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七十二章两家合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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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单回府坐立不宁,百思不得其解,那样上好的“珍珠”米,只有一个出处,若是量小,犹可是附近哪家米户私自倒卖,可是一售卖便是一日,不下五六百石,非是他本人同意贩出不可?
正想着,蔡老板急匆匆上楼禀报,“大人,”广发米行”的粮车又到了,一辆接着一辆,排了老长一队。也不知到底弄了多少过来。”
万单大步来至窗前,撩帘观看:夜色中,前头车马已停下,正有力工一袋袋扛了里走搬货。
他粗略算了一下,一辆车正常是五十至七十石,眼前的已有十六七辆车,小来又是千余石……
“备车,出城。”万单突然道。
“是,大人。”一旁的侍从赶紧下楼准备。
蔡老板满面惊愕,“天如此晚了,大人要去哪里?”
“一日未卖出粮,一日未需算账,怎么,蔡六,你的脑子也跟着浑浆起来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么久了,还用我教你?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换个脑子清醒点的。”
“蔡六多嘴,蔡六多嘴!”蔡六“扑通”一下跪下身子,左右抽自己嘴巴,额头瞬间见了冷汗。未卖出粮,本不是他的错,但现在万单明显是迁怒了,弄不好,他就是那个出气筒。
接下来非要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不可。
万单整整衣帽,向楼梯口走去,快要下楼时,又停下脚步,“明日,所有粮米与”广发米行”同价,不可贵一文,不可贱一文。”
“是,是,大人。”蔡六爬跪向前,迭声应道。踉跄起身,小心翼翼在后恭送。待脚步声彻底远去,掏帕子揩揩额角,
话他听明白了,但其中道理一时半会还转不过这个弯来。
他们为何要学”广发米行”,那要少赚多少银子?之前,万单还不是说“不成体统”,满目不屑吗?
万单此举自然有他的打算。楚怀已说了,他是遵照九殿下之意行事,他正好借机迎合,趁此讨好;春季将至,细雨绵绵之日不远,倘若对面粮米不断,他就要一直沉积仓中,到时,
空气发潮,白米泛黄,现在这个价格也未必卖得。
莫若趁此,见好就收。左右,他尚有许多利润可赚。
一辆华丽,却没有任何标志的马车,行经朱雀街,绕过菜市口,在城门关闭前,悄悄出了永安城。
万单的存货够多,然他真正的货源却是冀江九昌的裴貔,
——一个只发粮食财的当地豪强。
冀江为淮水河岸以南大城,土地平阔、松软,盛产各类粮米。包括黎皋、闽阳、九昌三州县,其中九昌又辖区最大。裴貔所在之地。
这一地带的粮米均为裴貔所控制。平常,百姓辛苦种粮,到了秋收时,低价卖与裴貔,一斗米往往给二十铜板还不到。除了本钱,所剩无多。
百姓心有不甘,想着,划船过了淮水就可以与各地民众自由买卖,少说也要卖四十铜板以上,何故白白贱卖?
有胆大的便要半夜偷偷携米过河。
裴貔派了人四处查看,一旦被捉住,轻者,痛打一顿,粮米没收;重者,捆石、投江、喂鱼,田地收缴。
百姓无处喊冤、无处申诉。太守尚且与裴貔称兄道弟,怎会为他等主持公道?说白了,衙门就是裴貔串门的地,他去了,太守远接近送,点头哈腰,巴不得大驾光临呢!
