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和宁郡主(梦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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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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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记事的那一天起,我已经住在太后的宫中了。看见太后慈祥的目光,她真的很疼爱我,我以为我就是公主,是她的孙女。其实却不是,我后来才知道已经逝去的信王爷的女儿,皇上下了圣旨,册封我为和宁郡主。我是父母双亡,太后是可怜我,才把我接到宫中来照顾。
看着静宜的光芒,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即使太后找了官家小姐来宫中陪我,我也是寂寞的。不过在宫中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我认识了田家的四少爷、五小姐和六小姐,陈家的少爷和小姐,还有曹家的少爷。我们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大家很开心,在宫中的日子也是过得很快,在我十岁那年,无意之间听太后提过想要派人把我送到了肃王府。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去,在宫中我过得很舒服。我故意让自己的脚受了伤,我哭,说了自己很可怜,没有爹娘疼爱,却还是被送到了肃王府。
踏进王府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担心自己未来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庆幸的是王妃对我很好,凌平姐姐对我也是很好,晚上我们睡在一起,凌平姐姐会告诉我许多的好玩事情。王妃会吩咐厨房给我们做点精致的小吃,我们都会坐在凉亭中闲谈,我的心中感觉到阵阵的暖意。看着他们很幸福,我开始想念从未谋面的父母,若他们还在世,我在家将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能够这样的幸福?
中秋节的晚上,父王和母后不是很开心,我看得出来,她们却一直在我的面前装作很开心。我们吃过月饼看着月亮,母后让我先回到房间,我偷偷地跑到他们房间的外面,听见了王妃在哭泣:“为什么会选中凌儿去和亲,番外的那些蛮子也实在是可恨,我们凌儿怎么受得了嫁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流下了眼泪,凌平姐姐也要离开我了,我是命不好么?晚上我睡在床上抽噎,凌平姐姐抱着我问:“梦庭,怎么哭了?”
“我想知道父王和母后是什么样子的,我从生下来就在宫中,什么都不知道。”
凌平姐姐抱紧我说着:“梦庭乖,明天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先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姐姐拉着我的手就去了一个地方,我抬头一看,是信王府。刚想进去,王府中来了下人,说是出发的时辰提早了,让姐姐回去准备,我没有进去,我可是记住了路程,以后我一定还要回来看看。
姐姐走了,我站在城楼上看着姐姐回望的眼神,很凄凉,我只有十岁,但是我也看出了姐姐的留恋,她不愿意去那里,她舍不得这里。
到了王府之后,我就和她们少了联系。只能在过节的时候,约小姐们出来玩耍。那天我同娘一起,我隐约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后来娘就告诉我说我长大了,那一年我十四岁。
我十五岁生日的前一天,娘把我带到宫中说是要为明天的事宜做准备,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沐浴更衣,来到了大成殿的月台上。
肃王说着:“今且生如夏花,莞尔韶华,奕奕容光。弱冠既加,如之栋梁。道义不辞,大任始承。”
我走到月台中心向南跪下,父王给我梳头加笄,面向着父王一拜。父王为我簪上发钗,再面向着曹老师二拜。父王为我加钗冠,再面向皇上同太后三拜。有司摆好醴酒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然后持酒沾沾嘴唇,吃一点饭,我有了自己的字:子心。我跪在父王的面前聆听着他们的教诲,又向皇室内亲谢礼,父王宣布礼成。
晚上,又借此热闹了一番,我实在是很累。回到府中就睡着了,晚上做梦,就梦见了爹娘我不确定,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们,可是我感觉就是他们,在我成人的那天来找我。
我醒了之后,就想去信王府看看,求了王妃,她派了两个侍卫同我一起去。
我慢慢地走在信王府中,去了后院,信王府的后院真的很大,池塘边上还有一棵大树,落叶已经堆满了地上。我想念着他们,倚着大树坐在地上小憩。手突然感觉到地上有异,掏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很精致的首饰盒。我心里很好奇,知道一定有什么,不然这个盒子不会无缘无故地埋在地下。
我掩在袖中就回了肃王府,谴开了丫鬟,打开盒子来看,原来是八宝琉璃簪和一封书信,我打开信来看,摇头,事实不会是如此。我的心跳加速,原来娘的死是因为愧疚,还有丞相家的秘密,这该如何是好?我不禁流下了眼泪,喃喃道:“娘亲,娘亲……”我知道了,可是既然事过境迁,又何必留此书信于世上,焚毁,对,焚毁了才是最好的。
“咚,咚……”
我一惊,忙着收拾了东西说着:“进来。”
娘亲笑着走了进来:“孩子,回来就躲在房里做什么?”
