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长得可怕。
    苏灵均的脸色是苍白的，几乎就像冷妖月一样，白得透明，白得可怕。
    一袭红衣、手持始祖剑的冷妖月，立于窗前，长发随风飘散。
    “苏灵均，这一次，重回鬼界，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一切跟我有关的人都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还是要跟我一起走?我给你最后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君上，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当一名演员，想变明星，想成为被光环围绕的人。
    后来啊，后来我遇上一个人，便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养一条狗，一只猫，有一个小房子，和一个爱人。
    可惜，我爱上的这个人，他却偏偏肩负着拯救万物生灵的重任和使命。
    爱上这样的人，就好像失明前，看过极光、彩虹与海洋。
    试问，
    闻过玫瑰的人，怎会看上野花?
    爱过雄鹰的人，怎会恋上燕雀?
    若是今日我和君上分道扬镳，那未来的我必将孤独终老。”
    “所以?”
    “所以我宁可轰轰烈烈活一回，即使短暂。”
    长夜已将尽。
    黎明之前，总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候。
    苏灵均看着窗前，一个孤独的人，一把孤独的剑。
    他们就这样互相默默地凝视着，很久都没有开口，爱情就像鲜花般在他们的凝视中开放。
    此时此刻，世上还有什么言语能表达出他们彼此的心情?
    这时，晨曦中的第一道曙光照进屋内。
    只要太阳还在天上，希望就永不会熄灭。
    冷妖月突然上前一把拽住苏灵均的手臂，在晨曦的微光中化作一道红光消失了。
    苏灵均在冷妖月的裹挟下，只觉耳畔风声呼呼，不知在空中飞了多久？也不知要去向何方？
    他只记得飞了很久很久，从阳光满天飞到夕阳西下。
    当冷妖月终于停下时，夜已经深了。
    晴朗的天气，到了黄昏忽然变得阴暗了起来，无月无星。
    阴惨惨的夜色，笼罩着阴惨惨的大地。
    夜雾凄迷，木叶凋零，荷塘内落满了枯叶，小路上荒草没径，竟充满了森森鬼气。
    他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的随冷妖月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已走到哪里。
    只要有冷妖月在，随便走到哪里他都不在乎。
    夜色更阴森，风也更冷，远处高低起伏，竟是一片荒坟。
    忽然间，一样东西从坟堆间飞了起来——是一只鸟。
    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叫声怪异而奇特，就仿佛要摄人的魂魄。它扑棱着翅膀向他们这边飞来，最后落在冷妖月肩上。
    随着鸟叫声，坟场间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清雅如鹤的道士，踏着坟堆施施然而来，一身飘逸的月白道衣上，点尘不染。
    苏灵均在揉眼睛。
    他想再看看自己是不是眼睛发花，是不是看错？
    他没有看错。
    “大师往何处去?”道士在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终于壮起胆子问。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