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战海浮沉 第四十五章 别院枫霜红似火,欣逢知己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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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雨,隔世情,
少小事,几人寻。
彩云逐月欢喜乐,人间从无两相逢。
寒蝉冷,长亭别,
今日晨晓燕儿回,一心知。
——《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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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宴举行在西山别院,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太后向来礼佛,素斋寿宴更能突显她的诚心,心诚则灵。对于碧宫内的所有人,都在纷纷猜测太后的用意。因为他们熟悉的太后行事果决,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行西山别院祸福难料,让人心悸。
寿宴的前一天,西山别院内庞大盛宴之势已成,喜庆的氛围驱散了长时间的阴霾。屋顶琉璃瓦被完整翻红了一遍,百花争艳席案业已摆开,正中的凤舞九天玉椅由130名能工巧匠同时作业日夜雕琢修饰而成,没有黄金的凡俗倒是显出通灵之气。外殿布置高雅隆重,内殿则因为供后宫妃嫔享用,清幽脱俗。
安大哥已经被下令回府等候,寺里只留下了父亲和安泰,以及一院子的御前侍卫。
没有人提到雅乐的死去,一朵惊世奇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由于是废后这样不光彩的家族女人,上官家没有任何祭奠的安排,准备草草下葬。不料皇帝一封指令,将雅乐活化,收入皇陵,对于她,这是莫大的恩赐了吧。期盼着百年之后,在或许不曾存在的阴间,能和心中所爱相聚在一起。
可是孔子有句话说的好,活着的人和事都顾不了,谁还去管死去的呢?记忆在岁月中风干,渐渐的就散了。
“星儿,你看谁来了!”父亲和蔼的音色从门外传入。
我放下手中尚只翻阅了几页的闲书,望声音传来的地方抬头。
“云舒,你怎么来了?”不顾不曾穿鞋的小脚丫,从榻前跃起。
久违的拥抱和亲切,恍若隔世。云舒似水的眼眸依然清澈明媚,不带任何装饰的衣衫存着朴素的兰香,还有手上的碧玉环,一切好像都还在昨天没有改变。我是不问世事养在深闺却经常出溜的潇洒小姐,她是深通世情玲珑剔透却总被我气颠了如姐妹般的精明丫鬟。
“怕你寂寞,就来了啊。不欢迎吗?”
一次次的邂逅与路过,一次次的人来人往之后,留在我身边的密友,从来只有闺中的云舒。
“打算呆多久?哥哥那边没关系吗?”
云舒牵起我的手,还是那样的温柔,“上次见面都还没有说话,你就被安将军救走了,真是不让人省心!这次就是少爷让我来的,即使少爷不说,我也打算求老爷让我留在你身边。你的身边总不能缺了人照顾。”
她每一句话,都是体贴关爱的,因为这是跟我从小到大的云舒,我深信不疑的云舒。
“你是说,从今以后你要留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了?”我眼含着泪水,看向满面笑容的父亲,“可以吗?云舒可以留下来?”
“星儿,只要能让你高兴。”
“高兴,高兴,我当然高兴!云舒,我们就一辈子在一起,死也不分开,好吗?”
父亲见我们聊的兴起,便先行离开了。
云舒看着傻气的我,笑了,“傻星儿,这话要留给你要厮守终身的男人。即使我们谁先走了,另一个也要好好的活,代另一个而活。你能答应我吗?”
“只要是云舒说的,我什么时候不听了?”我揽着云舒,不肯放开,直到发现门外有一张奸诈的笑脸。
“星儿,你又让我多发现了一个弱点哦。”楚望半倚梁柱,今日的穿着多了一份王族气派,一份傲气,少了一丝邪气。这次,他没有看着我,反倒是凝视云舒。我直觉的将云舒护到身后,露出少有的霸道,“楚望,在这里可轮不到你胡来。云舒是我最重要的人,谁也别想动她!”
“你一说话就是破绽,如果你告诉的不是我,而是全天下,或许明天她就和那薄命皇后一样,没命了……”
“要是她出事,第一个我就饶不了你!”我几近恶狠狠的怒吼。
云舒拦住我,“怎么?让你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离我远了就会忘记。”
我乖乖闭嘴,从小到大只要云舒斥责我,我总是无言以对……
“奴婢叩见穆赫阿索那王,愿您万福金安。”
我搀扶起云舒,给了楚望一记眼色。
楚望无辜的望着我,“云舒姑娘是星儿最重要的人,这礼本王可受不起。不过,上次见你一身男儿装英气的很,今天怎么不扮了?”
我暗自张口,用唇语表达埋怨,“关你什么事!”结果被云舒眼神碰上直接咽了回去。
“奴婢就是奴婢,万不能坏了规矩。不过,奴婢有奴婢的天性,如果主子收到了伤害,奴婢必定十倍反击!”
