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农堰高坎五十三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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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三
    晚上过了十一点,方鹏飞来到三婶家,三婶把她打好红色围巾围在他颈子上,看了他好长时间,含情脉脉地说:“好看,精神得很。”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难舍难分,方鹏飞激动地说:“我真的是舍不得离开你。”三婶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喃喃地说:“尽说瞎话,我不要你再想新农堰高坎了,也不要你再想我了,我就指望你到部队上好好干,给我争个脸面,叫我觉得这辈子没有白喜欢和爱过你一场,你真是我真心喜欢和爱过的……”方鹏飞紧紧地抱着她,忘情地抚弄着她,她没有一丝的扭捏和害羞,温婉柔情地把他引到里屋,默默地脱掉衣裳,说:“瓜瓜,你还站到干啥子呢,来……”方鹏飞呆呆地看着三婶,说:“我舍不得你。”三婶把他拉上床,说:“舍不得你就再爱我一次,我都给你,给你个够……”方鹏飞被蛊惑地心潮澎湃,几把扒光了自己,拱进被窝里,迫不及待的撩开她身上最后那件粉红色的衬衣,说:“你不怨我……”她捂住他的嘴,急切地说:“咋个会呢,人家好稀罕你,舍不得你,来啊!都给你,瓜瓜……快来再爱我一次,我要你爱我个够……”方鹏飞使尽全力去爱这个要自己爱个够的女人,她急促喘息地呻吟,嘴里咿咿呜呜着:“好人……咋个舍得你……好人啊……我要你……”
    鸡叫三遍的时候,方鹏飞第一次觉得整个新农堰高坎的公鸡都在叫唤,而且抑扬顿挫、此起彼伏。方鹏飞和三婶两人依旧恋恋不舍地依偎在一起,三婶喃喃地说:“你真的是长大了,长大了就要懂事,懂事了就要好好的做一个像样的男人,不要叫人看不起你!要叫我觉得这辈子稀罕你爱你值得。”方鹏飞两眼湿润,说:“晓得。”三婶轻轻地抚弄着他,说:“我就信你。”三婶帮他穿戴好,给他围上那条红色围巾,依依不舍地说:“有空了就来封信,寄到我娘家那里。”她给方鹏飞说了她娘家的地址。方鹏飞临走的时候跟三婶说了周队长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说周队长这人真好,三婶:“高坎上的好人坏人我晓得,你放心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新农堰高坎没有啥子好的。”方鹏飞说:“有!”三婶说:“新农堰高坎还有啥子好的值得你留念嘛?”他说:“有你,有你这么一个好女人!”三婶认真地看着他,说:“你晓得就好,还有点良心,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方鹏飞回到自己的那两间土坯房子里,躺在床上睡不着,他想三婶和王幺伯两个人说的话都有那种意思,都说新农堰高坎没有啥子好的,都叫自己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这两个生死冤家在这一点上倒是一致的很。他不晓得这两个性格德行迥然,好恶殊方,一个是新农堰高坎的主宰,一个是活在新农堰高坎最底层的四类管制分子女人,怎么会都这么看新农堰高坎呢?想来想去唯一可以说通的是,王幺伯觉得他本来是有自己大好的前程,就是因为回到了新农堰高坎,他结果啥子都捞到,弄得家不成家,到老到老还弄了个断子绝孙,他自己不认为是他自己主宰了整个新农堰高坎,而却是生活主宰了他,新农堰高坎主宰了他。三婶嫁到了新农堰高坎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是被新农堰高坎上的严家坑惨了的,被新农堰高坎上的女人和男人些嫉妒羡慕恨、外加吃不到葡萄就指定说葡萄酸,不把她诅咒死也要把她往死里咒骂,最终还被那恶人把持加害,过着人不人鬼不鬼日子,她看新农堰高坎就是一座万恶的坟葬,葬送了她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葬送了她的青春岁月,葬送了心里的爱和恨,她甚至连一声叹息的权利都没有。所以,他们都怨、恨、怒和从心底里不待见新农堰高坎……
