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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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现在你们知道我有多么地寂寞了么,我将被困在这冰山之颠,永生永世!
她斜睨向我,凤目含怨带嗔,睫毛颤动。
锌骋,你明明爱的是青桠,为何还要娶我?娶了我,你的心却在她那,不管我一个人的孤单寂寞。
转而,翟桠凝视着王的脸庞,绽放出倾国倾城的笑颜。却在同时,红色的血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溅到蓝色的衣襟上,是一朵惊艳肆红的花朵,随即变成两朵,三朵……如荼的花海瞬间蔓延,摇曳着比血还要鲜艳的颜色。
她的声音痛彻心扉。
锌骋,你好狠心呐!锌骋,你为何要这样待我?任我如何等待,哪怕为你付出我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你的眼中却仍然只看得见青桠。
自从你在我们大婚那天见过青桠后,你就再也没有正视过我一眼,你可知这对我来说是何其地残忍。从那以后,你就总是等待在星晷室中,等待青桠来占卜,你为她每占卜出一次星象而高兴。在青桠为了成为祭司而独自去降服鹫夔,从她离开王城的那一刻,你就一直静坐在了王城最高的屋脊上,默默地望向她离开的方向,十天,整整十天,直至她降服鹫夔平安归来。是你亲自走出王城去迎接她,那时,你脸上的喜悦成了我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痛,深入骨髓的伤痛。
可是,锌骋,我却还是那么地爱你,我无法忘记你,我爱你已胜过自己的生命。我不会放弃你,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地被迷住了心性,你始终是会回来到我的身旁。
可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错了,还是错得那么地厉害。
锌骋,我曾天真地以为,如果不能让你永远爱我,那么就让我死在你怀里吧。至少在我死的时候你是抱着我的,你的眼中只有我,那时的你是完完全全地只属于我一个人。我只是想让你永远地记住我。所以,我就去毁灭璇玑,我想,如果能让整个离境来为我们两个陪葬,也是很好的事情呢!后来,在冰火祭中,我看见自己死在你的怀中,你眼中噙着泪水看着我。你可知那时的我心里是多么地开心,那是只属于我的幸福。可是,我却在死的最后一刹那看见青桠走进来,她为你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你的眼里只有到她的影子。
直到那时,我才真正彻底地绝望了。锌骋,你可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悲伤与绝望!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这最后的半分注视都不肯留给我,这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你的目光啊!于是我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祭起回生咒想与青桠同归于尽,不想却是被你猛下毒手,封印进了璇玑。从此,我是生亦不能,死亦不能,将永生永世地被困在这里,不生不死。
永生永世,锌骋,你知道永生永世有多远吗?
我知道,是我错了。无论我怎样努力,锌骋,你的眼中都从来没有过我的存在,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锌骋,我恨你,我恨你们所有人,我要埋葬整个离境,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死,我要你们为我陪葬,我要你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爱的人死在身旁而无能为力!
忽然,翟桠一步一步逼近王,琥珀色的眼瞳中却是赤裸绯测的爱,她的脸上是有些扭曲的兴奋。
她说,锌骋,你是爱我的,对不对?那我们就一块儿死,好不好,我们就永远都不孤单了。
她的目光却在触碰到我的时候凝滞了下来,眼中的痴迷变成了极端的愤怒。她怒吼,你为什么还要抱着青桠,锌骋,难道你不爱我了吗,难道你连这最后半分的怜悯都不能给我吗?
翟桠尖锐而恶毒望着我,她的眼中满是惊惧,愤怒,还有仇恨,那是燃起的炉火。她脸上的血泪已经干涸,剩下两条弯弯扭扭的血痕,有些狰狞的神色。
猛地,宫殿里狂风大作,是翟桠纠集漫天的白光,幻作巨大的半圆弯刀卷起一地浮尘向我劈来。
我惊恐,而那锋利的刀身却在刚要触碰到的我刹那间转向旁边的殿柱,然后碎成了绵绵暮霭。是王化去了翟桠的幻术,可是王的嘴角却溢出了鲜红的血丝,他的眉心青红色的光晕在游走,是紫芒又开始反噬了。
锌骋,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你真的不爱我了么,你不要我了么?
