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二百四十章四个说书人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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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悦山以为是他暗中派出的人刺探而来的消息,回到府中一问才知,竟是苏太,竟是通过苏太。
    苏太什么德性,苏悦山再清楚不过,明着派他,暗自又派了几伙人到市井中去打探消息,另外也派了人去监视他,他在瑞安茶楼发生之事,他去了杏花烟雨坞,他与萧古的“对话”
    ……都有人事无巨细,向苏悦山禀报。所以,萧古所言,才会一字不落被传递回来。
    “老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管家垂手一旁道。
    “此事,一看就是有人蓄意为之,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悦山捋着胡须道。
    管家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其意,连连道:“老爷高明,老爷高明。”
    翌日一大早,苏太不用谁叫,自行起来,眼睛瞪着,显得极其兴奋,他已经准备好带人去荡平那个茶楼了。
    然后,当苏悦山给他指派的人仍然是昨日那三个时,他傻眼了,不是三千,至少也是一千五,不是一千五,最起码也是五百?三个,打得过谁?
    好似看出了他的意思,苏悦山眯眼笑着,一拍手,又有三人从外面进来。
    六个,也不够,而且还是,是……苏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当他觉得另外三人的穿着打扮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时,猛然间想到,不就是“说书的”。
    “太儿,今日,你还去瑞安茶楼听书,不过,不是听那里的说书人说讲,而是他们,至于说什么,讲什么,你到了自然便知。”
    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为什么不是带人去灭场,那样多威风,多过瘾,苏太心里怎么不满,嘴上也不敢问出来,只得遵命照办。
    因为去的过早,瑞安茶楼内,吃早茶的已经不少,书场还未开始,
    身后跟着六个人,苏太的底气也无有增多少,心里想着昨日之事,害怕被人认出他来,压了压帽子,打开折扇半遮了脸面,尽量不引人注意的上了二楼。
    “嗨,我说,你们……”苏太回头正想问那三个说书的,老家伙让他们说讲什么时,发现人不见了。
    “人呢?”他只得问三个随从。
    “那儿,少爷!”其中一个抬手一指。
    妈的,动作还挺快,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真是没将他放在眼内,呸!什么东西,苏太啐了一口。
    那厢,一楼大厅内,西北一角,三个说书人之一已经开了场子,满面带笑,嗓音甚是洪亮,“各位客官,本人江奇,生为说书人,身为说书人,一生只想做个说书人。”
    他一亮嗓子,楼上、楼下的纷纷将目光转向这里,一开头,就带了几分诙谐幽默,引得多人失笑。
    “今日,风和日好,瑞烟笼罩,各位食地美味,心中欢畅,江齐在此为大家说上一段,添个乐子。”
    “好,说来,说来!”一个壮汉咬下一大口甜点,拍桌子高叫,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他管说书的,唱曲的,有热闹看就行。
    “哎呦,感谢这位大哥捧场,好,正式开始。地钟灵,天应瑞,天地造化①。月如花,花似月,花月生香②。
    三川花似锦,流水绕八城,古来帝王州,郁郁葱葱佳气浮,(缺少一首诗)
    有道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③
    话说,我朝自灵帝开创以来,几经风雨,一路波折,迄今已是四百六十余年,在这期间,都发生过哪些大事、小事、不凡事呢,请听江齐一一道来……”
    天祈人对于自己的“家史”,当然不可能不感兴趣,而且,这些作为历代史官记载,国家宗库储藏,平常的说书人根本接触不到,更不可能说讲,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鲜。
    先来的,有人挪了座位,后来的,自动在这片落座。苏太
    喝茶吃着早点,不时斜眼朝这瞟向一眼,嘴歪着,
    觉得很有面子。人是他带来的,捧他的场,就相当于捧他的场,昨日还群起围攻于他,今日就要“围”着他转,一帮愚民、贱民,他稀罕才怪!