“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星儿,平日见你没什么规矩,没想到奴才还调教的不错。以后一起你们跟我回国,本王心情好了便帮她找个好婆家。”说着还往后回头,“叶枫,怎么样?”叶枫垂下头,全然不顾这种无聊的提问。
云舒轻叹了一声,不以为意,“谁说我家小姐会跟你回国?”
“难道你不知道她中了我的情蛊,天下无人能解。”楚望的笑中带了挑衅。
“奴婢当然知道。不过,若然您如此有把握小姐会为了解毒便随你而去,您又何必万水千山来到我朝,大肆宣传她所中之毒,并扬言要亲自带她回去呢?”
殿内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显然,云舒的话说道了楚望的症结。她总是有这样的才能让别人哑口无言的。如果说东方烈能看穿人心,云舒便是可以说穿一个人的心。
“你!”
云舒大胆走到他的跟前,“那是因为您害怕,因为您知道小姐的心在谁的身上,因此即使知道自己会被毁容也不愿离开这里,终身遗憾!……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说罢,她微屈膝叩首,“奴婢僭越了。”
当云舒转身之时,楚望从后面用手锁住她的肩膀,我怒道,“住手!”
只见两人停在殿中,楚望将她的身体扳回,把脸贴近云舒的眼,“其实你也不懂,对不对?那么你又有什么资格讽刺和嘲笑本王。”
那种妖邪的目光再度出现,深紫色的眼眸代表了什么,我并不知晓,只是瞧见火焰和叶枫的错愕和惊讶表情觉得有些不对。
“期待与你的再次相遇。下一次,本王一定要查出你要的是什么。”
云舒的目光有些游离,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从不曾这样。她和楚望一样,都像是被抓住把柄的小孩,惊慌失措。然后,她再次握紧手中的玉镯,让自己趋于稳定和平静。
这时,安泰从外殿走了进来,“星儿,没什么事吧?”
“没事。西山别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沁妃娘娘和赫贵妃娘娘都到了。宸妃抱恙在身,怕冲了喜气,所以不必前来。带雨其他各宫妃嫔午膳之后到达,芳堇和可儿明天随太后和皇上前来。”
“云舒,我给你介绍个人好吗?你肯定特别喜欢她。”
“恩。”
“安泰,你通知下荣靖大人,说我们要去西山别院看望沁妃娘娘。”
“好。”
西山别院,也称枫林别院。“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红枫的姿色我十分喜爱,它总是给我英姿飒飒的感觉,柔软却又坚强。沁妃,正是这样的红色枫叶,绚丽多姿,英姿飒爽。可是又有着一份让人怜惜的娇羞,这是她所以具有迷倒众生权利的原因吧。还有那一颗纯美的心,让我愧疚。
“星儿带侍女宋云舒参见沁妃娘娘。”
许久不见,她还是风采依然,冬天的冰冷冻得她的脸庞有些微红,涂抹脂粉的工序都可以免了。
“快起来。星儿,你们坐。碧娥,你去后面亲自沏茶出来!”
“是!”碧娥许久没有看见娘娘这么高兴,单纯的跟着乐起来。
“娘娘,这是宋云舒,星儿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云舒天生丽质,星儿,你也藏太久了。不过要小心一点,别让皇上瞧见了!”
我扑哧笑出声来,云舒则一脸莫名不知怎么答话。
“不要介怀,娘娘总是这样说话的。”
碧娥送上新茶,接了话茬,“星儿姐姐来的真好,娘娘好久没这么玩笑了,皇上都没有办法呢!”
“别听这丫头胡扯,我是在宫里久了,闷了,看到你们真的非常开心。”
“出去这么久发现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沁妃沉思了一会儿,看着云舒,“云舒,你愿意入宫吗?”
我惊讶于沁妃的问题,“娘娘,我不希望……”
“我愿意。”我更是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小姐躲不开,我愿意。”
沁妃望着我笑笑,“星儿太久不思考,头脑都顿掉了。呵呵~~!”
云舒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这么久不见小姐,总觉得入宫以后她变得比以前更傻气了!”
我呆在座位上,看着她们之间的默契,仿佛我才是那个刚需要认识的陌生人。
“星儿要进宫,我看这是无法改变的。毒再难解也没有皇上办不到的事儿。只是我希望在这个宫里,在她的身边,能有一个真正可以依赖的人。”
“恩。我也是想到了这点,才准备跟她一起进宫。”
“真高兴认识你,我们很投缘呢。以后进宫了也要常常一起聊天,将来说不准我们也变成姐妹了。”
“一言为定。”
我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认识还不到一个时辰,以后、将来都约定终身了。
离开的时候两人依依不舍的模样,云舒还高兴的对我说,“星儿,你说的没错,沁妃娘娘真的很招人喜欢。”
沁妃,我佩服你,连我最亲的云舒都被你三言两语收服。