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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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来越沉,暮云浓重。
远远地,我望见一长衫男子正背对着暮云立在溪边,纯净的白衣,衣袂随风飘摆。哥哥,是哥哥,我一时欣喜不已,太好了,哥哥没事,他没事。
忽而他转过身来,一抹纯净无暇的笑容荡漾在他那几近完美的脸上,墨玉般的深邃双眼,柔和素净如雪莲的脸庞,泛着暖玉一样莹润的光泽。可是,却不是哥哥。
他说,我叫翧羽,姐姐要记住了噢。
清亮好听的声音,如风过耳隙,令人有些微微的沉醉。他正是昨天与泫澈在一起的那个灰衫男子。
我问,我哥哥呢,他怎么样了?
我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难以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
他依旧浅笑着,直直地望着我的眼睛,翩然踱步慢慢走近过来。直至两人间的距离近得只要我稍稍一动,便会碰触到他的嘴唇。他的面庞完美如玉石雕刻,没有丝毫瑕疵。他黑色的瞳孔中,我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影子。
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拂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幽幽的草药香。
他说,姐姐只关心寒宸,就不关心我哥了吗?那我哥呢,他要怎么办才好呢。
他离我越来越近,近得我都快不能呼吸。
他嘴角轻扬着,然后,黑色发丝掠过我的肩膀,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扯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说,我只想知道我哥哥现在怎么样,请你告诉我。
站在旁边的他仍然直直地看着我,脸上笑意更盛,气韵睟质如玉。
我也不知道呢,哥只是让我在这儿等姐姐你。他说姐姐你肯定会来的,让我一直在这儿等着呢。
等我,等我做什么?
他却自顾地说道,姐姐真是好看呢,我从来都没见过像姐姐这般美的人,姐姐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呢。
突然地,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手指揪起衣襟,眼角处竟有泪光闪烁。
姐姐肯定是讨厌羽了,姐姐不喜欢羽。
他的神态让我有些莫名地慌了。
我不讨厌你!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却突然地脱口而出。
他抬起头来,眼神直直地望着我。
真的?姐姐不讨厌我,姐姐不讨厌羽!
他的笑容,简单而纯净的笑容,如花般盛开,几近透明。可是,这几近透明的笑容,却像是有些难言的脆弱隐藏其中,转瞬即逝的脆弱。令我心中禁有些怜惜,有些想保护他的感觉。苍白的脸庞,单薄的肩膀,过于纤弱的身体,却有着最纯净的笑容,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
我明白了,我是无法讨厌翧羽的,那样的笑容,如阳光一般明媚,太过的美好。
我说,是的,我不讨厌你,我不讨厌羽。我微微笑着,清晰地重复着,我永远都不会讨厌羽的,永远。
羽欢跃着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喜悦,纯净的笑容,苍白的两颊泛起淡淡红晕。
他说,我知道寒宸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因为姐姐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说,羽,告诉我,我哥哥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了。我真的很担心他,告诉我,好不好。
羽咬咬嘴唇,视线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天空。
他和我哥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现在肯定很平安。
我回首望去,果然,在天空的正北方,那颗淡紫色的星子正散漫着浅浅的光亮。我心中宛若放下了一颗大石,深深呼吸。
姐姐都不关心我哥吗?
羽的语气带着一丝失落。泫澈,那略带邪肆的笑容浮现,我的心中有些苦涩,像是有什么在拉据着,很疼。
突然,我感觉背后有一阵疾风倾袭而来,羽的神色随之大变。
不!
羽的话音未落,刹那间我却像是失去了知觉,只觉得一道耀眼的青黄色光芒晃了一下。然后我便瘫软在地,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离了,喘息着,连动弹一下都难。我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光芒,是紫芒。
翧羽也被紫芒的震荡摔出数丈,他正在剧烈咳嗽着。
羽,羽你怎么样了。
我想大声地呼喊,可是逸出来的声音却弱不可闻。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夹带着怨恨和绝望的咒骂一声声从身后传来。我艰难地转过头,却是一个皎若秋月的美貌女子,她正是那日垂首站在翧羽身边那个绿纱女子。
绿幽,何苦呢?
翧羽微微动了动,剧烈地喘息着。
我要杀了她,公子,必须杀了她啊!
绿幽的声音几近竭斯底里的疯狂,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来,她挣扎着想去拿那把摔在旁边的短刀,可她也丝毫动弹不得。
看着绿幽,我忽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悲伤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