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玖带着小默在厨房做饭，沈聿开始制作自己的东西，小默的手术不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他还是孩子，身体抵抗力不如大人，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上次用过的器械需要消毒，沈聿架着柴火，煮了一锅沸水将衣物，棉纱布，器械全放进去蒸煮。又支了锅，倒了大半锅水，中间架着一个干净的碗，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来获取蒸馏水。将粗盐精制，按照比例调配生理盐水清洗创口，又调配高浓度盐水消毒，这里的白酒达不到酒精的纯度，只能用这种方法双重保障。
    如果这里有肥皂就好了。
    第二天沈聿就开始准备给小默动修复手术，村里的人听到消息，三三两两的在院子附近转悠，有的甚至就在篱笆边站着，想要一看究竟的人全部被小玖挡在外。
    检查过小默身体状况没有大碍后，沈聿手术开始。
    预料中的惨叫声没有传来，村民都好奇，治六指怎么治，肯定是直接切除啊，就像那些需要截肢的人一样，那叫一个惨，何况才十岁，被砍下一根手指，想想都疼。
    村长带着几位老人一起出现在院外，小玖依然不让进，这是公子下的死命令，打死他都不能让人进。
    村长纳闷：“你这不让进，我们怎么知道医治的是不是他，没亲眼瞧见，让我们怎么信？”
    “公子说了，里面全是消过毒的，你们身上不干净有病毒，不能带进去，否则会感染病人的。”
    “嘿，你这小子。”其中一位老人明显不快，说道：“还嫌我们，我看这里面就挺脏的，那二狗家里能住人吗？跟狗窝似的。”
    “就是。。。。。。”旁边的人有的附和，有的讥笑。
    “你们这些人。。。。。。”小玖急了，公子多余答应他们治病，“有你们上门求的时候，哼。”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们。
    既然不让进众人也不好硬闯，万一这人真有本事，得罪了大夫划不来，大家心里都有本帐，谁都是聪明人，都不愿意去做那个出头鸟，干脆就在外面等着了。
    一个多时辰后，沈聿出来，脱掉带血的手套，身上的罩衣和头巾口罩，扔在盆里，抬头就看见篱笆院围了很多人，皆是惊恐状。
    村民门都看清楚了，这人身上有血。
    净了手后，沈聿泰然自若的走过去，跟村长打了招呼。
    “二狗呢？”村长问道。
    “还睡着，再过几个时辰才能醒过来。”
    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村长左右看看，又说道：“你不让我们看，我们怎么知道你是怎样治的？还有大伙都知道，这割下来就是一个窟窿，若你能让他与常人无异，我们便服你，若你能治好大伙的病，我们全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若有需要，只管开口，就算举全村之力我们也会帮你。”
    沈聿想了想，“我答应，但人情就不必了。。。。。。医者父母心，我不求这些。你们的病我还需要看过才能下定论，现在说治好还太早，但你们放心，我会尽全力。”
    “好，那先谢过沈大夫，我们告辞，过两天再来打扰。”
    “好。”
    陆陆续续送走村民，沈聿累得不行，这一个人做手术，帮手都没有，还真是手忙脚乱，得尽快把小玖培养起来，“小玖，从今天开始你就要慢慢上手了，从最简单的开始训练吧，把切下来的人体组织处理掉。废弃物烧了，衣物清洗出来后消毒。”
    小玖想到什么，浑身一僵，“公，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要，要处，处理手指？”
    “是啊。”
    小玖嘴一憋，快要哭出来，一截手指，太可怕了，而且要怎么处理？小玖吓得腿软，心也颤，“公子，我能不能去洗衣服，我，我可不可以不去处理那个。”
    “玖啊。”沈聿一巴掌拍上小玖的肩，说道：“我劝你大起胆子来，下一次做手术你就要进来帮我了，你这胆小的毛病该治治，我也是为你好，该锻炼了，去吧。”
    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小玖又开始犯恶心，努力的压了又压，公子说的对，他确实胆小，说了要跟公子学医术，现在就开始打退堂鼓了，以后可怎么办，下了决心，小玖一咬牙怯怯的说：“好，公子，这个，怎么处理？”
    “嗯。。。。。。”其他的可以烧掉，可这断指，“找个地方埋了吧，用布包好，埋得深一点。”
    “好。”
    下午的时候小默醒了过来，知道公子给他做了六指，抬起左手就看，棉纱布包裹的地方已经没了那突出的一截，公子给他做了，睡了一觉起来，就没了。小默全身乏力的坐起来，尽管现在手还隐隐作痛，不重要，这点痛他忍得了。
