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辰夜下山 第一百五十章一小碗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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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说的“惦记的人”是指红颜知己或是心仪的姑娘之类的,可君辰夜就不会这么想了,听到“惦记的人”这几个字,心头一震,莫非烈风是怕他一人过年会不开心,所以早回了?
“咱们别在这站着了,怪冷的,先回屋吧,有啥话回屋说。”
君辰夜默默转过身头前走去,长生接过粗布袋子,老汉在前他在后也朝屋内走来。他在走动间,手中的袋子不时发出轻微的碗碟撞击声响,估计里面是祭拜用的器具。
君辰夜又回到之前的小板凳上坐好,小手绞着衣襟还在想着刚才的问题。长生进屋将牛油灯点上后又走了出去,和老汉一起在厨房内做着什么吃食。
小半个时辰后,老汉端着一笸箩菜包子走进来,一笑皱纹也跟着舒展开来,透着慈祥和朴实,招呼道:“娃啊,来吃饭吧,长生说得对,少爷一准回永安了。老头子人老了脑子不灵活,刚才没拐过弯来。”
对于这明显是在安慰的言语,君辰夜心中一暖,站起身应道:“知道了,老伯。”
长生在后端了两碗糊糊放在桌上,之后扭头出去,又端了两碗进来,一碗还是和先前一样大,另一碗却明显小很多,当他放下,君辰夜瞧清后,心头一跳,眼前一亮。
那一小碗不是山珍,也不是海味,就是一碗放了几根菜叶的面条,只是呢,小碗的大小与君辰夜以往吃面的碗一般无二,碗里的面条多少与君辰夜以往吃的面不差分毫。
“这是烈风做的?”君辰夜伸出小手指着那一小碗道。明明是问话,语气却是无比的肯定。
这都能看出来,“小朋友”好厉害啊!长生道:“哦,是少爷做的,少爷自打回来这两日顿顿面条,早辰吃,中午吃,晚上还吃,而且呢还非要多盛出一小碗来……别,别,小兄弟你和爹吃新的糊糊和包子,这碗面条是早上剩的,我来吃……”
不管长生在说什么,君辰夜已将小碗端到了他的面前,自顾自道:“还有两个荷包蛋。”
长生也坐下来,拿了包子就着糊糊一起吃,当看见“小朋友”用筷子真的翻出两个荷包蛋并在其中一个咬了大大一口后,他惊讶的睁大眼,不愧是少爷的“朋友”,隔着碗就能看出里面有什么,真乃高人也!
之后,他明显感觉到“小朋友”愿意说话了,不像之前问一句回一句了。而且,还不时露出小牙给笑一下,平凡无奇的长相因这一笑生动起来。
“我叫君辰夜,你叫长生是吗?那我叫你长生哥吧。老伯,烈风平时怎么称呼您啊?……哦,“水伯”,好啊,那我以后也叫您水伯……”
细白面皮的白菜猪肉包子每咬一口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而君辰夜就像看不到、闻不到一样无比用心地在吃他的面条。
一手筷子,一手汤勺,小嘴巴一动一动的,每一口都在细细品味后才咽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什么美味珍馐。
长生喝着糊糊,咬着包子,眼角却不时瞟向对面的“小朋友”,少爷的厨艺他是知道的,做出的东西也只是不难吃,可以吃得下而已。而且,就算厨艺很高,面条再怎么做也还是面条。打死他都不相信那碗面条能有肉包子好吃。
长生吃地很快,水伯吃地很慢。长生喝光了一碗糊糊又端过了另一碗,水伯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糊糊就撂了筷子,将木凳向后拉了拉,抽起一杆旱烟,笑眯眯看着长生和君辰夜吃。
屋外北风呼啸,屋内灯火融融。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热闹,水伯这个年纪的老人大多是喜欢孩子的,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一个如此讨喜的孩子。在君辰夜开了一个话头后,水伯就拉开了话匣子。
水伯原是慕容长青手下专门照顾他饮食的老兵,在慕容长青请辞后也不愿再留在军中。因为家乡没了亲人,又因在作战中伤了一条腿,慕容长青就将他带回到这里,并为他收养了父母早亡,由奶奶抚养长大,在四岁时,奶奶也病故的长生为养子,打算为他养老送终。慕容烈风一年中也就十来天留在这儿,平素里都是水伯和长生守着。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慕容烈风身上,君辰夜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水伯,水伯,烈风小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不爱吱声?”
“和别的孩子比,少爷的话是少了一点,可却不是不淘气的,上树,爬墙,掏鸟窝……为此没少挨老爷的打,别人家的孩子挨打了都会求饶,说软话,少爷呢就是不哭也不喊疼,牙关一咬,就那么硬挺,老爷一看这架势就更有气了,木棍子不知打折多少根。”
君辰夜听到这不乐意了,小嘴一揪,“小孩子有哪个不淘气的,说两句或打两下屁屁就得了呗,那么用力打做什么。”烈风当时不知有多疼!哼,烈风他爹不是好爹爹,他才不要管他叫伯伯!
