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满城春色宫墙柳  【第十六章】和离长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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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云微万分诧异,“今天的事?”
    “可不是?”
    城外遇见允宁时,她还在说着为晚聿改命的事,可不是说晚聿心强志坚,认定的人和事绝不轻易言弃么?
    云微想到这里,问道:“那三公子写了吗?”
    余杨氏说道:“就是因为三公子不愿意写,所以夫人才发怒呢。”
    云微稍稍松气,看来并没有偏离允宁重新设定的命盘。于是问道:“夫人不过是觉得三少夫人生不出孩子,既然这样,直接让三公子纳妾不就好了?干嘛非逼着他写休书呢?”
    “若只是这样倒还好咯!”余杨氏怕忍冬睡久了这个姿势不舒服,又给他在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放轻了声音说:“三公子自成亲以来,就不大像从前那样勤学苦读了,功名利禄也抛之脑后。老爷与夫人看得心急,一心盼他登科进官,光耀门楣,可他日日这个样子,又何来的功名可言!”
    “夫人为此说过他好多次,可三公子屡教不改。直到今儿一早,她不知为何突然拿了三少夫人和三公子的生辰八字去了一趟庆兴庵,还找了个叫妙因的尼姑给他二人算前程。这妙因就说,三少夫人和三公子八字不合,若是继续如此,三公子别说是考取功名,只怕连性命都难保。听香云说,夫人当时就吓住了,回来之后立刻强制三公子写休书。”
    云微心里倏然一沉,隐觉不妙。
    “可三公子哪儿肯啊?后来老爷知道了,也让他写休书。”余杨氏没注意到他渐变的脸色,继续道:“三公子据不同意,将自己与三少夫人锁在屋内,这都大半日了也没有进食,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
    “听闻有位与三公子和三少夫人交好的赵姓公子,还是皇亲国戚,竟然专程来替小两口说情,还宽慰老爷不要心忧,自说认识不少朝中能臣,关系也多,有他作保,三公子不愁走不了仕途路……”
    余杨氏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云微却没心思再听了,胡扯了个借口后,他折回房内,将方才所听之言全部转述给了少仪,问他:“你会不会也觉得,这事又有变动?”
    少仪戴着一条半指长的深色抹额半卧在床上,手指反复叩击着身下的被榻,最后拿定了主意:“不如等入夜了,我亲自去探一探。”
    陆府深院,陆务观自小好书喜静,因此书房与主屋临潭而立,错掩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中,闻竹语而享浮生。他平日里也最爱听竹林间穿涌的风鸣声。然而景致随人心,双亲连日来给他施加的威压叫他苦从心起,窗外尖锐的竹风声像极了一道道催命符,逼着他在孝道与妻子中间进行选择。
    唐琬香腮停泪,云鬓散乱,脸上还带着情交之后未褪的潮红。她看着卧躺在身边的丈夫,撑着酸软的身子从被子里爬起来,往他这边靠了靠,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挤进了他的怀中。
    陆务观反抱住她,手指揉摸着她背上滑腻的皮肤,唤道:“琬儿。”
    “你真不要我了吗?”唐琬蜷缩着身体,低声问道。
    “怎会?”陆务观垂头吻了吻她的鬓发,看到她雪嫩的胸口还留着一连串的红痕,忍不住低下头又在这些红痕上轻轻地舔舐。
    唐琬扬起脖颈,在他的耳根上亲了亲,顿时就引发了陆务观粗重的喘息声。他翻身将唐琬压在身下,嘴上一用力,把她吻得死死的,手指亦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唇齿逐而下迁,肆无忌惮地啃食起她脖颈。听着她在耳边的叹息娇喘之声,陆务观越发觉得不可自拔,腹间早有一团烈火,背上已经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左手揉捏着唐琬温滑的胸部,弓起身子将上身的被褥甩落到地上,与她赤身相对,嘴唇顺着她的脖子一路而下,右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肢,早已忘却所有,此时此刻唯想与她共赴巫山。
    身下的女子嘤咛着,一只手臂软软地绕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抵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几次张口吐着虚言,叫着他的名字。意乱情迷之间,唐琬的身体软得如水一般,陆务观的手慢慢滑到她的大腿根处,探摸一番后,按压住自己的腰腹往前冲去。
    “务观……”唐琬喉间蹿出两声颤音,宣泄着浑身的情欲。她脸颊红润,眼角沁出欢快的泪花,明艳动人,杏眸中的诱惑媚若迎风绽放的妖姬花,坦荡无余地显落在陆务观身下。一室的旖旎如一场笙宴酣饮,两个人交如鱼水,在一阵又一阵的浪涛中同时攀向最高处。
    云微蹲在窗下,好巧不巧地将夫妻私话和叫欢声听了个十全十。他半捂着脸看向旁边的少仪,做了个嘴型:“早说了别来。”
    少仪眼中没有丝毫羞涩,他大大方方地将云微的下巴一抬,把自己贴了上去。听着屋内一双人的翻云覆雨声,云微唇上的暖意已经顺延到了脖子根,心中隐有悸动。
    “不急,”少仪松开他,手指拂过他饱满的额头,声音暗哑,含着若隐若现的情动,“等我探过后,今天夜里舍命陪君子。”
