如此,他们之间的高墙依然存在。
纵是彼此早已情根深种,但郑修染仍然是这香山城里郑家的贵公子,而他都部鸮,依旧只是个连身份都不敢坦诚公布的杀手。
躺在床榻之上的郑修染像一朵雨后的云,他看起来是那么地干净和明朗,而自己这双手却沾满了血腥,又怎敢去触碰?!
待一声喟叹悄然落地,都部鸮便定了心思,他轻手轻脚替郑修染熄灭了烛火,就转身往外走了。
在躺在软榻上的那一刻,都部鸮想,今夜,注定是难眠了。
而当都部鸮转过身的那一刻,原本阖着眼的郑修染就暮然地睁开了眼,他偏过头来望着都部鸮的背影,眼中有不解,亦有不甘,有失望,亦有落寞,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执拗。
郑修染的年纪不算小了,寻常人像他这个年纪还未娶亲的,都已是寥寥无几,可他就是对其他人起不了那份心思,又任凭郑夫人几番催促,他的目光,依旧都只停留在都部鸮身上。
可他不明白,他的心意都表露得如此明显了,为何。。。为何他的心上人——都部鸮还是不愿?
说来好笑,这一刻,郑修染竟是如之前那酒馆中的小倌般,在心底生出了几分酸涩来。
可他又不是寻常人,他本是痴情种,这一旦将人放在了心上,就再也驱赶不出来。
如此。。。与其备受着煎熬,不若再放手一搏!
思及此,郑修染便掀开了锦被坐起身来,他十分果断的下了床,也未点烛火,甚至未穿鞋,他就赤着脚转出了屏风。
都部鸮虽阖着眼,却未并睡着,他心里想着郑修染的模样,便没有注意到郑修染已然到来,待他觉察到他之时,他人已然躺在了他身侧。
郑修染也未说话,他就侧着身子借着窗棂外月光看都部鸮。
他温柔明净的视线就如同一杆上好的墨笔,从上至下缓缓的描绘过都部鸮那英俊得过分的眉眼。
都部鸮也未开口,因为此时的郑修染于他而言过于美好,就像是引诱着他陷落品尝的毒药。
都部鸮也很害怕,因为他怕他一旦开了口,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不。。。不会的!都部鸮心想,他不论何时,都不会对郑修染说出一些不好的话来的。
都部鸮脑中有千百种念头,缠缠绕绕地他理不出头绪,但他还来不及苦恼,就觉察到睡在身侧的心上人有了动作。
下一刻。
郑修染的手臂就落在了都部鸮的胸膛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他那因醉酒后过于灼热的身子,还不止,心上人还抬起了手将手掌覆上了自己的心上,又听他道:“砚秋你睡着了吗?”
不待都部鸮答话,郑修染又道:“你这里面,都装着谁呢?”
“你的心里面,有过我吗?”郑修染的声音很低,带着些慵懒的哑。
清隽的脸颊绯红,粉唇开阖间吐出的鼻息很是温热,像一把把带着倒刺的小钩子,钩得他心慌意乱,又钩得他理智全无。
脑海中诸多的想法仍旧没有答案,但身体却不再肯多给都部鸮一些时间思忖。
都部鸮侧过身将郑修染揽入怀里,他听见自己毫不犹豫的答道:“你。”
可还不够,不待郑修染反应,他又将一个轻吻又落在了郑修染那明朗光洁的额头上,他听见自己肯定的又道:“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那你方才还。。。?”那你方才还拒绝我?
郑修染话才说了一半,唇便被都部鸮用嘴封住了。
啊~!都部鸮想,修染的唇果真跟自己想像中一样,不,是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更加的柔软可口,那由微醺的酒气和甘甜的蜜糖水混合成的味道,真的令他着迷,使他疯狂。
“唔~”猝不及防地郑修染嘤咛出了声,他双手撑在都部鸮胸前,不知是想要将他推开,还是想要将他拉得更近。
也正是这声嘤咛,将都部鸮残存着的,所剩无几的理智拉了回来,他稍稍退开了一些,抬手抚上了郑修染那鲜艳欲滴的唇,低哑着嗓子道:“抱歉,是我弄疼你了。”
郑修染却是浅笑着摇头,又欺身迎了上去,将自己的唇送到了都部鸮的唇边。
轰——!
都部鸮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持和冷静,在此刻尽数坍塌,他甚至来不及多想,手就已经将郑修染紧紧的拥在了怀中,似要将他揉入骨血般。
他一手揽着郑修染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后脑,他一边带着他往床榻边走,一边用舌头撬开了郑修染贝齿,缠着他那滑腻鲜嫩的小舌与他共舞。
夜深了,极静。
两人唇齿交缠之音,和彼此如同捣鼓般心跳之声,一同清晰可闻。
都部鸮将郑修染放在床榻上,转手就将银钩里的床幔扯了下来,两两合拢的床幔间,见都部鸮欺身压了上去,又一阵窸窸窣窣之后。
都部鸮低而沉的声音响起,他道:“修染,可以吗?”隐忍中透着急切,混乱中,又带着些克制。
“嗯。”郑修染应了一声,细若虫蚊。
下一刻,一只手就从床幔中伸了出来取走了床头矮桌上,都部鸮之前放的蜜糖罐。
“。。。。。。”
夜渐深,但情更长。
都部鸮的预料亦成真,今夜,注定是他的不眠之夜。
只不过先前,他想的是煎熬,而眼下。。。只剩下是如愿以偿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