    没了，真的没了，那根招人恨的，多余的手指没了，小孩激动起来，看着坐在旁边的公子和小玖，住不住的眼泪刷刷的流，“我好了，我终于好了，他们不能再说我克死人了，呜。。。。。。”
    小孩哭得伤心，旁边的沈聿也开始动容，伸过手把小孩的头搂紧在胸口。
    小孩抽噎着：“公子，他们都说我克死了，自己的爹娘，爷爷奶奶讨厌我，不给我饭吃，经常打我，后来他们也死了，大家都讨厌我，从来没有人对我好，公子，我，你不仅医好了我的手，还收留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沈聿听着小孩的哭诉，一阵心疼，这么点大的孩子受了这么多苦，也着实可怜，“不哭了，啊，小心伤口。”
    小玖也心疼他，以为自己惨，没想到还有人比他还惨，走了过去，拉着小默的另一只手，说道：“以后你有我们，我会照顾你的。”
    李默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点点头：“嗯，谢谢你们。”
    沈聿给李默治好手后，就开始着手村民的病。李默养伤期间，有几家已经等不及的人过来找了他，沈聿带上小玖，背着药箱开始挨着探查起来。
    村里张姓最多，应该是同宗同族，名字太过相似，沈聿也不好记，只得按房子方位来记，哪家坐落在哪儿是什么情况，方法简单又好记。
    沈聿走进挨得最近的这家屋里，生病的是位老人，躺在床上人面色枯黄，瘦弱不堪，头发掉了一半，用简单的话就是脱了型。
    他不会摸脉，没有听诊器，没法做血检尿检，没有彩超，没有核磁共振，一切辅助检查的手段都没有，只有一双眼睛和一张嘴，“跟我说说他的症状，从什么时候犯病的？”
    家里人把老人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一两年前就开始，先是恶心、呕吐、没有食欲，找大夫瞧过，开了药后稳定了下来，没过几个月就开始腹痛、骨头痛、站不起来，大夫来看过后开了药没多少效果，现在就成了这样。
    沈聿听着跟李默描述的有些相似，问过病人的饮食习惯后，沈聿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找到原因的他又去了第二家，第三家，时间差不多，但症状不都一样，有轻有重，这怎么看怎么都像慢性中毒。
    有的生病的是老人，有的是身体力壮的年轻人，还有小孩，但有一个特点，女性占了多数，小孩子的表现不明显。
    细数下来，村里已经有六七个得病的，时间长短不一，沈聿很纳闷，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仔细的回忆书上一些关于中毒的医学知识，原因无非几种，药物中毒，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可谁会下好几种药。
    还有就是食物中毒，长期吃一种带毒素的东西，这种可能性大一点。可几圈走访下来，沈聿发现村民饮食单一，都是一些常见食材，也并不会去山上挖野菜食用，蘑菇菌子之类的都很少吃。
    这些症状让沈聿想到一种可能就是重金属中毒，长期食用一种重金属含量高的食物，累积在身体里不得排泄，造成身体组织受损，而且重金属种类多，中毒后的症状也不尽相同，每个人的症状也不同。
    沈聿更倾向于这个可能，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这里的人自产自足，与他们息息相关的，含重金属高的也就土地和饮用水。要想测出水中或是土里是否含重金属超标也不难，高中学过的化学知识就足够。
    说做就做，沈聿让小玖去采了一些地里的泥回来，又去几家发病的人家里打来井水。找来石灰，兑上石灰水后，照比例参进井水和泥水里，搁置在院子，看着它们的变化。
    小玖见公子蹲在水桶边瞧得仔细，也跟着看个究竟，瞧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公子，你在看什么？”
    “你看到水里的悬浮物了吗？”
    小玖摸不着头脑，“什么是悬浮物啊？”
    “嗯，就是水里飘着的东西。”沈聿站起身来，应该还要等上几个小时，“等会再来看。”
    小玖跟在沈聿身后问道：“公子，这个水有问题吗？”
    “应该是有。”小玖能主动提问是好事，沈聿停下脚步，想着怎样解释他才能懂，这里面涉及了很多知识，现代人一听就能明白，但小玖是不可能的，想了很久，沈聿开口道：“知道铅，铁，这些吧。”
    小玖点点头，这个是知道的。
    “还有铜，锌，铬，汞等等，这些叫金属，可以用来做工具，有些是对身体有益的，比如铁就用来做锅，有些有害的，就比如汞，也就是水银，有毒，这些很简单都好理解。”
    “我们身边很多东西都含有重金属，而这些有毒的一旦被人吃了，轻则卧病不起，重则丢了性命，就像村里这些人一样。我怀疑村民是食用了超标的食物或井水，导致的慢性中毒。”沈聿用最浅显易懂的方法讲着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