    云微动了动喉结,刚要说出口的话又被他用嘴全部堵在了嗓子眼,继续在这里撩拨点火。
    今宵无风,又是不见阴云的晴夜,月至梢头时,屋内的动静总算全部停下了。云微舔了舔被亲得发肿的嘴唇,随着少仪穿墙而入。
    床帘垂帷悬在床边半空中,只露出了一条窄窄的细缝。烛光尚存,摇曳着细长的火苗。云微沿缝而视,只见床帘那侧,两人赤裸着身体相互搂抱着,鬓边肩头好似还遗留着晶莹的汗珠,在微弱的火光下散发着隐匿的暗芒。
    这样香艳的场景云微只看了一眼就侧目,耳尖还带着一丝红。少仪则坦坦荡荡地移步床边,并不去看夫妻俩的交颈之姿,只摊开手掌悬在唐琬的头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等了须臾。
    两人轻飘飘地入府,又轻飘飘地出府,返回的路上,少仪才说道:“唐氏并非被邪物附体,她与忍冬一样,只是被注入了气息,伪装成了凡人。”
    若唐琬被邪物附了身,处心积虑地接近陆务观,那倒还有理由解释其中的原因。可事实往往又不是猜想的那般简单,发展到这个地步,越发地扑朔迷离了。
    “我其实有个想法。”少仪牵着他小步慢走,“我想亲自去魔界探一探。”
    云微记起辩经会时诸仙所言之词,问他:“魔族是不是经常扰界?”
    少仪点头,“你看凡间如今也不太平,这仗从北往南打下来,几乎是逼得大宋退无可退。我甚至怀疑,魔族是不是在凡间对北方的几国下了什么降头,才使这和乐变成了乱世。”
    穿墙回房,一切静如最初的模样,忍冬还乖乖地睡在摇篮里,余杨氏被少仪捏了个诀,天明才会醒。云微将余千九的壳子从床上搬到他处,有些疲惫地上了床,与少仪再次分析了几处疑点后,闭上眼睛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有一束光穿云而过,他像是一个偶逢的过客,看到光亮投下的尽头处,站着一个和他有着相同容貌的人,只是不同于他的随性洒脱,这人一举一动间尽显温和儒雅,谦虚有礼。他在一旁看着这人与旁人寒暄微笑,然后看到少仪往这边过来,张大了口喊着什么。
    云微仔细看着,认出那口型正是“子恪”二字,他对着少仪挥了挥手臂,张嘴要叫他,可清醒的意识里,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移动着脚步往少仪身边走。
    近至五步时,他看到少仪仍张嘴喊着“子恪”,而那与他有着同样容貌的人在此时也看了过来,莞尔对少仪说了两个字。
    知珩。
    云微在原地滞停下来,他不会看错嘴型,那个人叫少仪“知珩”。就在他刚刚转身直面少仪时,却只能看到他的一个背影。云微再次愣住,少仪方才竟然是直直地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看不见他。
    那人揽着少仪的腰,少仪也抱着他,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是数不尽的依恋与爱慕。
    “少仪!”
    云微从梦中猛地睁眼,惊魂未定,连气息都是急的,他大口喘气,耳边传来声音说:“怎么了?梦靥了?”继而有一只手覆了上来,轻轻地在后背上给他顺气。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往少仪怀中缩了缩,仔细地回想着梦中的细节,失笑道:“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少仪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奇怪的梦?”
    “我梦到有个和我容貌相同的人,但他是名门公子的模样,待人也温和有礼。后来,我还梦到了你,你也认识他,还叫他”子恪”,只是……”云微有些迟疑,抬头看了看少仪,“他却叫你”知珩”。”
    少仪的心脏倏地一缩,手臂也跟着略带僵硬,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迅速转移目光,强作笑意:“那……他喊的这个名字,又分别对应哪两个字呢?”
    “我只能认出口型,却不知道究竟对应哪两个字。”云微摇头之后,语气又有些黯淡,“我看到你亲了他一下,而且你的眼睛里有光,你很喜欢他。”
    “一个梦而已。”少仪的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手掌有节奏地拍了几下他的背,眼中晦涩不明,但竭力保持着声音的平静,“我只心悦你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是。”
    “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云微放宽心,自我开导,“说不定这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梦,我从小就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
    已有晨曦从窗户缝里射了进来,云微打了个哈欠,跳下床入了余千九的躯体,收拾着桌上的讲学备案。
    日子一如从前那样轻快平静,余杨氏因忍冬的到来,彻底从陆府退了出来,整日含饴弄孙,倒也自在。
    何料十日之后,陆务观与唐琬和离的消息不胫而走,云微匆忙入陆府打听细节,却在见到陆务观的一瞬间拉直了目光。
    他的眼中携着冷漠与阴戾,眉心中央,幽幽地现着一道浅淡的淤黑。

    作者闲话:

    这章算是个预告,他们上一世可甜了,真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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