“没有什么啊?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我心慌的说着。
娘坐下,让我坐到她的身边,她说:“昨天本来就想同你讲,可是忙了一天,你就累了。今天一早你又要去信王府,你已经及笄,有些东西也应该给你了。”
听到娘这样说,我有一些疑惑,是有什么东西给我。见娘拿出了一封信,她说:“这是你娘留给你的信,你已经长大了,终有一天是要给你的,我先出去了。”娘走了出去,我的心里很是激动。
打开信来看,是娘亲的信,我默默地念着:梦庭,等你看到此信时,相信你已然成年。此生我攻于心计,以为世事皆在我的掌握之中,谁知道还是驳不过太后的一句话。宫中是个污浊之地,所以我求了若竹想办法把你带离宫中。我对不住信王,但是也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以免将来行差踏错。你回信王府看看,后院池塘边上的大树,我很喜欢。希望今生能以我一死,换得信王的原谅。你能平淡的寻一个好夫君最好,现下只能把你托付于太后,我才能安心。请原谅娘亲,我要去寻信王爷了,此去也不知生死,保重。”
我流了眼泪,心中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深呼吸,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娘亲,你的用心我明白,我也不会再去争什么,现在我生活很好,娘也很关心我。要了好一阵子,我才让自己平息了下来,我把两封书信和簪子一同房在盒子中,掩藏了起来。
这一年的上元节,心伶来找我说是去赏灯,娘也让我去看看。我们就去了灯会,走出王府门口,心伶同我走在街上,看着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花灯,心中甚是欢喜。
心伶对我说道:“今日我还约了依渲,她就在前面的酒楼上等我们,我们快点去找她。”
到了酒楼,伙计带我们到了二楼的雅间,依渲打开门,嚷嚷道:“我还说心伶找你,怎么还没有到呢?这可来了。”边说还边牵着我们进去,我们一走进去,就看见有三个陌生男子,惊得我和心伶差点夺门而出。
依渲拉住了我们,连忙说道:“哎,别走啊!都是认识的人,跑什么呀?”然后她又介绍着说:“这是我大哥和二哥,还有曹大哥,小时侯我们在宫中不是一起读书、一起玩耍的吗?”
我这才定下神来,掩面:“两位陈公子有礼,曹公子有礼。”大家只是有好些年没有相见了,都还是熟络的,只是长大了,毕竟是男女有别。
依渲说道:“哎,你们可真无趣,好好的出来玩耍,要这么多礼节做什么?梦庭姐,你还不如心伶呢?今日咱们既然出来玩耍,当然要尽兴,快点找个节目啊!不然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听得她这样撒娇,心伶不由得“扑哧”一笑:“傻丫头,今日可是赏灯的日子,你不去看花灯吗?”
“对耶,快走,咱们去赏灯。”
我刚才过来看着那些花灯是很漂亮,可是我想起了凌平姐姐,我有点害怕看到那些花灯。我借故头疼,就不去看了。独自在酒楼中休息,他们闹嚷嚷地走了出去。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打开窗户,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回想着这些年的日子,别人对我再好也始终是寄人篱下,贵为郡主却得不到该有的一切,真想回到信王府去居住。
看着楼下的人,楼下的灯,不由得念着:“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听得另一个声音传到耳边:“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家二公子,我正疑心他们怎么没有回来,他就先说道:“郡主,他们担心你,就让我回来看看你。”
我微笑着,理了理鬓发,心想自己还不如早陪着他们去,现在才打扰了他们的兴致。看见陈凌志还站着,知道他一定是顾忌了我的身份,我说道:“陈公子请坐,我虽是郡主,但平时也不用顾忌那些个皇家的礼节。”见他坐下又替我斟茶,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看着我,然后就呛着了,他的脸都阵红了。
看着他这样,一身都是水,忙把手绢递给了他,喊了伙计来带他出去清洗一下。他才下楼去依渲他们就回来了,依渲走进来还说着:“这个二哥还真不知道怎么了,才走了没有多久就说不舒服,他跑到哪里去了?梦庭姐,看见我二哥了吗?”