    方鹏飞刚迷糊一会儿,公社喇叭就响了。方鹏飞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再仔细地看了一遍这两间自己住了一年零五个月的土坯房子,心里没有啥子可留念的,他没有带走屋子里的任何一件东西,连自己多余的东西也都不要了。他想现在塘口又开始做塘秧了,再过二十多天三婶又要到这里来给那些东山客做饭,她又要白天晚上的辛苦一个月,这些屋子里的东西也许她还能用上,他心里只挂念自己喜欢和爱的那个女人,心里充满对这个女人的真切歉意出了门,锁好房门,把钥匙还放在那个老地方,没有一丝的迟疑和反顾,直径从晒坝豁口那里下了高坎。“国舅”家的黑子一直恋恋不舍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两三里路他回头对黑子说:“回去吧,以后帮我多陪陪妞妞耍!”那畜生像是明白他说的话,冲他摇着尾巴,点了几下脑壳,转身往回跑去。方鹏飞望了望黎明前的新农堰高坎,眼前是一片灰蒙蒙静悄悄的雾障,他在心里默默地自己挂念的女人道别,说:“走了,三婶!走了新农堰高坎……”
    花牌坊公社大院里的新兵分两拨,一拨是去云南昆明军区的新兵,一拨是到西藏军区的新兵,新兵们个个眉开眼笑,全都穿上了梦寐以求的新军装。两拨新兵很好区分,到西藏的头上戴海虎绒绵军帽,而去云南的戴着是单军帽。方鹏飞他们到西藏的还有皮大衣、毛皮大头鞋和一床羊毛毡垫子,心里多少有点洋盘得意。王参谋高看方鹏飞一眼,叫他担任临时新兵班长,招呼大家赶紧收拾打好背包,准备上那辆停在公社大院里的军用卡车。一说到赶紧收拾打背包,新兵们个个都瓜了,看到一大堆新发的装备不知所措,好在方鹏飞读书的时候参加过军训,告诉大家咋个打背包都收拾。这边还没有弄好,那边有新兵还在和送行的家人道别,全都眼泪汪汪,甚至有哭出声来的。方鹏飞特别能理解他们,毕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亲人分别难舍难分这很正常。方鹏飞看到有几个跟他一样的成都知青新兵,家人都远道而来送行,唯独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心里总有些失落和难受,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给家里爸爸妈妈写信。
    突然,有人从后面使劲推了他一把,回头一看原来是刘老二也穿上了去云南的新军装,方鹏飞十分吃惊,把刘老二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他说:“你不是体检的时候就被刷下去了得嘛?咋个……”刘老二把嘴杵到他耳边,很神秘地说:“昆明军区那边有我老汉的战友,而且很管事!说这个你就懂了噻……”方鹏飞瞟了一眼跟在刘老二身后那个寸步不离,长得好俊秀女娃子,悄悄问刘老二说:“这个就是你们队长的那个女娃子?你娃可以哦!要比那个所谓的赤脚医生好好多倍哦……”刘老二赶紧说:“不要乱说!”刘老二把方鹏飞拉一边,很方鹏飞说:“老子们两个要离开了,也不晓得我们两个以后要好久才又见得到,所以老子现在才跟你娃说真心话,以前老子说的都是假话,豁你娃的。这个女娃子老子是一直真喜欢的,所以老子一直都在她面前装正神,我只和其他女娃子一起耍,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一下,昨晚上她主动要了我……老子这辈子就是她的人了!”刘老二说的很激动,方鹏飞给了他一支烟要他压制一下情绪,同时再次认真地看来一眼那个一脸害羞的女娃子,大声对刘老二说:“啥子都不说了,我们两个都到部队上好好表现一下,都争取有个出息,才对得起人家!”刘老二转身对那女娃子说:“听到没有?我这个好哥们都给老子下战书了,要跟我比拼一下,看哪个在部队上先入党先提干,等老子提了干就回来和你结婚,哪个变心哪个不得好死!”
