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均似乎已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略为迟疑半晌，却见冷妖月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君上为什么说我是笨蛋？”
    他目光转向冷妖月，心事涌起，有一些话，他在心中已隐藏了许多日子，他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冷妖月方才软绵绵的声音，开始有了一些严峻的意味：
    “哀莫大于心死，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痛苦，能比得我此刻所承受的……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回忆也是黯淡而悲惨的。蓝羽的消失，几乎带走了我的全部。你明知道我忘不掉蓝羽，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执迷不悟的留住前世的记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手臂上种那苦情痣？你知不知道手腕上刺苦情痣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更何况……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
    苏灵均把冷妖月湿哒哒的衣衫脱下晾起，将裹着身体的唯一一条被子盖到冷妖月身上，随后也缓缓躺了下去，却没有说一个字，像是他已不愿运用世上的任何一种言语，来表达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他现在只有沉默，无限的沉默……
    深夜中的荒野，开始安静下来。
    只有门前单调而刻板的流水声，一声一声地划破四周的静寂。
    室内的灯光，由昏黄变得惨白。
    才二十五岁的苏灵均，心情却已像五十二岁般消沉而落寞了。
    只是对冷妖月那一份深邃的爱，使他仍然在等待和期望着。
    有许多人之所以能够在世上活下去，也是有一份信念和期待支撑着的。
    但是此刻，他却只能长叹一声。
    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冷妖月身旁，风从窗缝溜进来，他整个人仿佛也飘飘然了。
    蓦地，一个极为轻微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真笨……你真笨……你怎么能一个人做这决定？你怎么可以瞒着我？”
    他慢慢掉转身去，和背后那对眼睛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发觉那对眼睛也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但因光线太暗，他无法看清那对眼睛里隐藏着的真情实感。
    “苏灵均，你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傻的傻瓜。”冷妖月脸上的红晕已经完全消退了。
    他的声音中也已完全失去了他平素习惯的冷漠，因为任何一次醉酒，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否则怎么会有“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句老话呢？
    一个时辰过去，第二个时辰到来，屋子静得可怕。
    苏灵均紧瞪着的眼睛，因为长久没有休息，而微微有些酸痛。
    他想要抱抱冷妖月，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同床共枕过了，因此他更无法放松自己已经绷得太紧了的神经。
    他眼角动处，竟发现冷妖月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灯光中，冷妖月面庞原本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了。脸孔雪也似的苍白，眉骨高耸，鼻子高而挺秀，一眼望去，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并不只是漂亮，而是令人见了一面，就永远无法忘去，那种成熟的男性之美，令人永远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