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浮云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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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仁宫的日子清宁而平静,兮兮的心情亦随之安定。她生性天真纯良,本就不是狂妄任性之人,当日若非胤禵步步紧逼,也不至于行为失控。此番受罚以后更是早在心中告戒自己,以后万不可再这般莽撞,凡事皆要三思而后行,不能给胤禛捅篓子,成为他的累赘。同时亦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处理。
哎,当街殴打皇子,被判了个留宫查看,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干的最为大胆的一件事儿了吧,康熙这“大清第一狂妇”的帽子扣的到底算不算大呢?
日子如小河流水般,只有胤禛来的时候才会激起阵阵涟漪。因着兮兮人在景仁宫,胤禛也是三天两头往景仁宫跑,有时请安都能一天请三次。佟贵妃也是明白他们夫妻分别,难免相思,总给他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待胤禛一来,佟贵妃便去逛花园。
“你以后,还是少来两趟吧……”兮兮在胤禛耳边低语。
“为何?你竟不想我了么?”胤禛搂着兮兮满是疑惑。
“你总来的话,德妃娘娘会不高兴的。”
话说自从兮兮进了景仁宫,德妃来请安时总是看她没有好眼色,有时干脆称病不来。兮兮自是明了,她一向偏心胤禵,自己将胤禵打成那样,她心中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原谅自己的。再加上胤禛向来与佟贵妃亲善,这会儿跑得更是勤快,那拉氏与李氏也常来常往,反倒似佟贵妃是他们额娘了,这厢更是气上加气,把兮兮恨到骨子里了。
“额娘……说了些什么了么?”
“娘娘什么也没说,可你做儿子的,总要能想到她的心思才是。”
“你以为竟是爷疏忽了么?”胤禛略一皱眉道:“每日去永和宫请安,额娘言语面色均能瞧出诸多不愠。我既做人儿子,又为人夫,若为额娘之故,便将你撇在一旁,置之不理,又于心何忍?厚此薄彼之事,我胤禛做不出!”
“四四……”兮兮抚上他削瘦的面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貌似他在历史上就是厚此薄彼之人。
“爷对你好吗?”胤禛反问,遂又得意道:“若知道爷对你好,就莫要再惹爷生气,好好伺候爷……”
“哎呀……你干什么……”兮兮拍了下胤禛开始不安份的双手:“这是在景仁宫,娘娘一会就回来了……”
“娘娘逛园子去了,有一会儿才能来呢……”胤禛不由分说吻上兮兮。
“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自信!你有哪次是一会儿就能完事的?”兮兮挣脱道。
“……”
“那倒也是!”“胤禛一脸自豪外加惋惜:“今日就先放过你!”
过得半月有余,德妃兴冲冲地来景仁宫请安,与佟贵妃一阵闲聊之后,漫无目的地说道:“前儿皇上又给胤禛指了一门婚事……”
她说这话却也不瞧向兮兮,一派随意之色,言道:“管领耿德金的闺女,这丫头我瞧过了,是个懂事的……”说完还扇了扇帕子。
兮兮暗道:“哼,你来刺激我么?我偏不上你当!若连她都受不了,那以后年氏进府我还要不要活了?”
佟贵妃望了兮兮一眼,见她面色平静,接上德妃话茬,端笑道:“老四是个有福的,皇上念着他,咱们面儿上也有光不是?”
“贵妃所言极是,臣妾也只是担心这福气让人折了去。”
“注定有福的,任谁也折不去,注定没福的,即便得了也留不住……”
又是一年将尽。
这回兮兮第一次有资格在宫里过年,还是拜了留宫查看的身份所赐。
三十的晚上,保和殿皇室除夕大宴。
佟贵妃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今日所配戴的这副耳环不是皇上平素最为喜欢的那对,遂令兮兮回宫去将那副东珠耳环取来。
兮兮取了耳环途经御花园之即,却见隆科多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亲密交谈,那身影虽许久未见,却依稀可辩,竟是胤禔。
隆科多虽暂时失宠,降职在一等侍卫行走,可仍份属皇上亲兵,他此刻不在康熙身边,却是何故跑来与大阿哥热乎?难道他初次押宝竟押了大阿哥?
胤禔啊胤禔,我不能改变你的命运,可隆科多,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绕了个大弯子了。
“谁在那里!”隆科多喝道。
“是奴婢。”兮兮走近上来。
隆科多见是贵妃宫中那个学规矩的四阿哥妾氏,便放下警觉。一来皇四子本并不起眼,又与自己份属甥舅,二来这乌喇那拉氏也未因自己一朝失势而另眼相待,仍是恭敬谦卑,倒也对她印象颇佳。
殊不知,这是她的蓄意巴结。
“皇上即将赴席,奴才也该告退侍驾了。”隆科多遂向大阿哥拱手告辞。
“嗯,你且去吧,圣驾要紧。”胤禔亦嘱隆科多离开。
“嗻。”
待隆科多离去,胤禔复又转向兮兮说道:“许久未见了,你还好么?”刚一开口又觉不妥,她跟老十四打了一架,被康熙称为“大清第一狂妇”,并勒令入宫改造,与老四夫妻分别已久,还能好到哪去?遂又怀疑自己当初将她送到老四身边,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回大阿哥,奴婢挺好的,贵妃娘娘对奴婢很是照顾。”兮兮答道。
“十年了……整整十年,终是生疏了……”胤禔望月轻叹,与兮兮慢踱同行。
“大阿哥。”兮兮轻唤。
“什么?”胤禔应声。
“霜儿姐姐……好吗?”兮兮怕胤禔再说出什么悲春伤秋的话来,引开了话题。
“很好,很好。”胤禔俊美的脸庞在月下显得更加明朗,还有一抹温柔。他喉结轻滚,似是含下了一丝隐忍,轻轻道:“你可还记得那年,在喀尔喀,那时……”
“大阿哥……”兮兮硬了硬心神打断他:“贵妃娘娘遣奴婢回宫取样东西,奴婢需得回去复命去了,否则娘娘该着急了。”
“你竟是不愿跟我多说一会儿话么?”胤禔凝神仿若自言自语道:“哎……去吧……去吧……”
“那,奴婢告退。”兮兮向胤禔行了一礼遂转身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胤禔的心回到遥远的十年之前,那一年的飞雪,那一年的草原……
负手慢踱之间,他淡然笑了笑,摇摇头,喃喃道:“花自飘零水自流,花自飘零水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