    也不管人家心里真实想法怎样,苏太在这里自欺欺人、自以为是如此这般想着。
    虽然说也无多大乐子可言,倒是比听“慕容烈风”,“君辰夜”要强地多,只是,老家伙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对于这点,他还是弄不大明白。
    随着日高升起,时辰渐长,人员愈多了起来,一眼扫去,
    已有了三十来号,只是不待再多,随着一声清透的亮嗓子,东南角的书场也开了,昨日的说书人出现在那里。笑容满面,精神饱满,说地还是最近战事。
    唉,妈的,还来,一见之下,苏太反射性地就要跳起。
    “少爷,勿躁,老爷早已有了妥善安排,少爷瞧好就是。
    ”管家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楼梯,出现在门口处,笑容可掬地道。
    这个老不死的怎么也来了?来盯着他来了?多大个事啊,
    像他自己搞不定似的,下去将那个该死的说书人暴揍一顿,打个半死,扔出去,不就一了百了,那多解气,多省事!“妥善安排,妥善安排”,看你们到底个怎样“妥善安排”?苏太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管家,继续吃喝。
    说话间,西南方,苏太带来的那三个说书人中第二个也粉墨登场,“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④……有张生者,性温茂,美风容,内秉坚孤,非礼不可入。或朋从游宴,掺杂其间,他人皆汹汹拳拳,若将不及,张生容顺而已,终不能乱⑤……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蒙尘。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从。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差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⑥……”
    不用问,配合着这位年轻的面相,风流的身段,细长、软秾的声调,一转一挑,皆满是情意的眉眼,他说的是极尽风花雪月、香艳旖旎之事。
    男人,本性使然,大多好此。别人怎样,暂且不说。苏太一听,立即竖起耳朵,来了兴致,只恨另外两个声音此起彼伏,扰乱了出处,害他要全神贯注才能听得清。此时,苏太恨不得下楼直接坐至跟前方好。
    很快,这方也聚集了渐多的人。
    三人同时说讲,正主,时事战事;西北方,帝王发业;
    西南方,女色才子。
    人们可能是听说了这里的热闹吧,来的人愈见多了,大致分辨一下,各自朝自己感兴趣那方去了。然后,听了一会儿再行换位,结果是,正主那里的人在增多,另外两方的人在减少,尤其“女色才子”那里,就剩了十来个了。
    女色才子再怎么撩人,帝王发业再怎么新鲜,也不如时事战事更加吸引人。谁不想知道,这场盛况空前、汇聚六国,关乎身家性命的大战,是如何取胜的。
    苏太听得入神,没注意到管家冲外面他带来的随从比了个手势。
    少顷,伴着一声清脆锣响,东北方也开了场,“南阳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问曰:“谁?”鬼曰:“鬼也。”鬼曰:“汝复谁?”定伯诳之,言:“我亦鬼。”鬼问:“欲至何所?”答曰:“欲至宛市。”鬼言:“我亦欲至宛市。”遂行数里⑦……”
    一听之下,即是鬼怪、乱谈之事。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许多民间文书家,将所见、所闻、所感编成书籍,而说书人再将这些编成段子出来说讲。越是离奇、荒诞,越是吸引人。百姓们津津乐道,百听不厌。
    先来的,后到的,人员纷纷向这方凑来,正主方,亦有人转头看来,但只是一打量,又聚精会神听讲起来。
    这下,热闹了,四人同时说讲,在同一茶馆内,同一场子内,从来没有过的稀奇状况。隐隐地,另外三方对正主形成合围之势。
    下面怎样,苏太才不管呢,他只想叫另外三个都闭嘴,只留那个说讲“美人脱光光”的人继续。多了一个声音,他听得不甚清晰了。此时正说到兴头上,床笫、云雨之事,他最感兴趣了。
    妈的,早不说,晚不说,就赶这点上,这不是存心跟他过不去吗?苏太狠狠剜了一眼总管,没看见他如何动作,也觉得定然和他有关。
    注释:①出自《》原句:地钟灵,天应瑞。
    ④⑤⑥出自《莺莺传》。
    ⑦出自《宋定伯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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