水伯和长生都被君辰夜的小模样逗笑了,水伯接着道:“老爷也没诚心真打,寻思吓唬吓唬,下回不就不敢再作妖了吗,可那脾气一上来就收不住了,手头上也就重了些。要说少爷也真是个犟脾气,不管老头子在一边怎么劝,差点没磨破了嘴皮子,哎,人家就是小身板一拔,一声不吭……”
长生放下包子站起身来,摆出个姿势和表情,“瞧着,少爷当时就这样。就跟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怕似的。”
水伯一见“呵呵”笑了起来,“对,太像了,还不就是这样。”
君辰夜揪着小嘴瞧了瞧,然后也露出小牙给笑了,他怎么没看出烈风哪里倔犟了!
“烈风当时多大?”
“八岁。别看只有八岁,打架老厉害了。”
听到这,君辰夜眉眼一动,小表情不知有多可爱。嗷,嗷,嗷!发现好玩的事情喽!
长生来了劲头,接言道:“我清楚记着,有一回,我、二毛、石头、小泉一起和少爷到村东边的小溪里逮鱼。也捞了小半桶了,大柱子也领一帮崽子来了,非要抢鱼。我跟石头还敢嚷嚷两声,二毛躲树后去了,小泉干脆吓尿裤子了。大柱子拎起桶看了看,一撇嘴嫌少,吆五喝六地让我们再接着给捞。那德行,别提有多装孙子了。我一看人家人多,我伙就这俩半人,动起手来也就我、石头跟少爷,二毛和小泉一准指望不上。再说了,大柱子那体格,跟头牛似的,比我们仨摞一块都大,打架那也是吃亏。我寻思,要不假装到水里捞鱼,将桶一掀,奔那头一跑,谁也别捞着就完事,结果,还不等我跟少爷使眼色,少爷飞起就是一脚,一脚就将大柱子踹趴。哎呀,别提多带劲儿了!大柱子当时都懵圈了,找不着北了,爬起来在原地先转了两圈,又是撸胳膊又是挽袖子的给自个壮胆,一对一单挑就得了呗,还招呼那帮崽子一起上,他们伙六个,我们伙仨,我和石头合伙打一个,少爷一个对付五个,二毛想帮忙,偷摸扬了一把沙子,结果还扬石头脸上了。哎呀,这顿扯巴、骨碌,桶都弄洒了,鱼溜了满地,我和石头可也把胖墩撂倒了,腾出手想帮少爷的忙,回头这么一看,好么,躺了一地,五个全部被撂趴。大柱子被打地直喊娘……”
“烈风有没有受伤?”君辰夜暂时不吃面了,聚精会神听着。
“怎么说也是五个半大小子,大柱子那时都十一了,少爷的嘴角破了,眼眶青了,衣服扭扯的不成样子,这还不算,晚上回来还被老爷……打了。说起来,都赖大柱子那瘪犊子。”
水伯在鞋帮上磕了磕烟袋,“老爷一看少爷那浑身的样子,当时火气就很大,而少爷呢,又问啥也不说,正这时候,大柱子让他娘领着,哭嚎来了。东西村、邻里街坊谁不知道王五的媳妇生了一张巧嘴,死的都能说活。添油加醋这么一说,老爷又是个要面子的,下手比平时可就重了。诶,可怜了少爷,足足在炕上趴了三天,老头子给上药都有些下不去眼。”
自己挑衅,还将责任推在他家烈风身上,大柱子是吧?等着他的!君辰夜心疼地不得了,幽幽道:“谁是大柱子?”
就着黄酒,缩在炕头啃鸡屁股的大柱子猛地打了个喷嚏,楞头楞眼叨咕一句:“诶,邪门了,谁没事惦记老子。”
“家住村东头,一天到晚啥都不干嘴还馋,竟靠老爹老娘养着,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属螃蟹的,一走道这样,横着身子晃。无冬立夏圾拉个鞋甩膀子闲逛,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娶个媳妇没到半年就给打跑了,有一阵子老丢鸡,大伙都说是大柱子偷回去吃了。春花嫂子说在他家都瞧见鸡腿上拴的绳子了。”长生快言快语道。
“捉奸成双,捉贼见脏。非得一准将大柱子逮在谁家鸡窝里,这事才算成。”水伯吸了一口旱烟说道。
“难,大柱子贼精贼精地,春花嫂子家还有条大狗呢,不也被他弄去了。”
抓个偷鸡贼而已,这有什么难?君辰夜的小脑瓜里快速有了想法。吃光了面条不说,还将碗边添地溜干净。
水伯瞧得心里不落忍:诶,早知孩子乐意吃面条就给做面条好了!
长生则是瞪大眼无比新奇:真有这么好吃,少爷的厨艺啥时候好到这种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