我抬头看见陈凌志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害羞。我错愕,他刚才说是担心我,回来看我,我隐约猜到了他的心思。可是我现在不想想那些事情,站了起来说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头也疼,先回府了。”
依渲这丫头还说着:“让曹大哥送你,现下有些晚了,我怕你有危险。”曹正点了点头,我们就走出了酒楼,看着心伶走在前面,陈凌华走在她的身后。依渲走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讲着今天晚上的趣事,陈凌志走在她的后面,我总是感觉他的眼神想回头来看我,曹正走在我的身后。
心伶走在前面,不知道怎么的就摔了一下,陈凌华在后面连忙扶着她。两人连忙松开手,脸都红了,我感觉到刚才身后的曹正想急切的向前冲,却停止了脚步。站在门口,同他们告别,我故意看了看曹正的眼色,我知道他的心已经在心伶那里,待他们走了之后,曹大哥送我回家。
我走在路上说着:“曹大哥的心思我都已经看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提亲呢?”他愣住了,许是没有想到我的眼神这么犀利。他低着头说着:“我还没有功成名就,明年的科举我要夺魁,成了状元我就上门去提亲。”我点了点头,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家。
我先去看了娘,自从凌平姐姐走了之后,娘的身子就大不如从前了。一进房间就看见敏姬端着药,她看着我就行礼:“郡主。”我点头,让她先下去,接过她手中的药,走到床边。
“娘,我回来了。”
“那些灯好看吗?可遇见了些什么人?”娘笑着。
我把今天观灯的事情大约的讲了一些,只是没有说有几个公子在。娘服过药之后,叹息道:“病了这些日子,我也想走走,现在府中也是空空的。”
“那就把依渲和心伶她们请到府中来热闹一天。”我笑着对娘说道。
“这样也好,给府中添些人气,今天晚了,明天去请,后天过府来。”
我点头答应着,让娘好好的休息,回了房间。把依渲她们请过来玩耍了之后,娘三天两头的就念叨着她,大概是她活泼,说话行事都惹得娘很开心,还留了她小住了一段日子。
她在府中的一天,她过来找我说是有独家消息,我只笑:“就你消息灵通,有什么就快说啊?”
“嘿嘿,想知道啊?收买我啊!”她傻笑,就说:“咱们的小小妹心伶要准备出嫁了!”
“啊?”我一时惊奇,心里想曹大哥还是等不了去开口了吗?然后又听见依渲说:“她要做我大嫂了,心伶要做我大嫂了,大哥喜欢心伶,正在和我父亲商量提亲的事情。我得快些回家去,快带我去向王妃辞行。”
我有些心神恍惚,依渲走了之后,我心里想: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自己又出不得府,这可怎么是好。后来我就听说曹正说是喜欢外面的山水,不想做官要去做生意,就离开了洛阳。相必是听到了什么,伤了心才会远行。
娘的精神最近不好,我想接依渲过来,刚走到陈府侧门,就发现她跑了出来,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偷偷跑出来的,小心的走在她身后,就看见她跑到沁湖边上,有一个男子在等她。我心里很是震惊,缓缓的走开了,我想情窦初开的时候还真的是很疯狂。
过了两年的时间,我不再去理会其他的事情,有时候就去宫中看看静宜、看看太后,照顾娘,心伶也嫁给了陈凌华。而我,却一直在王府中,过节的时候见了见他们。我知道陈凌志对我的心意,过节的时候他也给我书信。可是一想到娘亲,我的心里就打颤,我只能说害怕成亲,也可以说是我自己逃避。
可是却突然传来了依渲失踪了的消息,我知道她不是失踪,怕是有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我告诉了娘,特意去了陈府,陈凌志告诉了我实情,依渲和人私奔了。那人叫秦木良,一次偶然和他们认识,他感觉这人不错。但是这样不合礼法的事情,是断然不可行的。
我自言自语:“难道是他?”
“什么他?你是不是知道依渲在哪里?”他很紧张的抓住了我,然后又放了手:“请恕罪。”
我揉了揉手颈,知道他们也担心,我就说道:“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有天我想到府上来找她,却看见她走到沁湖边上和一个男子在一起读书,其他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说完我就回了王府,没有过了几天就听说依渲被强行接了回来,但是昏迷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等她康复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再去看看她。
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也好想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那样可以吗?情爱一直是累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