    刘老二的女朋友哭了,哭得伤心,也很高兴和很开心,一手抹泪一手拍打着刘老二,泣不成声地说:“哪个……要……你去死嘛……你……尽乱……乱说!”方鹏飞低下头告诉刘老二说:“我……我都入党了,就几天以前的事情。”刘老二吃惊不小,但旋即又说:“你这个没有啥子,我多努把力就是了。你家里也没有人来送你啊?我也没有要家里人来,男子汉大丈夫不想要那些名堂……”刘老二伸手过去拉着他那个以身相许的女娃子,笑得一脸的幸福和满足,晓得方鹏飞心里一阵酸溜溜的。
    王参谋和昆明军区的接兵干部都吹响了集合的哨声,这哨声和周队长吹的出工哨声完全不一样,叫人心情澎湃,激情万丈。方鹏飞和刘老二拥抱告别,说:“好,我们两个就比拼一把,我们都不要叫人看不起!”方鹏飞在用三婶说的话激励自己和自己的好哥们儿,他们同时登上军用卡车,当军用卡车缓缓驶出公社大门时,新战友们和亲人们都在呼喊着告别,方鹏飞却一眼看见了站在路边花牌坊下的三婶。
    在寒风凛冽的田野里,在冬日难得的太阳照射下,三婶和黑子在那座用红砂石垒砌和雕刻的花牌坊下静静地站立着。高大红色牌坊古老沧桑,依旧在述说着它那凄美的传说和善良的愿望,站立在花牌坊下的三婶显得格外单薄柔弱和孤独伤感,但仍掩不住她的漂亮和妩媚。三婶身穿第一次到方鹏飞那里做塘秧酒桌时的那件蓝色翠花棉袄,胸前紧紧地抱着一团红色,她在方鹏飞眼里就像这座用卖身积攒来的钱财,开粥棚广济四邻和难民,救命无数的古老牌坊的女主人,在他这一生最孤独无奈的时候,给予他最温暖的抚慰和呵护,她是他生命中最善良、伟大的女人。
    军用卡车慢慢地从三婶身边开过,方鹏飞清楚地看到三婶胸前抱着他送给她的那件粉红色衬衫,她的脸庞冻得通红通红,两眼凝视着他。近在咫尺,四目相望,心里全是恋恋不舍的牵挂和念想,强忍着就要掉落下来的泪水,方鹏飞把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放在胸口,凝视着三婶两手抻展捂在胸前的那件粉红色衬衫上,彼此都在诉说着自己心里的幸福、伤感、凄楚和痛苦,方鹏飞在心里记住了三婶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不要叫人看不起你!”
    军用卡车走远了,三婶身影也渐渐地远了!方鹏飞悄悄抹掉眼泪,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拳头。三婶依然静静地站立在那座古朴红色的花牌坊下,那团红色一直在方鹏飞眼目里晃动……车上有人在小声地说:“看到了没有?刚才路边的那个女人,像是新农堰高坎的那个女人……”
    方鹏飞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是我喜欢和爱的女人,一个善良温顺,苦难深重,刚柔坚强和高尚伟大的女人!她是花牌坊的女人……”
    淮口镇隶属成都东北方向的金堂县,是一个坐落在沱江边宁静古朴的小镇,成渝铁路途径此地,距离成成都五十多公里。小镇上的房屋顺江依山而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站在高处遥望蜿蜒流畅的沱江水,清澈秀美,碧波荡漾。青白江大河的水最终就汇集到这里,方鹏飞崭新的部队生活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军用卡车驶入由两名徒手哨兵站岗的军营大门,两个哨兵庄严地敬军礼,方鹏飞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名解放军战士的尊严和威武。车队在两排营房之间的空地上停住,军营里已有一部分先到来的新兵,正在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几名干部从军营中间的一间营房里走出来,王参谋跳下车叫方鹏飞他们这一拨新兵下车列队集合,之后转身向走在前面的一名干部敬礼报告:“报告教导员,西藏军区新兵独立营新都县一百零六名新兵列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教导员给王参谋回敬军礼,说:“一路辛苦,全营集合。”王参谋向身后一个老兵命令道:“林排长吹哨,全营集合!”之后转身向方鹏飞他们发出口令:“稍息。”林排长的哨声吹响,清脆悦耳,急促响亮。之前先到的新兵们从各处跑步前来列队集合,七八个老兵跑步上来,站在队伍的最右边。林排长精神抖擞,口令清晰有力:“全体都有,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然后转身向王参谋报告道:“报告王营长,新兵独立营全营集合完毕!请指示。”
    方鹏飞心里有些吃惊,原来王参谋是新兵独立营的营长。王营长向林排长指示道:“全营带到大操场待命。”林排长干净利落地回复道:“是!”转身向全营发出口令:“全体都有,向右转!”队列中有不分左右的,顿时有些杂乱无章,引来一阵哄笑声,林排长厉声呵斥道:“笑什么笑!”于是哄笑声戛然而止。林排长又发出口令:“齐步……走!”
