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泰牧月很守信地带着我出了王宫。
    暹罗并不比天曌繁华，唯一胜于天曌的就是服务业比较发达。一路上几乎全是妓院、酒楼，且均有花姑娘站在门口招揽顾客，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看得我目不暇接，直呼头晕！
    “怎么？上次来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泰牧月充分发挥了他记仇的天性，站在春意楼的门口对我哂笑道。
    我咬牙切齿地说：“本郡主是要来算命的，不是来泡妞！”
    “泡……泡什么？”
    “泡妞！”
    “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唉，全是传言惹的祸。”泰牧月无奈地牵起我的手，“没见过你时人人都说你是色艺双绝，虽有‘天曌七娇’之一的称号，可天上地下恐怕再也找不出这等的美人儿了，我也读过几首你的诗作，虽少但精辟，雅得很。可一见到你，怎么一切都变了呢？要不是温竹洢不喜作诗，我还真会以为那些诗都是他作的呢。罢了罢了，快些告诉你，省得你担心。昨晚我回房后，遣人出宫调查，才知最近几天刚来了一位异国算命者，自称‘占卜师’，算命方法也很奇特，不是求签，而是抽牌。听说算得很准，只不过，此人总是流连于花柳之地，无奈之下，我只好带你来这里了，反正你也来过一次。”
    “等等，那副牌是不是叫‘塔罗牌’？”我激动地问。
    泰牧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
    我顾不得弥补自己的唐突，后来才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连忙恢复平静的样子：“我们进去吧？”
    泰牧月虽然疑惑，但什么都没说拉我进了门。
    “算命先生在哪儿？”泰牧月声音不高，但我们的组合立即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上次想骗我卖身的老鸨走了出来：“这位公子，您是……咦，你怎么在这儿？”她身上弥漫着一股脂粉气，熏得我直往后仰。
    “算命先生在哪儿？”泰牧月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颇有不耐。
    老鸨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泰牧月才是正主儿。
    “白公子在大堂里呢，需要奴家去唤吗？”这老鸨子一见美男就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还往泰牧月身上贴！恶心！
    泰牧月轻轻推开老鸨，魅惑一笑，她立即就呆站在那里，一脸惊艳。于是，没了他人的阻拦，泰牧月领着我径自穿过大堂，来到一个独自饮酒的男子身边。
    “先生。”泰牧月倒是对算命的很恭敬，封建迷信嘛。
    那中年男子回过头来，手上拿着一副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每个文具店几乎都有的——塔罗牌！不过，细看却又比我见过的塔罗牌尺寸更大一些，图案更旧一些，做工更精致一些。
    “算命吗？”他长相平凡，身材魁梧，一双眼睛却很精锐。
    “是的。”泰牧月笑着作楫，“打扰了。”
    男子不在乎道：“‘来者是客’，这是我白展堂所遵循的行规，不论何时，只要银子给够，我随叫随到。”
    白展堂？我激动地心脏快跳出来了！
    “你姓嘛？叫嘛？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牛有几颗牙？牙上几个洞？”说说说说说。。。。。。。。。。。。。。。。。”
    标准的燕小六腔。
    “葵花点穴手！”
    “哇！找到组织了！”我们两个激动地抱在一起，兴奋地跳啊跳。
    还没高兴够，自己却被冷着脸的泰牧月一把拉了下来。
    “干什么啊？”我没好气地说。
    他的脸抽搐着：“成何体统！”
    “他是我爹！”我理直气壮道。
    “你爹早殁了。”
    “我干爹！”看白展堂（那个，《武林外传》里的白展堂，抱歉啊！侵犯你的姓名权，我是实在不知道他的名字嘛）的样子应该30多岁了，这个年龄在古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大是因为30多岁的男子一般已经子孙满堂了，说小这是因为他要是再娶一个刚几级的女子作妾，在旁人眼里也是正常的。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传说中的盗圣还有个干女儿呢？”泰牧月笑道。
    盗……盗圣？我的苍天！
    “不愧是四太子，这么隐秘的事都能被你查出来，展堂心悦诚服。”白展堂双手作楫。
    泰牧月也拱了拱手：“白先生竟然能查到月的身份，实属月意料之外，这一局，我们平了。不过这回，我来不是为了和先生一决高下，而是殇儿想找先生算上一命。”
    在白展堂垂首掏牌之际，我好像看到了他脸部有些褶皱，心中存有疑问，便施展轻功飞快自他脸上一揭——一张人皮面具！
    “你会易容？”我吃惊地看着眼前俊秀的少年，脱口而出。
    白展堂无奈地抚了抚脸：“好久不做，竟然被你看出了破绽。我是面具制造工作者。”
    我就说嘛，一直觉得易容术是很玄乎的事情，虽然古龙的《武林外史》中王怜花是制作人皮面具的高手，也有传说很多武林高手都会易容，但我觉得这不太可能，要是真的有，为什么不流传下来呢？那样天下就会大乱了吧，坏人带上面具便可以逍遥法外。
    据说，人皮面具的制作麻烦，要在未腐的死尸上切下薄薄的一层人皮，经药浸火蒸消毒等一大套手续，才能制出一批面具。这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你会做猪八戒的面具吗？”我感兴趣地问道。面具制造工作者在现代是一种职业，他们会为不同的角色做出不同的面具，我所看过的电视剧里，运用面具最多的就要数《西游记》了，例如说：海龙王、猪八戒，某妖某精的。
    白展堂打量了我一眼：“会，要不我给你做一个？你这脸型可不好弄……”
    我连忙捂住脸：“谢谢，不用！我来找你是算命的。”
    “要算什么？”他闲闲地问。
    “寿命。”我到底会活多久呢？一个穿越来的人，该不会是受到上天的排斥吧？
    他把那一张张熟悉的纸牌摊在桌子上：“抽一张。”
    “这个玩法？”塔罗牌是这么玩的吗？
    他点点头：“对。算得准就可以了，管它怎么玩！”
    我也不啰嗦，当下凭感觉抽出一张牌来。
    大概其他客人觉得新鲜，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白展堂得意地看了看我，大意是“看我混得好吧？”表情跟陌千淯一样，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他低下头看牌，又问了一遍“算什么？”声音有些异样。
    “寿命。”我不胜耐烦。
    “你会死。”他抬起头来，正对上我的眼，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无比。
    我不在乎地笑：“废话，生老病死，谁能逃得过自然规律？我说的是我多会儿会死？”
    白展堂把那张牌紧紧攥在手里。
    “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你的时间，不多了。”
    “是多会儿？”我紧张地问。
    泰牧月脸色也是一变。
    白展堂轻轻做了两个手势，是罗马数字“2”和“8”。要是以前，我也许会好心情地安慰自己是“82”，可看到白展堂的脸色，我已经明白。
    “走吧。”人的一生真是短暂呵！在现代我听烂了这句话，说者多半都年过半百，我那时总是想：“已经活了这么久了，还能算得上短暂吗？他们的寿命和现在的我比起来，是何等的漫长呢？
    28岁，就像师父所说，我果然是不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