俨然,裴貔成了冀江的土皇帝,只手遮天,称霸一方,任意压榨百姓,残害人命。一直这样胡作非为了,三年有余。
天亮了,蔡老板让人写好粮米价格准备售卖时,发现,广发米行的各种米粮价格均比昨日低了五铜板。别的倒还好说,白米一下子成了“五十五铜板”,比他们原来卖的整整低了十铜板,然而,想到万单临走时说的话,他立刻挥手,命人改。
霞光放彩,三阳气暖。(缺少一段景色描写)
百姓们天光微亮就已等在广发米行门外,待开门拥进去,不消片刻,又拥出,朝万记米行奔涌而来。
蔡老板只当是米粮降价引得人来,只顾吩咐人不住扛米倾入簸箕来售,哪管那么多。
他不知的是,百姓拥进广发米行后有人告诉他们:两家已合成了一家,请到对面买购。
后赶来的百姓一打听价格,又见万记米行门前排了长长一队,自然加入其中。
就这样,从日未出售至日落,这一日,万记米行售出了七百石米粮有余,其中以白米居多,占了将近五百石。
晚些时候,蔡老板整理账本时,心中得意,同样的价钱,百姓却还是愿意到他万记米行来购买,说明什么?广发米行破破烂烂,终究上不得台面。
虽然他没到屋子中看,但以一个生意不景气的酒楼做铺子,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蔡老板一夜心情舒畅,待日出时,出门一看,又愁怅了,怎么昨日已降,今日复降,且又是五铜板?五铜板是不多,那比他们原来售出的六十五铜板一斗岂不足足低了十五铜板!一石就是一百五,一千石又少赚多少银子,
蔡老板寻思了好一阵子,但一见百姓两厢比较了米粮价格又到对面排了长长一队,想到万单走时的吩咐,一拍腿,再改。
他改了,百姓也就过来了,生意如昨日一般“红火”。但较前一日,少售了两百余石。
百姓们想,连续两日降价,明日是否仍降?不如今日先少买些,且看明日如何。
当第三日一早,蔡老板看到广发米行牌子上的白米价格变为四十五铜板一斗时,好悬没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售米这么多年从来没卖过这么低价格,这可是上好的“珍珠米”,又不是泥石、土块,怎的这等低卖?难不成,广发米行的米大风刮来的,无有成本?
他有心不降,又怕一斗米也卖不出去,万单怪罪。毕竟,有便宜的,谁买贵的。而且,到底万单多少铜板一斗弄来的米,他也不是很清楚,心里觉得还是有利可图的,虽然,利润微薄了一些,不入眼了一些。
最后,想想还是按万单的吩咐来行事,那样即便错了,他也有话可说,私自做主,一旦弄巧成拙,他就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想,这一日,百姓们异常踊跃,大背小扛,一家中能有体力的都来抢购,
从早开业到晚闭门,整整卖出一千零七十五石,差不多要是前两日之和了。
为何这一日卖了如此之多呢,原因在于,百姓们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今日是最后一日降价,也是最低价格,能买多少买多少,以后无有此等机会。
蔡老板愈算下去,眉头愈是紧蹙,永安也就六万来人,按照这个数目,几乎家家都有了半月以上余粮,从明日起,怕是要售米稀少,进入淡季了,以往,这种状况可是从未有过。而且,这么一降,以后再往上涨,怕是难了?
又一想,对面门口冷落,车马不至,不是生意惨淡到无人问津吗?还不如他们呢!等把对面的彻底搞垮,以后,价格多少,还不由着他们自己决定?万单深夜出门,怕就是为此事而去。他那么人脉广阔,手段通天,还有摆不平的事?别的城、郡不好说,京城永安这方寸之地,还是万单的地盘。比他万记
米行更根子深、后台硬。
蔡老板想着万单这一走也三日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而明日,广发米行是降价还是涨价,或者又会折腾出什么新花样,那也是天亮之后的事。
蔡老板心情还算不错的睡下了,只觉得还未睡去多久,突然听到很大声响,猛然惊醒,翻身坐起,外面,震天动地的敲门声令其一阵心惊肉跳,直觉告诉他,坏事了,八成万单回来听说他把米卖贱了,特来问罪。
天色朦胧,星光不明。
事实是,万单没有回来,而发生的事情比他想象的更难以
处理、
蔡老板深一脚浅一脚上了马车,急急来到郊外仓房一看,彻底傻眼,头脑一阵眩晕,好悬没当场晕死过去,满满一仓,六百石上好“珍珠米”不翼而飞,里面干净的连个米粒都无有剩下。就算是老鼠,也做不到此种程度。
万单是狡猾的,他的十余个仓房都在近郊,但所处位置隐蔽不说,还不在一处,蔡老板经常取米的是一、六、九号仓,他手中有钥匙,但并不知具体所在,每次都是万单手下人装好车赶出来交给他派去的人,一并归还钥匙。
事发突然,万单不在,那些人只好报与蔡老板知,
蔡老板命人点了数具火把,钻进仓房,借着明亮火光,费力蹲下身,企图查找出些蛛丝马迹。
那些人说,他们过来开仓,以备明日之米,不想,仓空米不在,原来看守的三百来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一个说谎,两个说谎,不可能一百人都说谎,怕就是这回事了。有贼人几日前,趁夜窃走了粮米。
也不用多费心思寻思是否有贼人,贼人大胆地很,瞧,不是在外面仓壁上留下四句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