    在老兵的带领下,全营队伍来到大操场。林排长又是一阵口令,命令全营新兵按十二人一排列队,两排为一组报数,两排中单数合一,双数合一。最后,再有别的队列插入进来,又按之前的方法报数、交叉和合并。这样几经插入,几番合并,新都县这一拨新兵和先前几个地方来的新兵全都被分散打乱,各地的新兵交叉合并在一起。方鹏飞左右看了看,自己这一排十二人中还有两个花牌坊公社的,其中一个也是成都知青。最后,方鹏飞这一排新兵被确定为新兵独立营一连一排一班,他被临时任命为新兵班长,也是全营队列第一排最头的基准兵。
    方鹏飞所在的一连一排,一共四个班四十八名新兵,由一名穿两个兜的老兵担任排长。排长叫李涛,七四年重庆渠县的兵,原来在那曲边防团侦察连当班长,因为在军区大比武中拿过擒拿格斗第三名,被军区司令部警卫连赵指导员,也就是现在新兵独立营的赵教导员看上了,刚被调到军区司令部警卫连。新兵独立营四名连长全由老部队抽调来的排长担任,十六名排长和两名司务长,也都是由老部队调来的班长副班长担任。这些正副班长全是部队要重点培养和准备提拔的苗子,个个铁石心肠地要好好表现一番,想干出点成绩来为自己今后提干加分。所以,在训练中特别严苛,都想崭露头角取得好成绩和名次,以此来显示他们有带兵的天赋和魄力。
    这样一来就苦了方鹏飞他们这拨新兵蛋子了,队列训练分解动作每天加餐,喊你抬起脚来就紧到不喊把脚杆放下,哪个的脚杆麻木了想放下来歇一下,排长手上捏的那根竹片子马上就上来了。你哪个动作做错了,上来就是一脚,还骂你就是一个“笨蛋”!更严重的是你哪个动作做不撑展,坏毛病纠正不过来,就得罚你饿一顿。最讨厌的就是半夜三更搞紧急集合,外加五公里全副武装急行军,整得新兵们个个精疲力竭,再咋个扯把子的新兵不到三天全都焉了,保证把你啥子“神光”都剃得干干净净。方鹏飞心里明白不能怪人家老兵排长有军阀作风,说好听是严格训练,说哪个一点就是一报还一报,想必哪个当新兵都是这样过来的。再说人家有那么强的上进心,还不是想争取有个好的表现和早日提干,好脱离倒霉的农村,换哪个都他妈一样的心狠。方鹏飞作为新兵中的党员和班长,当仁不让地要带头吃苦,他理解老兵排长们心里的苦衷,觉得训练再苦再累都比在乡下干活路轻松多了。再说了,自己不是跟刘老二有那个约定嘛,他想不管自己和刘老二在不在一个部队,革命靠的就是自觉性。他时刻都在用三婶说的“你真的是长大了,长大了就要懂事,懂事了就要好好的做一个像样的男人,不要叫人看不起你!要叫我觉得这辈子稀罕你爱你值得。”来激励自己,决心要按三婶说的那样去做。他时常私下告诫和劝慰同班里的新战友们,说:“都忍到起哈,等我们哪天也当上老兵班长排长了,还不是可以照样都整转来的!”班里的新战友都听进了他的劝告忍受着,有的班排就不信这个邪,往上面反映意见,结果不光连营领导听之任之不加制止,反而还立马遭来连老兵排长们更加严苛的“修理”。甚至导致接连几个晚上搞紧急集合,五公里全副武装急行军变成了十公里全副武装急行军,弄得全营几百号新兵怨声载道,人人声讨那些向上级提意见的班排。总结遭紧急集合搞得的惨相,方鹏飞悄悄自创了一套应对的办法,效果明显还不漏破绽。他悄悄跟全班说晚上睡觉不全脱光,只脱掉外面的军装,这样不光能对付大冬天半夜紧急集合起来不受冻,还能有更多的富余时间应对打好背包。好在兄弟伙些都达成了共识,不声张不张扬,不向外泄漏,更不可逞强去争啥子紧急集合第一二名的表扬,反正不落伍掉在最后挨批就是了。方鹏飞的小聪明那能瞒得过李排长,只是李排长视而不见,有一次还私下跟他说:“你娃还有一套嘛,小心不要给老子耍爆了哈。”
