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语不言四目相对。
    房间里寂静无声，门窗紧闭，只有细碎的阳光钻了空子从窗缝射进。
    突然，一声笑将寂静打破，皇甫掣环臂靠在墙上，意味深长问道：“你莫不是在难堪当中？”
    “没有。”钟北霖反驳回去，他正忧虑着事情，这会儿又被打断了思绪。
    “北霖请放心，我从始至今对你的妹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钟北霖看着对面那厮风轻云淡的模样，语气又是如此坚决肯定，让他顿时气恼了，同时……还有些尴尬。
    要说，他可是不止一次认为皇甫掣对婷儿有兴趣，并且还试过撮合他们。
    钟北霖睁圆了眼睛，显得这双星眸更加灿烂明烁。皇甫掣从未见得他的眼睛这么大，少了平日那股硬气，多了几分可爱，甚至是嗔气，因此，不由自己，笑得更大声了，比起昨晚更为愉悦。
    钟北霖却被皇甫掣这弄得一愣一愣的，羞恼得一张脸都透着些粉，他瞪着面前的人，直接倾身过去一只手将那人的嘴巴堵上，笑声戛然而止。
    “皇上。”钟北霖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正经道，“您贵为皇上，事关外邦内国，如今，扰乱宫规，擅自干政，未怀丝毫家国之心的人就在你面前，你会如何处理？我是钟婷兄长，钟泸之子，但连自称“臣”的资格没有，自称“卑职”更是不配，尽管这样，却还是作为您成就大事的关键点，如此，您又会如何处理？”
    一字一板，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皇甫掣应他停下了逗趣。
    皇甫掣将他的手拿下，捏着他小小的手腕，感受着那小小骨架上透露出的脆弱，启唇道：“你想让我如何？就地正法？”
    钟北霖身体一颤，这个声音他听得熟悉又陌生。
    “还是抓起来？同你那出逃的妹妹，定个欺君大罪，扔到地牢里。”皇甫掣慢慢说着，“或者是，以你兄妹二人之血，开了那钟家藏处，取得石头？”
    皇甫掣：“这三种，若我选了一个出来，你会怎么样？”
    钟北霖皱着眉头，面上丝毫不显害怕，他道：“如果你要这样，此处便是我们两个的决斗之地，我力气虽不如你，但自认轻功和速度在你之上。我会远离你，却不会对钟家的事就此罢休，哪怕，我们成为敌人……”
    空气仿佛要凝固了，至少钟北霖是这么认为的，但谁知下一秒，那皇甫掣又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钟北霖：“……”
    “笑你个头！”钟北霖气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臂处。皇甫掣还抓着他的手腕，这时一使力就将他人扯了过去。
    他误以为大战一触即发，但之后却是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钟北霖跪着，皇甫掣两只手环住他，头埋在了他的颈窝处。他怔楞着，一动不敢动，两只隔壁放在空中，一时不知是要放下还是回搂。
    “这三个选择，我一个都不想选。”皇甫掣温声细语道来，“说实话，我很庆幸。”
    “庆，庆幸什么？”
    “庆幸你我还不算在一根断了两头的木秤上边，一个要生，另一个便得死，一个收了福，另一个便得承受祸。”皇甫掣又笑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钟北霖的脖颈处，令他痒痒的。
    钟北霖一头雾水：“你又笑什么？”
    从起来到现在，已经看到皇甫掣笑了不止一次了，每一次都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今日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我可以一直回答你。事先，我同你说明白。对于钟家，我作为皇帝，一直秉持敬重的态度。钟泸乃忠臣烈士，为感在天之灵，我与你定会为钟家查明真相，还取公道。另外，我不瞒你，钟家与四石的事情我依旧会调查清楚。从始到末，我愿与你并乘一舟，福祸相依。”
    并乘一舟，福祸相依……这八个字像绑上了千斤重，沉沉落入钟北霖的心海里。不知什么时候，他悬空的两只手已经紧紧抓着皇甫掣的衣服。
    钟北霖屏气，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沉声道：“我信你。”
    “嗯。”
    这个回应很简单，但却让钟北霖感觉尤为珍贵。
    他们贴着各自的胸膛，不知谁的心在胡乱没有节奏的跳动着。
    “砰砰砰！砰砰砰！”
    霎时，钟北霖与皇甫掣分开了，齐齐望向门口处。
    “砰砰砰！”
    敲门声还在继续，且紧急激动。门外敲门的人大喊道：“上官先生！上官先生！您在吗？老大不见了！”
    是石超！
    钟北霖吓了一跳。
    他突然想起来，昨晚在石超面前发生的闹剧，他可是在哥哥这睡了一晚，这误会岂不是还要加深！他这老大的脸还要不要了？
    钟北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只剩下一套中衣，还因为方才一顿神奇的操作，上衣左歪右斜，露出了半边白皙细腻的胸膛。
    顿时，一股热气冲上脸庞，钟北霖忙着整理自己，脸已经红得像是霞光。
    “上官先生，你在吗？我进去了喔！”门外，石超还在叫喊着。
    钟北霖一拍像是置之事外还在幸灾乐祸的皇甫掣，低吼道：“你说我去散步了！”
    钟北霖急着拿着床位的衣服胡乱套上，瞪着皇甫掣，眼神带着深深的威胁。
    皇甫掣这才给了面子，对门外的人道：“北霖早起，外边散步去了。”
    这才止住了外头人的动作，石超开始客气地道歉。
    这时，钟北霖已经穿好了衣物，套上鞋子之后从窗口一跃而出。
    别说昨晚是场闹剧了，现在何尝又不是。
    钟北霖一颗急速跳动的心慢慢回归平静，抓着胸前的衣襟，靠在墙边惊魂未定地站立着。
    什么啊，像是……
    偷情未遂。
    而且他这衣服……钟北霖还在想着，这时，身边却有帮众的脚步声，他立马从此处离开。
    外边散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