翟桠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盯着王,却又突然地厉笑起来,眼中是炽烈的爱与恨浓郁交织。
我知道,锌骋,从我们大婚那天起你第一次见到了青桠后,你就不再看我一眼了,你爱的是她,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不,不对!
翟桠突然咆哮起来,不,锌骋,你仍然是爱我的,你只是一时迷了心性,你不会不爱我的!锌骋是爱我的,锌骋,锌骋……
看着已臻疯颠的翟桠,我心中的悲伤在泛滥,她只是一个为了爱而颠狂的女子,一个为了爱而付出一切却心被伤透的女子。
忽然地,翟桠却恍似清醒过来,她平静地抹去脸颊的血痕,以一种悲悯而仁慈的神情凝视着我们。
周围静得可怕,听得见尘埃落在地上的声音。
片刻之后,她以极慢的语调说,你不是青桠,你也不是锌骋,因为锌骋是爱我的,他是不会爱上其她人的。
翟桠的声音中潜藏着一股暗潮在汹涌澎湃。
但是,我会杀了你们。寒宸,杀了你,帝极星就会陨落,整个离境都会毁灭,我也就可以死了,不用再这么孤寂地待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寂寞,我不要再这么几百年几百年地孤独下去。寒宸,杀了你,我就能真正地重生!
翟桠的眼中闪过一道血光,像是有个无底的黑洞在不断地扩大,它嚣狂地吞噬着一切,把许多纯洁的光芒变成了血腥。她的手势复杂地变幻起来,周围的空气再度被抽离。
俄而,翟桠的右手发出银白色的光,那些被抽离的空气竟慢慢集结成了一个有形的光球。光球在她手心不停地转动,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耀眼,照亮了她那惊鸿绝艳的容颜。
我却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空气像是离我远去了。渐渐窒息的感觉,像一条脱了水的鱼,被搁在烈阳下的浅滩上。
轰隆隆——
伴着震天的响声,是翟桠手心的光球重重地砸将下来,拉出一道透明的光影。光球沉重有如巨石,矢自呼啸,似是平静的海面忽然卷起千丈涛浪,墨一般的海水,无形的压力顷刻间从四面八方压来,承载着整座雪峰的重量。
千钧一发之际,王昂然立定,左手张开伸向天空的方向,生生地接住了光球,他的掌心是青红色的光芒在游走。冷汗一颗又一颗地从王的额角滑落,一缕鲜红的血丝顺着他紧抿的嘴角流下,是紫芒在狂猛地反噬。
光球仍在不断地膨胀变大,也越来越沉重。
王眉心的青红色光芒愈发地深凝。
在光球即将绽裂的瞬间,王仰天发出一声悲啸,啸声锵然入青云,振聋发聩。空气中顿时冲荡着有如龙卷气流一般,整个宫殿都被震荡得摇晃起来。王掌心的青红色光芒猛然间变大,四下散放。随之,是一声撕裂空气的脆响,光球被四分五裂成千片万片晶莹的碎片,向着翟桠哄然而去。
翟桠立在原地,她的眼角微微上扬,依旧巧笑嫣然。
在那些碎片即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她叹息着伸出纤纤素指,轻轻一指。那些呼啸得比光阴还要快的碎片,霎时顿住,悬浮在空中。
在翟桠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扬起的刹那,浮在空中的那些碎片纷纷碎成透明的粉屑,翩翩然往地上坠去。
王不断地在空中划着奇异的符号,他的指尖缠绕着青红色的光芒,那些坠落在地的粉屑瞬间凝结化成了无数的银针,针尖闪熠着幽寒的光亮,再次向着翟桠呼啸而去。
望着漫天而来的银针,翟桠半捂着脸颊嗤笑一声,衣袖在空中一拂。数不清的花朵竞相绽放,闪着七彩万丈光芒,优雅地旋转着落下,纷碎了漫空银针。那些由冰雪雕成的花朵洁白灿烂,莹然生光,妖艳而诡异,散着冷冷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