    每年进藏的新兵,都是在成都附近各个集训营训练三个月,等到来年开春后分别从青藏和川藏公路进藏。营里也是这样宣布的,原来说好的新兵队列训练半个月,再发枪进行射击和投弹训练。不晓得是啥子原因,队列训练不到一个礼拜就提前仓促结束。一天全营集合,宣布给新兵配发红领章和帽徽。当大家都佩戴上了崭新的领章和帽徽时,个个喜笑颜开,昂头挺胸往那儿一站,全都人模人样像个兵了。之后,全营进行入伍宣誓,王营长和赵教导员站在队列最前面,带领全营几百号新兵向军旗宣誓。宣誓完毕,王营长对全营训示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了!作为一名解放军战士,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首先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新兵集训营有纪律,新兵一律不准出军营。营里花钱请来了镇上照相馆的师傅,准许每人拍一张照片,每班再来一张合影留念,并宣布可以给家里写信了,回信地址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西藏军区新兵独立营。三天后,照相馆的师傅送来照片,方鹏飞这才急不可待地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已经入伍在新兵训练营训练,部队准备开春后进西藏,他还把自己入党的事情说了。当然,那些不齿的事情他只字未提,他心里就是对三婶再有一百个好,也不敢在爸爸妈妈跟前放肆。最后,他还把自己那张精神抖擞的照片装进信封,一同寄回家里。方鹏飞想过要给三婶写信,但一想到三婶说那句“不要叫人看不起你!”的话,就马上打消了这个念想,他想还是等自己多少干出一点成绩来再说。
    给家里写信后的第二天中午,一阵急促的集合哨声响彻了整个军营,全营所有排以上干部全都佩带上了手枪,整个队列的气氛马上紧张起来。全营刚集合完毕,两辆用篷布捂得严严实实的军用卡车就驶入营区操场,从卡车上跳下来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老兵。老兵们列队完毕,一名配手枪的干部向王营长报告:“报告王营长,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十军司令部作训处参谋黄元军向你报告,增派你部三十六名干部和老兵骨干列队完毕。这是司令部的命令,请指示!”黄参谋把一个大信封递给王营长,王营长接过信封,说:“辛苦了,欢迎你们!”
    新兵们不晓得发生了啥子事情,队列里有些骚动。只见王营长从信封里抽出一纸命令,仔细看后又给赵教导员看,赵教导员看后大声口令道:“全营都有,立正!现在我宣布命令:中国人民解放军西藏军区新兵师命令,尊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军区司令部命令,我师整建制,从命令发出之日起编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十军,并由该军司令部调配。此令!”整个队列里鸦雀无声,严肃到极致,大家心里赫然明白,近一个时期报纸广播不断刊登播放越南大肆挑衅我边防部队和炮击我民众的消息,现在这些都和自己关联上了,整个新兵独立营乃至于整个新兵师全部不去西藏了,划归野战部队,兴许马上就要开拔上前线打仗了!王营长接着把增派给独立营的那些干部和老兵,分派到各个连排,同时重新任命各个连排的干部。之后,由值班干部大声命令各连队带开。
    方鹏飞所在的原一连连长改任副连长,连长由新派来的干部顶替,新增的指导员也由新来的干部担任。其他三个排的排长都由新派的干部顶替,原来的新兵排长都分别担任了班长。只有方鹏飞他们所在的一排李排长被正式任命为排长,方鹏飞被正式任命为一连一排一班副班长,班长的位置由从北京军区抽调来的老兵顶替。整个下午,军营里都笼罩在紧张严肃的气氛中,从来的那两辆卡车上卸下成箱的装备,其中有配发给全营的枪支弹药。同时,全营上缴了原来配发的进藏装备,进行换装和配发枪支。方鹏飞担任副班长,配发了一支崭新的五六式冲锋枪。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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